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玻璃艺术中意境思维的表达

■ 陈文欣 黄玉莹 陈冰璐/郑州轻工业大学

在我国古代，玻璃具有显著的地位，清朝康熙时期便设有玻璃厂，称为玻璃造办处。玻璃的生产在元朝时期便有较高的水平，明代宋应星的《天工开物》中记载了玻璃制作的全过程。然而随着时代的发展，玻璃逐渐发展成为单一的工业化生产模式，大多数用于防制玉器、窗户以及生活用品。当代艺术要求多元化地发展，因此，艺术家们通过玻璃的材料、特性等创造，营造玻璃的意境思维空间，将玻璃作为表达自己内心的真实情感的载体。

一、玻璃艺术的特征及发展趋势

玻璃艺术是一种古老而又现代的艺术门类。①从历史的角度分析玻璃艺术的风格演变，不仅对古代玻璃艺术的发展有进一步了解，而且对现代玻璃艺术的表现语言具有深远的意义。

玻璃艺术无论是在日常生活中的实用器具，还是在装饰用品中，都具有其自身的发展过程。在我国古代，玻璃极为罕见，被誉为财富和权贵的象征。在当时社会，人们接触到的玻璃大多数为平板玻璃，认为平板玻璃就是一种艺术象征，并不懂真正“艺术玻璃”的内涵所在。平板玻璃注重用途，而艺术玻璃偏向意境。艺术玻璃的加工难度和商业价值远远超过平板玻璃，虽然“艺术玻璃”也是玻璃的一种产品形式，但是并不能混为一谈，其制作工艺、材料、用途等都具有显著的差异。平板玻璃虽然实用，但是缺少美观性；而艺术玻璃虽然注重意境表达，但是缺少实用性。在这个注重生态设计、绿色设计的时代，人们在讲究个性化的同时，越来越看重实用又美观的作品。因此，实用与美观相结合成为玻璃当下的一种发展趋势。

二、玻璃艺术中“意境”表达的作用

从古至今，“意境美”大多运用在诗词歌赋、琴棋书画等文学艺术方面，在玻璃艺术中是极为罕见的。玻璃艺术作为我国当下流行的一种艺术形式，其“意境美”的表达与传统艺术形式极为相似。玻璃艺术具有丰富的艺术语言，与传统的意境思维表达方式有极强的契合点。因此，从玻璃艺术意境思维的表达入手，提供更多形式的艺术语言来阐释设计美学理论，弘扬和发展我国传统文化，为中国传统文化寻找更多的载体。

1.玻璃艺术的审美性

玻璃艺术的审美性分为这几个方面，分别为：作者的内心情感表达、观赏者的无限遐想以及审美认知。

每一件艺术作品都离不开作者的内心情感，玻璃制品也不例外。它不仅是单纯地模仿自然界中的事物，也是作者内心的独白。传统“意境”的表达要求作者在创造玻璃艺术制品的过程中，不受外界的干扰，追求于心，追求其本性，达到一种平淡自然、忘我的境界，这正与庄子“自然无为”的思想相契合。观赏者还能透过作品所展现出来的表象体会到作品的“象外之象”。不同的观赏者通过自身不同的文化背景，对玻璃艺术作品做不同的解读和转化，产生不同的“象外之象”，充分发挥自身独特的个性，这就使这件玻璃艺术作品的价值发挥到了最大化。作品的“意境”表达，在作者和观赏者之间建立了一个精神上交流的桥梁，有利于作者和观赏者之间产生情感共鸣，而这种共鸣又产生另一种“意境美”。

2.玻璃造型的规范性

“意境”的表达需要在时间空间的维度去经营思考才能实现情景交汇，达到意象相通的境界。②我国传统的诗词、绘画等往往通过象征性来表现其艺术语言，打破造型上的局限，给作品增添“意境”的想象空间。玻璃艺术的创新可以吸取传统诗词歌赋中的表现手法，形成独特的艺术语言。

中国传统文化中最常见的“意境”表达方式便是留白、晕染等。如（图1、图2）所示。这两幅作品分别为李玉普的《何去何从系列之一》和《何去何从系列之三》，整体的外部造型为各种饮料瓶，内部为空旷的空间，与我国传统绘画中的留白极为相似。这一系列作品采用单品重复的手法，给人一种无限的想象空间。虽然李玉普解释这系列作品是为了倡导环保，减少白色垃圾的污染，但是观赏者却可以通过规整重复的几何造型、内部的留白设计，去探索作品的内心独白，对作品的“意境美”展现无限的想象空间。单一重复的外部造型，却展现了时间上以及空间上多维度的转变，“虚实结合”的表现手法，给人一种内外空间交流、“象外之象”的虚无的精神境界。这种意境思维表达方式使玻璃艺术的外部造型更加规范。

