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台倩影

李雄峰

听见我的敲门声，应声开门的，是她的弟弟。很友好很客气地说：“哥哥，你来了，我姐在家呢。”

年轻的时候，港台流行歌曲刚刚开始风靡起来，爱听港台歌手唱歌的我们，已经不满足于听歌星們的磁带了，开始渴望看到歌星们的演唱会、MTV什么的了。男生们为了追求喜欢的女孩，都会想尽各种办法寻找“资源”，不过，最终都得归到一条道儿上来———“串带子”，就是把从朋友的朋友那借来的歌星演唱会的录像带复制，或者再复制。于是，在上她家看了几次录像之后，她的弟弟还是很喜欢我的。当然，她也很喜欢看到那些演唱会录像。我也暗自高兴，以为可以就此接近她了呢。

见到我又来了，她很礼貌地让我进来。她微笑起来很好看，像某个琼瑶电影中的女主人公。我也着实为这样的美丽着迷。我们并排坐在她家的大沙发上，欣赏着那些早已脍炙人口的歌曲，品味着每一句歌词所表达出来的意境与情感，尤其是讴歌爱情的，是那么甜美，又是那么纠结……

看了有一会儿，她弟站起来，半是真实半是借口地说道：“该吃午饭了，哥哥，你先跟我姐坐会儿，我下楼去买点菜回来。”说完，他转身就出去了。

我正想和她继续欣赏演唱会，没想到她站起来，走到了自家的阳台上，手轻轻地搭在阳台的边上。风，轻轻地吹着她天蓝色长裙，裙摆扑簌簌地飘动，应着屋子里电视机传出来的音乐。阳光透过小区里高大的梧桐树叶的缝隙，一束束地洒在她的身上，被风吹起的长发泛出了金色，纤细的倩影被勾勒出金色的光晕。然而，她就这么站在那里，没有了我进门时微笑，倒像是一尊美丽的雕像。

我想用歌声把她唤回来，可是，她竟然没有听见我在招呼她，像兀自想着自己心事，旁若无人。“你好像有什么心事？”我提高了些声音，关切地问她。她淡淡地回了一句：“没什么。”那一瞬间，我忽然觉得坐在沙发上的自己，竟是如此孤孤零零，与她竟然隔着那么远，远得有点遥不可及。那一瞬间，我觉阳台上的她的倩影，竟也是那么孤孤零零，甚至拒绝了一双想要拥抱她的双臂。“我堕入情网你却在网外看”，谭咏麟仿佛看着我的心在唱歌，而我原本想要的表白，也变成了一声客气的话语：“我该走了，有机会再看新的吧。”那倩影转动了一下，一声“再见”从阳台传了过来。

下楼时，遇到了她弟，真的买了菜回来。他疑惑地问道：“哥哥，怎么这么快就走了？”“呃……我得给朋友还带子（录像带）去……”我搪塞着，快步地下了楼。到了楼下，抬头一看，她还在阳台上，只是最后冲我挥了挥手。

街上很热闹，我却浑然不觉，似乎只有我一个人在漫无目的地走着。恍惚之中，仿佛听到张国荣的歌声，从那个阳台飘来，与我心中的歌合上了拍：“有缘相识，无缘相爱……缘分有几多，应信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