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球时报/2016-02-25/ 第13版面/史海回眸
近日英国上议院考虑废除延续几个世纪的用羊皮纸印制法典的传统,认为此举可以节约每年8万英镑的行政开支。许多议员对此表示强烈不满,在他们看来,“羊皮纸传统”象征着文明的渊源和传承,又岂是8万英镑所能买来的。
早在公元前2世纪,希腊化城邦帕加马国王欧迈尼斯二世就采用羊皮纸。他建立了当时世界最大的图书馆之一——帕加马图书馆,羊皮纸的大规模使用让这座图书馆拥有了无与伦比的优势,因为同时期用纸莎草记录的书籍很难保存且不耐频繁翻阅。此后环地中海的各大图书馆也纷纷效仿改用羊皮纸。例如公元4世纪末,着名的亚历山大图书馆的藏书已大多抄写在羊皮纸上。而基督教世界推崇的三部圣经“善本”,分别是公元380年左右抄写的“西奈抄本”,公元350年左右抄写的“梵蒂冈抄本”,和稍晚约100年的“亚历山大抄本”
也都是抄写在羊皮纸上的。
尽管羊皮书若保存得当,纸上墨迹可保存5000年,但“保存得当”的确是个大问题,仅羊皮本身就可能因虫蛀或湿度太大而变质。这又催生了欧洲中世纪教士们一项“重要业余文化活动”——抄书,即在祈祷、礼拜等宗教“功课”之余,将绝大多数剩余空闲时间用于把旧羊皮纸上的经文抄写到新羊皮纸上。比如圣本笃修道会就公开宣称,只有一刻不停地抄羊皮纸,修士们才能获得上帝的赦免。由于新羊皮纸也会变旧,而抄写工作既繁琐又劳累,且不能写错一个字,因此“抄羊皮纸”的工作是永远也做不完的,而拥有多少经文羊皮纸,则成为修道院标榜正统、自我炫耀的资本。
然而中世纪的教会只对写有圣经或教义的羊皮纸热情满满,而对记载“异端邪说”的羊皮纸的态度则完全相反。公元391年,亚历山大大主教提阿非罗下令焚毁亚历山大图书馆,理由是图书馆里保存了太多“异端学说”,几十万份羊皮纸化为灰烬。不过传教士们机械重复的抄羊皮纸,天长日久不免疏于核对,不少“异端学说”得以蒙混过关。许多古希腊、罗马时代的着作,如《伊索寓言》《荷马史诗》以及阿基米德、亚里士多德等人的作品,就是被一些贵族或神职人员打着“抄经”的幌子传承下来。
到了文艺复兴时期,纸张已开始普及,印刷术也崭露头角,不过羊皮纸并未就此“退休”。西欧最早的印刷术被认为是德国人古登堡发明的。1454-1455年,古登堡印刷的第一批书籍——拉丁文版《圣经》共印了180本,其中140本纸质,另外40本则是羊皮纸印刷的。他之所以如此,是为在印刷术时代彰显经典的“崇高地位”。这种做法被讲究“传统”的国家和贵族所欣赏,还衍生出古典与近代相结合的“印刷羊皮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