简谈丰子恺“顺天而动”的儿童观及教育启示

王贵玲

摘 要：丰子恺是我国现代著名的散文家、画家，他的一生涉及绘画、音乐、书法等诸多领域，但尤以漫画闻名于世。“子恺漫画”以寥寥数笔，对世间百态加以生动的描绘，深受人们的喜欢。丰子恺的儿童漫画以自己的儿女为对象，描绘平淡生活中的细小锁事，简洁凝练的话语、清新自然的画风、栩栩如生的人物形象，看似轻描淡写的家庭生活写照，实则饱含重要的儿童教育价值。本文基于对丰子恺儿童漫画的作品分析，对丰子恺儿童观的内涵进行了深入的探索，并提出丰子恺儿童观对当前儿童教育的若干启示：以存养人类的本性为儿童教育的前提，以正视儿童的独特为儿童教育的起点，以尊重儿童的天性为儿童教育的核心等，真正地诠释了“顺天而动”的儿童教育思想。

关键词：丰子恺；儿童；儿童观；儿童教育

中图分类号：G41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5-9052（2020）05-0130-02

基金项目：焦作师范高等专科学校青年基金课题“从儿童漫画看丰子恺的儿童观”（2019-QNJJ-024）

儿童观是人们对儿童总的看法和观点，是人们对儿童的根本看法和态度，它是儿童教育的根本性问题。尊重儿童期的意义与价值，正确认识儿童的独特性，发掘儿童的潜能，尊重儿童的活动是形成科学儿童观的核心。本文结合丰子恺的儿童漫画作品，从丰子恺儿童观的教育价值、内涵、教育启示等三个方面进行探索。

一、丰子恺儿童观的教育价值

丰子恺认为儿童不仅天性率真，富有同情心，而且热衷游戏，具有巨大的艺术潜能；儿童不是小大人，儿童是有精神的、独立的、完整的生命体；童年期是儿童人生中的“黄金时代”。儿童拥有世间最完整的心智以及最广大的人格。成人应该立足于儿童的天性对儿童进行教育。时至今日，“将儿童看成小大人”的观念和做法依然存在，丰子恺对儿童及儿童期的认知对当前的儿童教育仍然具有重要的指导意义。

二、丰子恺儿童观的内涵

（一）儿童期是宝贵的“黄金时代”

儿童期具有重要的意义和价值，是儿童宝贵的“黄金时代”。丰子恺从一群小燕子似的儿女身上强烈地感受到了童年生活的幸福与美好，并对他们的美好生活油然而生羡慕之情：“我的孩子们！我憧憬于你们的生活，每天不止一次！”[1]童年期是儿童率真不受世俗束缚的时期，是儿童乐此不疲游戏的时期，是儿童自由想象与表达的时期，它是儿童一生中最宝贵的时光。成人要正确地认识儿童期对儿童的意义，支持和帮助儿童度过幸福的童年生活。当家中的女儿阿宝度完自己的黄金时代时，丰子恺百感交集：“家中将少却一个黄金时代的幸福儿，旧日天真烂漫的阿宝，从此永不得再见了。”[2]他认为，世上的成人都是由儿童长成的，成人应该不忘自己的童心，走近儿童的世界。丰子恺呼吁成人：“不要误解儿童，虐待儿童，摧残他们的美丽与幸福，而硬拉他们到这枯燥苦闷的大人的世界里来。”[3]儿童不是缩小版的成人，成人应该尊重儿童作为完整生命体的独特存在，尊重儿童，尊重儿童期。

