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欣
人常说,“儿行千里母担忧、养儿方知父母恩。”离家十几年,只有过年才能和母亲见上一面,待有了自己的孩子,才发觉做父母的不易。
母亲不是很善言辞,在老家住习惯了,来西安也不愿久呆。但又惦记我,所以每每来家里,都是匆匆来、匆匆去。说是老家的事多,其实是她在西安住得不安心。时间长了,我也不好勉强留她,可心里多少有些埋怨之情,总觉她不像别的母亲那般粘腻孩子。
一年、两年、三年,轉眼间,已过而立之年。这年我有了自己的孩子,小孩出生的头两年最为辛苦,白天要上班,夜里睡不好,母亲便时常来照顾我的日常,总算能经常见到母亲的身影。想来,不论人怎么长大,甚至变老,在母亲跟前永远是个未长大的孩子,而人对母亲的依赖是心底的依赖,无可替代。
生完孩子,看我的体重只减不增,母亲很关切。她来后,总少不了叮咛几句,“太瘦,吃得少”。去年,母亲打电话主动要来,大老远的带来了家乡的“酥油”。其实“酥油”的味道我并不喜欢,总觉入嘴后太腻。看我不吃,母亲着急了,絮叨了几遍,说道:酥油壮骨……。我听了默不作声,心里只觉母亲可爱,暗自盘算,“小孩才需要壮骨。”母亲返回老家后,每次打开冰箱看到那罐酥油,我便会想起她。眼前仿佛出现了她步履蹒跚的去农家寻觅“酥油”的情景……
今年春节前,母亲打来电话,催促回家过年,我提早买好了车票心里才踏实了。年前收拾好大小行礼,便带着孩子踏上了回家的征程。一路火车行进,家乡的距离越来越近,真正体会了,“近乡情更怯”的复杂心情。
细细回忆,母亲见面总在问我“饿不饿”,问完便转身走进厨房。平日里,都是母亲张罗饭菜。遇到过年,按照家乡的习俗,更是要家家开油锅,炸一炸糯米糕、鲜豆腐、肉丸子……母亲又开始忙活,在厨房里从早忙到晚。于是,我的记忆里,回家看到的总是她的背影,只有夜晚安静下来了,她才能休息会,和我一起聊聊天。
虽然在小县城长大,但母亲很爱读书,也教我如何读书。回忆起过去,母亲总会向我提起她的外公,说他老人家是十里八乡有名的“知识人”,熟知中国古今,并教育后辈好好读书,也影响了不少家里的年轻人,我想母亲对子女的教养、对我的期望也得益于此。
母亲的手很巧,我小时候穿的毛衣、毛裤都是母亲自己织出来的。她会的针法很多,学校的女老师们看到我穿的毛衣都要称赞母亲的手巧。上大学那年,是我第一次离开家乡、第一次离开母亲。从拿到录取通知书的那天起,母亲便开始为我织毛衣,她说入秋后一天凉过一天,她要在我走之前织好毛衣。夜里躺在母亲身边,看着她一针挑完又一针,人还没离开,就已经不舍。眼里的画面只能用孟郊的古诗作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已近花甲之年,从来不服老的母亲也渐渐感叹岁月不饶人。她说,以前爬楼梯很轻快,不费力,现在上楼梯的时候膝盖酸疼。但凡了解母亲的人都知道,她很小的年纪就帮外婆下地干农活,风湿一直是困扰她的顽疾。小时候,不懂事,我还总是掰开母亲的手指,问她的手指关节为什么会肿起来。每到这时母亲就笑一笑不说话。长大后才明白,早早承担生活的重担,母亲是个有担当的女子。
到不了的地方是远方,回不去的地方叫故乡。每年回家的幸福感和离家时的感伤对我的内心冲击很大。在我的眼里,母亲从不轻易流泪,母亲的刚强和果敢对我产生了极大的影响。平日里,在母亲的面前,我习惯于表现镇定和冷静。这是母亲培养的我的性格,也是我对待生活的态度。
我想起母亲说过,人活着,底气要在。我重新笑了起来,用力向母亲挥手作别。我相信,每次的分别,也即预示着下次的团圆。人生的征程,只能一路向前,勇者无畏,“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但母亲永远是我们行走中的加油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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