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江大坝:一坝锁东江 高峡出平湖

2020-09-07 06:47
华声文萃 2020年8期
关键词:坝体东江建设者

泛舟于资兴市东江湖面,阳光在水波上跳跃;漫步于小东江栈道,云雾在山峦间飘渺;采摘于湖畔果园,时令水果在枝头里喧闹……这些都源于1986年建成的那座雄伟建筑——东江大坝(东江水电站)。

东江大坝属我国“七五”重点水利工程,是由我国自行设计和施工的双曲薄壳拱坝,以发电为主,兼有调峰、防洪、航运、用水等效益的大型水电工程。站在大坝基层,仰望这个高157米、坝顶中心弧长438米的混凝土巨人,让人感慨万千。

沉寂了近20年的建设

湖南大地,桂东、汝城境内的河流蜿蜒而下,在资兴崇山峻岭间,汇集成东江,向湘江奔腾而去。在原“三泷十二浪”地段,峭壁林立,河床狭窄落差大,东江桀骜不驯;到汛期,东江更是雄浑咆哮,给沿途民众带来损失。

早在1941年8月,扬子江水利委员会湘桂水道工程处就来资兴勘查设计过,设想利用“三泷十二浪”的落差,在上游筑坝引水发电,但设想一直搁置。

1958年6月,东江纳入了耒水流域开发第一期工程。同年10月,在苏联专家的援助下,工程开始施工建设。两年间,热情高涨的建设者们完成了大板溪和楠木峡小水电站、大坝两岸20余公里的路基、镰刀湾吊索桥及部分土石方工程。1960年,苏联撕毁援助协议,苏联专家撤走;同时,根据中央缩短基本建设战线的精神,大坝停建。东江峡谷沉寂了十几年。

东江水电站因得天独厚的地质条件与建成后将带来的巨大综合效益,时刻吸引着上级领导、水利建设者和专家们的关注。迫于湖南电网及华中地区急需用电及日益尖锐的调峰问题,东江大坝建设重建提上了日程。

1976年,原三三○设计院兵分两路,基建勘测和设计同时进行,拿出了《东江水电站初步设计报告》。1976年到1977年间,针对大坝蓄水位高度、建重力坝还是薄拱坝、移民安置方针与去向等问题,国家水利部、湖南省委、郴州和资兴的领导及专家在长沙、郴州召开了多次会议,进行了反复的讨论与论证。最终确定方石是全国最好的拱坝坝址,正常蓄水位285米,库容效益最佳,装机容量加大到50万千瓦。

1978年3月,国家建委、水电部八局、省水电工程局、省水电设计院等单位1.8万人浩浩荡荡入驻东江。随着镰刀湾的一声炮响,东江峡谷里人声鼎沸、机器轰鸣,东江水电站全面开工复建。

世界一流的双曲拱坝

东江水电站大坝坝高157米,是20世纪80年代我国自行设计施工的最高混凝土双曲薄拱坝,工程质量经国家鉴定达到了优良水平,它的建成标志着中国拱坝建设进入成熟时期。

站在山头远眺大坝,大坝背面是蓄水量81.2亿立方米的东江湖,大坝双肩弧形插入山体,浑然一体。“双曲薄壳拱坝的设计利用了坝址处的花岗岩,坝体插入山体,山体分担了大部分的压力;拱坝设计让坝体受力均匀,既节省了工程用料、时间与人力,大坝安全系数又大幅提高。”时任水电八局一处党委书记廖开书说,“勘探设计人员了不起。”

让大坝插入山体,又不过度破坏山体,影响山体的稳固性,这对当时的爆破技术是一个高难度挑战。建设者们迎难而上,首创了大面积“花岗岩基三向预裂爆破”技术,实现了“不留保护层,一次开挖到建基面”的想法,极大地减少了开挖的工程量。在当年遗留的爆破点,壁面切口轮廓清晰整齐,时任开挖队长的张七斤说,“当年30万立方米的花岗岩,就像切豆腐块一样被一块块切削下来。”

1982年12月,时任水电八局总工程师的谭靖夷(1921.11.06-2016.11.12,湖南省衡阳县人,水利水电工程施工专家、中国工程院院士、被人誉为“从江河里走来的院士”)随施工队伍从贵州返回湖南,参加东江水电站的建设。此时的谭靖夷已经61岁,超过了退休年龄,但水电总局领导仍让他肩负建设东江水电站的技术重任。

一天,谭靖夷陪同时任水电部总工程师的潘家铮参观东江水电站,两位专家谈到东江水电站的设计、施工等种种难题,潘家铮说:“作为设计师,我们完全有信心做好双曲拱坝的设计,问题是施工上能不能保证?”谭靖夷坚定地说:“你们能设计出世界一流的双曲拱坝,我们就能建设出一座最漂亮的高质量的双曲拱坝!”

