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绪是否可控(感性篇)

2020-09-06 09:53顾建梅
检察风云 2020年14期
关键词:男孩经验新冠

顾建梅

在某动物园老虎区的围栏外,三名四五岁的男孩正在观察老虎。其间,彼此发出一些感叹词,正当孩子入神时,一只老虎忽然伸展身体,发出一声长啸……

男孩A“哇”地一声哭了起来;男孩B脸色苍白,强忍着恐惧;男孩C转向身侧的一位成年男子,用颤抖的声音对他说:“叔叔,我可以向它吐唾沫吗?”

行文至此,问大家一个问题:“情绪是可以控制的吗?”

如果你的回答是肯定的,那就会有新的疑问:“当老虎突然起身长啸时,三个男孩是不是都害怕?”如果他们都害怕了,也就是说恐惧的产生是不受控制的。实际上,面对情绪时,很多人都混淆了这样两个概念:情绪的产生及情绪的表达。

在以上情形中,情绪的产生是不受控制的。虎啸时,三个男孩全都感受到了恐惧。而情绪的表达是可以控制的:男孩A以宣泄的方式、男孩B以抑制的方式、男孩C以反向(对老虎表示蔑视)的方式表达了他们的恐惧。

人类解读情绪的天赋

实验结果:

1. 在1990年进行的某个实验中,两个月大的孩子坐在婴儿椅上,胳膊上系着一根线。孩子们很快发现,胳膊一扯就会放出一小段音乐。他们对此回报以各种高兴的表现:张开嘴、睁大眼、大笑。当试验员关掉音乐,扯胳膊不再有想要的效果后,孩子们清楚地表现出各种愤怒的样子:咬牙切齿、噘嘴、皱眉。

2. “视崖”是用来评估婴儿深度知觉的一种能够产生深度幻觉的平台式装置,“视崖”研究的目的是检测深度知觉是后天习得的还是天生的。在實验过程中发现:把1岁的婴儿放在“视崖”上,落差不深不浅约76厘米,当儿童爬向“视崖”时,他会停下来向下看。同时,母亲在另一边等待。当婴儿看到母亲脸上害怕的表情时,他们会拒绝再向前爬;而当看到母亲高兴的表情时,大部分婴儿会再次检查“悬崖”并爬过去。

可见,情绪不仅是人类的天赋,人类对生命中重要人物基本情绪的解读似乎也是无师自通。

几年前,为了兼顾用户办公和游戏的需要,Android和Windows双系统平板电脑面市。但,只怕很少有人知道,双系统这件事,人类天生自带,且不用像平板电脑那样需要手动切换。

经验——预期系统:指人类出生时就已建立起来的、管理人类所共有的经验和行为的神经回路。它们主要负责像吮吸、呼吸和体温控制这类事关生死存亡的反射和功能。人类必须生来就具备这些条件,只是某些功能需要一定的经验才能有效发挥,它们主要是人类所共有的基因程序的产物,从一开始就清楚自己的任务。人类的基本情绪根植于这一系统中。

经验——依赖系统:指那些经验—预期系统以外的,出生时没有专门功能的神经回路。它们会做什么完全取决于人类后天所接受的感知输入,而特定的神经联系在反复经验特定的输入中形成并加强。人类获得这些联系是学习和经验的结果。只要个体间还存在着不同的经验,经验—依赖系统就会反映出每个人的人格特质和生活方式的不同。人类的理性发展于这一系统中。

敲黑板!别忘了,人类是从动物进化而来的,所以,经验—预期系统其实是人类尚为动物时就已经具备的,经验—依赖系统是动物进化为人类的漫长行程中逐渐发展出来的。由于牢牢稳定在基因中遗传下来的那些特质都与物种的生死繁衍息息相关,所以越是原始的设定越具有顽固性,并享有优先满足等级(如食、色、性等)。所以,当人类面临困境时,首先启动的是经验—预期系统,当经验—预期系统无法胜任时才会调用经验—依赖系统。

因此,情绪总是走在理性的前面。

疫情中的迷惑行为

2020年,在新冠病毒未出现之前,全球经济与科技的高速发展让人们有种错觉,仿佛促成这一切的人类也迈入了高度文明的境界。然而,迅速蔓延全球的新冠病毒让普罗大众纷纷上演“人类迷惑行为”:

盲抢:国人抢双黄连、美国人抢厕纸、俄罗斯人抢荞麦、印度人抢酒。盲信:印度牛尿、牛粪疗法,烧病毒怪物塑像驱魔法,杀鸡抗疫;伊朗喝酒、舔墙防疫;日本花岗岩泡澡防疫;英国烧毁5G基站、销售“5G生物盾”抗疫。盲目使用暴力:全球不仅发生多起因疫情施暴亚裔的暴力事件,事实上,人类对自己人也一样下得了狠手:英国《镜报》4月2日消息称, 意大利一男护士怀疑同为护士的女友传染给自己新冠病毒,将其勒死。据悉,早期测试表明两人均未感染新冠病毒;4月6日,美国一名男子因为怀疑女友和自己都感染了新冠病毒,开枪打死女友后自杀。事后检测两人均为阴性。

疫情肆虐全球时人类的迷惑行为足以令我们深思:何以如此?