（二）兒童是率真、富于同情的生命体

丰子恺认为，儿童是身体和心灵全部公开的“真人”。在作者看来，这种“真”具体体现为儿童的想法天真、情感真挚、言语真诚三个方面。首先，儿童的想法天真体现在儿童的眼中，人的一切愿望都是可以实现的，世间的一切事物，只要是自己想要的、自己想做的，那就一定能遵照自己的心意顺利地达成。花生米没吃够，伤心地痛哭流涕；将芭蕉扇放置身下，便天真地以为自己在骑脚踏车；看到夜晚天空中的“宝石”，便天真地喊妈妈把它摘下来给自己玩耍；当一切愿望和想法被现实打破，儿童便伤心地大哭。其次，儿童的情感真挚体现为儿童天性率真自然，从不虚伪矫饰。像不小心打翻盘子，花生米散落一地；自己吃饭不小心咬到舌头；收养的宠物小猫不肯进食；凡此种种，儿童都要嚎啕大哭、伤心欲绝，好像遭遇了世界末日。放倒一只藤椅子，变身黄包车夫，开心得哈哈大笑。还体现为一切世间的人和物，儿童都抱有同等仁爱的同情心。他在《美与同情》一文中这样说道：“我们不得不赞美儿童。因为儿童大都是最富于同情的，且其同情不但及于人类，又自然地及于猫犬，花草，鸟蝶，鱼虫，玩具等一切事物。”[4]儿童会认真和猫犬说话，认真地和花亲吻，认真地和玩偶娃娃玩耍。最后，儿童的言语真诚体现为儿童的心口一致，真实而不虚妄。阿宝、软软与三岁的阿韦玩抬轿子的游戏，阿宝、软软抬轿、阿韦乘轿，但其中一人突然失手，阿韦摔落地上受伤大哭。当大人追问“这是谁的错？”时，阿宝和软软争相辩解，直说自己对而对方不对。而这种将错误归咎于对方的行为在丰子恺看来恰恰是儿童率真的表现。丰子恺热爱儿童的“真”，也曾满心地赞美家中的儿童：“瞻瞻，你尤其可佩服，你是身心全部公开的真人。”[5]

（三）儿童是具有艺术潜能的生命体

丰子恺以其艺术家的眼光，发现儿童身上蕴藏着巨大的艺术潜能，在而这种潜能恰恰是基于儿童丰富的同情心。艺术的创作离不开移情，而同情心使儿童能够设身处地感受到他人、他物的情感及状态，从而移情于景、移情于人、移情于物。除此之外，他认为，儿童还具有敏锐的生活观察力和敏感的感悟力。“儿童的年龄虽很小，但已经能够比较正确掌握住物象的体形了[6]。通过对生活的观察，儿童不仅能够正确地认知事物外部形状，而且能够进行直观的描绘。因此，学校的教师应该按照儿童的年龄和教养程度对儿童的艺术教育做出适当的引导，引导儿童观察自然界的事物，逐渐养成观察的习惯，为艺术能力的培养奠定坚实的基础。

（四）儿童是以游戏为生活的生命体

席勒说“只有当人在充分意义上是人的时候，他才游戏；只有当人游戏的时候，他才是完整的人[7]。游戏是儿童的主要活动。丰子恺认为没有游戏的儿童如同没有精神和灵魂，这样的儿童是痛苦的、可怜的。他将人生活的乐趣称为“兴味”，而儿童生活的“兴味”是以游戏为原动力。生活中的见闻是儿童数不尽的游戏素材，因为有了游戏，儿童感到无比的快乐。儿童为游戏而游戏，因此总是乐此不疲，丰子恺将儿童的游戏称为“艺术的劳动”，将儿童称为“快乐的劳动者”。戴上爸爸的铜盆帽，穿上爸爸的衣服，体验结婚的乐趣。游戏是儿童的精神生活。当儿童正在游戏时，欢乐、兴奋、紧张、刺激的情感交织在一起，他们热切地体验着游戏所带来的体验。此时如果成人打断游戏，这对儿童来说是一种残忍的破坏行为。游戏着的儿童都就像是一个个创造者，通过游戏，他们在建构属于自己的新世界。丰子恺认为，儿童喜欢游戏，热爱游戏，儿童具有游戏的权利，游戏是儿童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成人要尊重儿童的游戏，应“让儿童尽情地享受他的游戏，他的嬉笑和愉快的本能。”[8]