为了实现这一郑重的承诺,谭靖夷率领工程技术人员进行了一系列的科技攻关。

1984年7月,初期浇筑的部分混凝土出现了136条头发丝般大小的裂缝,工程遇阻怎么办?谭靖夷院士做出了暂停浇筑的决定,爆破清除了裂缝严重的坝体,对可救性裂缝采取了补救加固措施。同时,他带领技术人员,解剖分析裂缝坝块,反复研究试验,提出了“全年温控”的建设方案,还研制出“粒状泡沫塑料保温被”大面积覆盖坝体,使大坝混凝土浇筑合格率达到了100%。

1986年8月2日13时43分,随着东江大坝重达240吨巨型铁闸的落下,奔腾的东江被拦腰锁住,随着水位的不断增高,高峡出平湖。

1989年4月23日,东江大坝四台机组全部并网发电。

在勘探设计、修路架线、截流围堰、爆破开挖、坝体浇铸、关闸蓄水等过程中,大坝建设者们先后攻克了拱坝体型、坝体应力、坝肩稳定、混凝土温控、坝基开挖等一系列的难题,改进革新了二级洞偏心铰弧形闸门、“一条龙”浇筑全面机械化等100多项工艺。其中,有7项科技成果获得了湖南省、国家水利部的嘉奖,“预裂爆破”等成功经验在全国水电系统推广应用;双曲薄壳拱坝的工程设计更是荣获了1991年全国第五届优秀设计金奖。

2016年8月26日,从东江水电站传来喜讯,电站安全生产纪录迎来了7000天大关。

三十余年间,东江大坝守护着一湖碧水,调控着耒水和湘江流域洪灾错峰、旱灾放水,历经台风“碧利斯”、冰灾等重大险情却依然零事故,正如谭靖夷院士在工程总结上所写,“东江大坝将是一座安全的大坝,东江水库也将是一座安全的、令人放心的、环境优美的大水库。”

青春铭刻在巍峨的大坝上

翻开老照片,建设者们清理着大坝基场,有些人肩挑担子搬运着土方、碎石,有些人手拿钢钎撬动巨石,工地上人来人往,一派热火朝天。据统计,东江大坝工程单土石方开挖就有418万立方米,浇筑混凝土有171万立方米。在机械化程度不高的年代,大坝是如何修建的?

向应宏老人身板挺直,声音爽朗,下巴上那道十厘米长的疤让人印象深刻。“这是累极了,从推土机上摔下来造成的。”

当年,参加大坝建设的有6辆火车,每辆12节车厢,天天在为建大坝而修的铁路专线上往返,所有的生产生活物资都由火车运送。向应宏是火车检修员,专线的安全压在他身上,肩上担子沉甸甸。他还兼职着火车铲煤、运煤、开推土机等工作,是“一个萝卜几个坑”。大坝建设看天气、抢进度,为了完成任务,他吃睡都在工地上,一年干了几年的活。

从推土机上摔下来后,向应宏昏迷了过去,送到医院,他醒来后的第一句话,“推土机谁在开?”住院没几天,伤口还没拆线,他便按捺不住又上工地去了。

“老伴不理解,让我跟煤去搭伴过日子,女儿十几岁了,见了我都不叫爸爸。”谈及家庭,向应宏拘束中夹着伤感,“但到了年底,先进工作者的红本本一发,又觉得这一年没白过。”1995年,向应宏被评为“全国劳动模范”,进京接受嘉奖。

“积极性高,荣誉感强,是当年大坝建设者的共性。”廖开书說,“无论施工条件多艰苦,无论生活条件多艰苦,任务层层分解下来了,干部职工都是想尽办法自觉完成,不谈条件,不计个人得失。”

在不谈条件,不计得失的建设期间,有些人献出生命,有些人因工致残,有些人亲人去世没有回家,有些人推迟婚期,但更多的是挥洒汗水的无名英雄。他们艰苦奋斗浇铸大坝,他们把青春铭刻在巍峨的大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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