其实,有关情绪与认知、情绪与行为的研究早就有了答案。只是,也许这些答案让人类大脑显得太不“高级”,因此鲜有人肯正视它们。

先情后理的相关研究

1. 先肯定后检验的认知程序。在社会心理学家研究邪教领袖何以能魅惑教徒,令其失智时,发现一个现象:通常,我们以为当人们听到某个传言时,会先鉴别真伪才决定要不要采信。实际上,由于大脑需要快速处理瞬间涌入的大量外来信息(当人类身为动物时,危机时刻的少许失神都可能令自己命丧敌爪),所以,人类的信息接收模式其实是先默认消息为真,然后才对之加以检验。但这个检验的过程一旦受到特定的干扰就会令检验失灵,比如弱磁场、毒品、药物、音乐等等的干扰。此时,无论你得到的信息多么不可靠,你都会信以为真。

2. 情绪二因素理论。情绪二因素理论被用来解释“吊桥效应”及“英雄救美”的现象:当人们肾上腺素激增时,首先感受到的是生理上的变化:心跳加速、呼吸急促、手心冒汗,形成相应的恐惧之情,这是不以人们的意志为转移的。随后,人们才会对自己的生理表现寻求一个合理的解释。所以,当吊桥上遭遇美女或危难时出现英雄时,人们便将自己因恐惧而生的情绪体验诠释为因异性魅力而引发的心动。

3. 情绪的“锁屏”现象。在使用手机的过程中,为避免手机因误触误碰导致误操作,人们往往使用锁屏设置。我们的大脑也有类似操作。当情绪异常激动面临爆发之际,为避免分散注意力,大脑便“锁”住了相关通道,将无关信息隔绝在外。这一操作对于动物时期的人类面对生死鏖战时显然是有利的,但对于现在的人类显然不利,因为这使得激情状态下的个体屏蔽了理性的调控。

以上三点已经能够解释人类在抗疫时期的大部分“迷惑行为”。但这样的解释非常折损人类的颜面,仿佛在说:无论人类进化得多高级,绝大多数人依然还是会被情绪牵着鼻子走。

所以,相对“可解释”,我们更想要“可控制”。

斯坦福大学心理學教授詹姆士·格罗斯博士曾面对两种观点。一种观点说:情绪的表达是“拥有情绪”的一个重要部分,如果把情绪封存起来,情绪就会逐渐减弱。另一种观点说:如果你拒绝用面部表情表达情绪,那么情绪会从其他渠道宣泄出来。

一方是“不表达则减弱”,另一方是“不表达则换个渠道宣泄”。哪方正确?用实验去证明。

格罗斯博士安排参加实验的人观看影片。他将人员分成两组,对其中一组(对比组)说:“请看这部电影,并且给予正常的反应。”他对另一组(抑制组)说:“请看这部电影,在看的同时,努力表现得让观察你的人看不出你的感受。”格罗斯博士先放一段内容中性的影片,通过仪器获取受试者躯体反应的基准线。然后放了一部画面会令人产生强烈厌恶情绪的外科手术片。

观影结束后,格罗斯博士将收集到的数据一一对比,结论是:尽管抑制组根据指令尽量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不让别人看出自己“厌恶”的情绪,但观影中他们的躯体反应与对比组成员的躯体反应是一致的,没有差别。这也就是说:让人们控制面部表情对情绪的表达并不能减弱他们对情绪的内在体验,并且在观影后的一段时间内,抑制组的躯体反应竟大过对比组!这说明人为抑制自己用表情表达情绪会令躯体反应在事后出现反弹。

后续研究还发现,抑制自己的情绪表达需要付出认知代价:让观影者在抑制情绪的状态下观看电影,事后问起电影情节时,他们居然记不起什么情节!

显然,用抑制情绪的方式是无法控制情绪的,且得不偿失。

所以,我们需要调动理性。如何调动理性?下一期我们继续分析。

编辑:夏春晖 386753207@qq.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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