3.玻璃装饰的合理性

玻璃艺术也可以实现《道德经》中的“无中生有，有中生无，若有若无，可有可无”的精神境界。通过外部装饰，展现以少胜多、动静结合、虚实结合的作用，给观赏者无限的遐想空间，使玻璃艺术的有限空间通过“意境”的表达来展现无限的世界和精神内涵。无论国内还是国外，传统的玻璃艺术大多数为维多利亚的风格，装饰过于繁杂、色彩过于艳丽，缺乏个性所在，并不能展现出玻璃艺术的“意境美”。宋代的严羽在诗歌《沧浪诗话·诗辨》中提到“言有尽而意无穷”，其中“言”在玻璃艺术中便指代装饰，通过简短的“言”而展示无穷的“意”，也就是说通过简单的装饰来展现无穷无尽的“意境美”，体现“以少见多”的表现手法，使玻璃的装饰更加合理、自然。

玻璃艺术的装饰讲究无限延伸的“意境美”。从玻璃材料的本身出发，讲究顺其自然的“意境美”。“笔断意连”的玻璃艺术通过装饰的合理性、艺术的审美性和造型的规范性给观赏者带来独特的视觉体验，使玻璃艺术不再只是一种形式，将实用与美观完美地结合在一起。

三、“意境”表达对我国玻璃艺术发展的影响

“意境”的主观表达与玻璃艺术的制造工艺是不可分离的。这就要求艺术家在对玻璃艺术进行创造的时候，要考虑其材料和形式的作用。③玻璃艺术倡导意境思维的表达，使玻璃的发展走向了新的历史时期，体现了将我国的历史在继承中发展的文化理念。

1.材料的多样性

玻璃艺术根据不同的审美观念以及审美需求，产生了丰富多样的创造材料，每一种材料都有其独特的艺术语言，艺术家们可根据材料的特性来展现不同的情感观念。通过玻璃的通透性、色彩、质感等可以联想到不同的事物，艺术家可以利用玻璃不同的材料来表达自身对大自然的感受、热爱等，观赏者可以随心无限联想，这与我国传统的“意境美”相契合。如图3所示。这幅作品为郭瑞峰的《莲舟-V 花间隐》，作者采用了中国水墨画的质感，通过玻璃自身的薄厚，以及光的折射，来展现“虚实”对比、“晕染”的效果，使这幅作品产生一种“虚实相生”“无中生有”“有中生无”的寂静之美。

图3 郭瑞峰 《莲舟-V 花间隐》（自摄）

玻璃材质大致可分别为彩色平板玻璃、釉面玻璃、压花玻璃、玻璃锦砖（马赛克）、刻花玻璃、冰花玻璃、镜面玻璃、磨（喷）砂玻璃等。如图4所示。此作品采用玻璃锦砖（马赛克）的形式，整幅作品以灰色调为主。每一副作品上都有一条黑色或者略粗的白色的线条，来贯穿始终，给人一种丝绸之路的即视感，就像是人生旅途中经过的路线，有平稳的、也有曲折的；有达到最高点的、也有半路停歇的；像是每个人一生的历程，是作者对过去的一种追忆。艺术家们通过不同玻璃材料的特性，来展现其“空寂”“虚实”之美，创造出通透空静、虚实相生的艺术作品。④拥有这些特点的艺术品，会给观赏者留有很大的遐想空间，从而达到精神境界上的提升。

图4 邓颜霞 《光阴故事》（自摄）

2.形式的多样性

玻璃艺术的发展以及艺术家的随性而为，使玻璃艺术的表现形式更加丰富多彩、不拘一格，主要有以下三种：抽象几何形式、自然有机形式、抽象几何形式与自然有机形式相结合。

首先，抽象几何形式。这种表现形式在西方的玻璃艺术创作中居多，外部表现形式为：圆形、半圆形、方形等。几何形体具有简洁的艺术特征，与建筑设计师路德维希·密斯·凡德罗提出的“少就是多”的原理一致。去除繁杂的装饰，采用纯粹的几何形，并利用光线的折射来突出作品虚实变化的意境美。其次，自然有机形式。这种表现形式着重体现自然的有机形态，崇尚一种活灵活现的情感表现。艺术家往往追求瞬间性、偶然性产生的美，这种有机形式可以说是艺术家的灵魂再现。通过自身对大自然的理解，经过高度的提取和概括，赋予玻璃生命力。最后，抽象几何形式与自然有机形式相结合。将生机勃勃的自然有机形式与沉着冷静的抽象几何形式相结合，体现“动中有静”“静中有动”“动静结合”的形式美，这种矛盾从侧面体现出我国传统文化中的意境美。

四、传统文化的继承与发展

中国传统审美理论的精髓是意境美，中国的哲学思想、文化底蕴以及民族情怀又促进着中国玻璃艺术的发展，因此，在玻璃艺术创作过程中注重其意境思维的表达是很有必要的。玻璃艺术中运用意境思维的表达，在展现我国历史文化底蕴的同时，为玻璃艺术的创新提供新的思路和创作方法，对我国传统文化的继承和发展具有深远的影响。

注释：

① 李华.略论玻璃艺术的起源与发展[J].理论观察，2013(4)：47-48.

② 王云佃.论玻璃艺术中“意境”的表达[D].长春：吉林艺术学院，2018.

③ 黄桔.玻璃材质在灯具设计中的应用研究[J].工业设计，2017(12)：79-80.

④ 何媛媛.玻璃艺术的材料美探析[J].美术大观，2014(9)：7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