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的魔法师

戴安娜·亚历山大 孙宝成

冷心肠的乌特加德坐在城堡里，很是自得。最近一切很顺利。他是魔法界的顶尖高手，而且是名副其实的顶尖高手。他的城堡矗立在一座开阔的山顶上，俯瞰着几里远的农田和一个肮脏的小村庄。乌特加德在米德德林有着可怕的名声，这让他扬扬得意。说到“山上的魔法师”时，村民们都得压低声音。在传说中，那里潜伏着可怕的动物。事实上，除了乌特加德的猫，这里没别的动物，但他愿意让这些谣言流传，这样就可以避免乡民们践踏他精心种植的雏菊。

那天早上，乌特加德在有四根柱子的大床上醒来，跌跌撞撞地走向浴室。他泡了好长时间澡，才来到大厅。这个房间高耸入云，从窗户可以俯瞰乡村。早饭已经摆好，还有一壶茶。乌特加德坐下来，罕见地发出一声心满意足的叹息。没错，世间静好，一切如旧。

他挥了挥手，茶壶升到空中，把茶倒进杯子里。他喝了一口，叫道：“佩奇！”

“砰”的一声，厨房的门开了，出来一个满脸雀斑的少年，身穿有几块补丁的破旧外衣，“先生，有什么事吗？”

“嘿，佩奇。喝一口这个，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乌特加德把杯子递过去。

少年喝了一口，实话实说地回答：“太凉了，先生。”

“那好，告诉我为什么。”

“嗯，我端出来的时候很热，但是您在浴室里的时间太长。先生，您不能用魔法加热吗？”

“我可以加热，但问题不在这里。如果仆人不想变成乌龟，就应该让主人的茶保持温度。我说清楚了吗？”

佩奇的脸有些苍白：“清楚了，先生。”

“很好，从我眼前消失吧。”

少年退回到厨房，乌特加德叹了口气。所有的好帮手都去哪儿了？他转动手指，杯子开始冒热气。不过，他想，佩奇还是比那些米德德林的乡下佬聪明些。有一天晚上，乌特加德发现佩奇撬开了城堡的大门。被抓住的佩奇自称要跟他学习魔法，给他当徒弟。冷心肠的乌特加德无动于衷，只是给了他一个选择：要么做他的仆人，要么变成一条鲷鱼。有趣的是，佩奇选择了前者。

一阵响亮的敲门声打断了乌特加德的思绪。

“佩奇，”他吼道，“开门。”

乌特加德一边等待，一边用手指敲打桌子，不知是谁敢来打扰他吃早餐。一分钟后，佩奇回来了。

“怎么回事？”乌特加德厉声问道。

“先生，请允许我介绍……呃……税务官苏格斯。”

苏格斯身材肥胖，有一双精明的眼睛，微笑时露出一颗闪光的金牙。他环顾着大厅，脚步转来转去：“您住的地方真不错，宽敞得很。”

乌特加德没有搭理他的恭维。

“您应该想知道我来这里的用意，先生。”

“我很好奇。”

“好吧，让我来告诉您。”那人坐下来，拿了一片面包。乌特加德眯起眼睛。

“十年前的一天，您为这座山签了一份合同。当时，您同意在购买十周年之际支付十万个金冠币……”

“印象中，我从来没有同意过。”乌特加德打断他。

“好吧，既然这样，我拿出这份合同，上面有您的签字。”税务官抽出一卷很长的羊皮纸，一直垂到地面。

乌特加德查看了合同：“我没看到签字，不需要额外付款。”

苏格斯将羊皮纸卷起来，轻轻放在桌子上。他又把合同展开，指了指最底下露出的一部分。

“但是，但是……”乌特加德说，“我被骗了。”

苏格斯耸了耸肩：“像您这样的魔法师，应该知道在签字之前要检查一下隐藏的魔法字符。”

“但是……我没有上面写的那种钱币。”

“那就不关我的事了。我只是出于好奇，为什么您就不能——”苏格斯摆动着手指，“凭空造出那种钱来呢？”

乌特加德皱着眉头：“这就违背了魔法师的准则。”

“说得对，您很遵守规则。那么，我们将收回城堡和这座山了。”

魔法师的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微笑：“作为一只乌龟，你很难做到这一点。”他扭动着手指，闭上眼睛。当他睁开双眼时，税务官仍然坐在他对面，微笑着。

苏格斯轻轻拍着羊皮纸：“只要这里有魔法字符，要撕毁魔法合同可不那么容易，大人。”他打了个响指，两个壮汉笨拙地走进大厅。“弟兄们，请让大人出门。”乌特加德被两个人抬了起来，双脚离地，来到门外。

“等等！我的咒语书呢？我的药水呢？我的猫呢？”

苏格斯没有回答，只是微微一笑，露出金牙。他的手下把魔法师扔在一堆雏菊上面。他身后的门“砰”的一声，震耳欲聋地关上了。

在接下来的几分钟里，乌特加德尝试了自己知道的每个咒語，但最终还是不得不承认失败。他无法进到屋里。当初签合同时，对方显然预料到他会试图用魔法回到城堡，所以用魔法字符阻止了他的魔法。

门又开了，佩奇头朝下摔倒在他旁边的花坛里。当他站起来时，乌特加德突然想出了解决办法。合同上的魔法字符只能预防各种魔法手段，而那个少年不会魔法，就能解除合同。

“佩奇，我需要你把我带到城堡里去。”他吩咐道，“只要进去，我就可以把城堡运到别处，就让那些傻瓜们拥有这座山吧。”

“先生，这对我有什么好处呢？”

“我的感激之情。”

“这还不够。先生，我想当您的徒弟，陪伴着您。”

冷心肠的乌特加德看着这个少年，感受到从未体验过的温暖。片刻之后，他才意识到这就是尊重……佩奇的骨气和决心深深打动了他。

他伸出手来：“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