三、丰子恺儿童观对当代儿童教育的启示

丰子恺的儿童观真正地诠释了“顺天而动”的儿童教育思想。“顺天而动”的实质就是要基于儿童的天性看待儿童、教育儿童。只有尊重儿童的天性，才是真正地理解和尊重儿童，才能促进儿童的发展。

（一）儿童教育的前提：存养人类的本性

丰子恺崇尚自然，他认为儿童是最自然的人，儿童不虚伪矫饰，不忸怩作态，总是坦坦荡荡，心口一致，这正是人类本性的体现。本性是人性的根本，我们每一个人都应该保持其天然的本性。丰子恺十分热爱儿童，乐于亲近儿童，甚至崇拜儿童，也是源于儿童身上存有人类最本真的天性。丰子恺由衷地感慨“我看见世间的大人都为生活的琐屑的世间所迷着，都忘记人生的根本，只有孩子们保住天真，独具慧眼，其言行多足供我欣赏者。”[9]历经世俗的成人早已忘却本性，而儿童的世界充满了至真至善的人性美，丰子恺在儿童身上看到了人类最原始、最纯洁的本性，同时也更加痛心于成人社会所缺失的人性。假如成人能够懂得存养自己的本性，并时时刻刻借儿童反观自己的言行，那一定可以找回童心，回归自然的本性。在儿童教育中，成人首先要保存本心，培养善性，走近儿童，适时反思。只有这样，成人才能更好地理解和尊重儿童。

（二）儿童教育的起点：正视儿童的独特

教育家卢梭在《爱弥儿》中指出：“在万物的秩序中，人类有它的地位；在人少的秩序中，童年有它的地位；应当把成人看做成人，把孩子看做孩子。”[10]如果成人打乱这个顺序，就会造成果实早熟，而且很快就会腐烂。因此成人不可以违背儿童身心发展的自然规律，不能将儿童催化为小大人。儿童是独特的，儿童从身体到心理都与成人有所不同，儿童有自己独特的精神和人格，具有独特的观察和思考的方法。儿童期是人生命发展中的重要时期，童年的生活具有十分重要的价值，它是儿童当下的生活。在儿童教育中，教育者理应正视儿童自身的独特性，重视儿童的童年生活，支持和帮助儿童获得发展。

（三）儿童教育的核心：尊重儿童的天性

“天性是人自身的自然，尊崇天性，就意味着看重人的身心发展的自然规律，就意味着尊自然、去枷锁、崇个性、尚自由。”[11]天性是让·罗尔·步约克沃尔德眼中“本能的缪斯”，是夸美纽斯心中“神奇的种子。天性是儿童不断发展的动力。在由儿童变为成人的过程中，儿童依靠其天性和自然發展的速率实现成长。但是儿童由不成熟变为成熟，只单纯依靠其天性是远远不够的，儿童教育的帮助和引导必不可少。天性是儿童身心发展的客观规律，儿童教育必须要遵循儿童的天性，根据儿童的需要、本能、兴趣对儿童进行教育，引导和发展儿童内在的潜能。儿童教育的根本目的是促进儿童的发展，只有尊重天性，以儿童为中心，才是儿童教育的应有之义。

参考文献：

[1]丰子恺.人间情味[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0.

[2]丰子恺.车厢社会[M].北京：海豚出版社，2014.

[3]朱良.儿童崇拜与丰子恺的儿童观[J].宁波大学学报，2005（4）：44.

[4]丰子恺.人间情味·美与同情[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0.

[5]丰子恺.给我的孩子们[M].武汉：湖北教育出版社，2010.

[6]丰子恺.缘缘堂随笔·谈儿童画[M].北京：海豚出版社，2014.

[7]席勒.审美教育书简[M].北京：中国文联出版公司，1986.

[8]张焕庭.西方资产阶级教育沦著选[M].北京：教育出版社，1996.

[9]丰子恺.人间情味[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0.

[10][法]卢俊.爱弥儿[M].李平沤，泽.北京：商务印书馆，1983.

[11]刘晓东.儿童文化与儿童教育[M].北京：教育科学出版社，2006.

（责任编辑：林丽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