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 朗(辽宁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副所长 研究员)
古海忠之1900年5月5日出生于日本东京。1924年3月毕业于东京帝国大学法学部政治专业,毕业后以优异成绩进入大藏省从事财政工作。
1931年9月18日,日本帝国主义发动“九一八”事变,于1932年在长春建立了傀儡政权——“满洲国”。为了操纵东北地区的经济命脉,关东军、陆军省向日本大藏省发出请求,要求派一些精通金融的财政官员到“满洲国”任职。
大藏省接到请求后,决定由大藏省管财部国有财产科长星野直树牵头,并由星野直树遴选一些优秀的财政官员前往。古海忠之是星野直树最为赏识的年轻官员,于是古海忠之作为“优秀人才”于1932年7月12日跟随星野直树等11人前往“满洲国”。
日本建立了“满洲国”便决定仿效老牌殖民主义者英国实施鸦片政策。当时制定鸦片政策的日本大员是关东军参谋长小矶国昭、副参谋长冈村宁茨、第三课长原田熊吉、代理总务长官阪谷希一和财政部总务司长星野直树等人。考虑到鸦片在20世纪初在国际上声名狼藉,便打算实行鸦片专卖制,即在名义上限制吸食鸦片,而实质垄断鸦片的买卖。为此,1932年11月3日,“满洲国”正式设立了鸦片专卖公署,下属5个专卖支署及11个分署,此后又在各县、旗设立了20个专卖分署及80个专卖驻在所, 11月30日又公布了《鸦片法》。这标志着日本鸦片政策正式出台。这时,星野直树总务司长有意让古海忠之出任专卖署长,但古海忠之推辞了,他同意担任国务院总务厅主计处总务科长,此官位虽卑,却是鸦片政策实施的“现管”,正如“满洲国”厚生部大臣金名世在战后《证词》中所说:“在鸦片开始的时候,伪满政府就把鸦片会计定为特别会计,由总务厅主计处掌管……古海忠之自始至终都与鸦片特别会计有关系。在鸦片政策开始实行时,他任总务厅主计处总务科长。当时主计处各科的事务都必须通过他。可以说,鸦片特别会计在开始就归他掌管。”
“满洲国”所谓的“禁烟”政策制定之后,吸食毒品的人数不减反增。
1937年5月24日至6月12日,国际联盟鸦片毒品委员会在日内瓦召开第二十二次会议,与会各国代表对日本在华实施的鸦片侵略进行猛烈抨击,日本代表横山正信对此除了反击有“夸大”之处外,根本无法有效否认其可靠性,十分被动。会议最后通过决议:“对于在(日本影响区的)中国境内之毒品泛滥情势,令人感到吃惊……应当依靠日本政府采取立即与有效的步骤,以终止日人在中国之非法制贩毒品,特别在其非法贩卖的中国地区之内。”国际舆论的指责给日本政府造成很大压力。
1937年7月7日日本挑起了卢沟桥事变,开始发动全面侵华战争。
1938年,已升任“满洲国”政府总务厅厅长的星野直树和已升任总务厅主计处处长的古海忠之,多次策划和召开会议,研究对策,最终决定实行所谓的“十年断禁鸦片方针”。不久还成立了禁烟总局。实际上这个十年断禁鸦片方针,同以前颁布的“禁烟”政策一样,并非真正禁烟,而是变本加厉而已,即在鸦片的种植、加工和贩卖上政府更加垄断了。
此后古海忠之官运亨通,1940年由主计处处长升为经济部次长,1941年又升为总务厅次长,分管经济事务,成为“满洲国”掌管鸦片特别会计和支配鸦片的最高长官。
对鸦片的进一步垄断,使“满洲国”能够通过鸦片获取更大暴利,为日本筹措军费用于侵略战争。1941年底,日本对美、英宣战,战争升级,急需鸦片制造麻药,古海忠之立即输送日本国内鸦片50万两,此后每年为例。
1943年春,日本召开会议,通过了要求“满洲国”作为鸦片生产基地、负责供应整个亚洲地区鸦片的决议。为掠夺鸦片资源,“满洲国”很快又制订了鸦片增产计划,指令扩大鸦片种植区域,重点放在奉天省、四平省和吉林省。增产数量为50万两至100万两。鸦片增产计划实际上是强迫农民扩大种植罂粟,并把鸦片种植扩大到平原地带。
古海忠之战后承认:“如果用五年断绝鸦片,还有禁烟的可能性,而以十年断绝鸦片,不过是用禁烟的招牌欺骗群众。”
在所谓的“十年断禁鸦片”期间,业已掌握“满洲国”鸦片支配权的古海忠之背弃前言,扩大鸦片种植面积,继续鸦片交易,甚至进行鸦片走私活动。
1941年,“满洲国”急需华北地区的流通货币——联银券。负责筹措的正是古海忠之。按照关东军第四课的安排,挑选谍报人员张墨林前去执行。这项任务主要是秘密运送鸦片到华北,以换回华北的联银券。因性质属于走私,古海忠之再三叮嘱赵某要守口如瓶,慎之又慎。不料张某到热河乡下搜集鸦片时,向当地农户鼓吹他背后有关东军经济次长支持,警察也不敢抓,你们尽管放心卖鸦片。结果禁烟总局等部门轮流到古海忠之那里提抗议,但他一口咬定不知道这件事。事后他承认:“这期间,我一口咬定硬说什么也不知道,故作平静,对来自各个方面的非难、攻击置之不理,一段时间让我考虑到去留问题,在我长期的满洲官吏生涯中,只是这件事让我痛感自己愚蠢……”
1943年春,日本关东军急需获得军用特种原料——钨,古海忠之向香港输送1吨鸦片换回钨。
1944年春,古海忠之卖给德国希特勒政府鸦片60万两。
1944年,古海忠之乘飞机,搭载金子和1吨鸦片前往南京,去见南京政府副主席、代理财政部长及中央银行主席周佛海,请求周佛海帮忙购买战争物资。周佛海答应尽全力帮助。
1944年10月,古海忠之卖给南京伪国民政府鸦片30万两。
1945年2月,古海忠之卖给伪华北政务委员会吗啡1吨。
1945年7月,在以美国为首的世界反法西斯同盟国的打击下,日本大势已去。但驻守在中国东北的关东军仍冥顽不化,准备将战线后退至通化一线,同即将南下的苏联红军做顽强抵抗。到了这种地步,日本关东军通知古海忠之将鸦片转移到通化。但在转移鸦片时遭到暴动民众袭击未果。
8月15日,日本全面投降,“满洲国”皇帝溥仪也宣布退位。8月19日中午,苏联红军先遣部队300人乘飞机来到新京关东军司令部门前。为怕鸦片暴露,古海忠之派自己的心腹岩田公六郎带人将大量鸦片藏于“满洲国”官吏组合家属宿舍内。
古海忠之曾想把这些鸦片用作日本滞留民的救济资金,但后来古海忠之被苏联宪兵逮捕带到了西伯利亚。据传闻,那批鸦片被秘密运到了日本,结果被日本警察抓获。不管结果如何,古海忠之与罪恶的鸦片毒品最终走到了尽头。
据日本学者江口圭一在《日中鸦片战争》一书中说:“到‘满洲国’灭亡时为止,生产鸦片合计达3亿两。”生产如此大量的鸦片毒品,不仅使日伪政权获得了暴利而用以侵华战争的军费,还给中国人民、尤其是东北人民带来了深重的苦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