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图 本刊记者 莫尔佳
93岁高龄的殷泽良接受本刊记者采访,讲述自己的人生故事
已是93岁高龄的五老殷泽良突然扬了扬手:“哎,还有个事儿。”——她在保姆的帮助下打开书桌抽屉,从中取出一个厚实的信封,将其递到威远县关工委常务副主任龚建华手上。“今年‘六一’都过了。因为疫情的关系,我准备好的要帮助娃娃的钱就一直放这了。正好给你们。”殷泽良笑着说。
龚建华打开信封,取出了厚厚一叠人民币——一共4000元。
“殷老师,县里有专门帮助娃娃的款项,您不用捐这么多。”龚建华说。“这不多呀,”殷泽良显得有些急切,“我有钱呢,这是我应该做的。”
经过劝说,殷泽良总算同意将捐款金额改为1000元。“殷老师,这钱以您个人名义捐给内江市关心下一代基金会。”龚建华说,“我代表关工委和娃娃们谢谢您啊。”殷泽良有些“不甘心”地拿着退返的3000元,碎碎念道,“我还做得很不够呢。”
这是今年6月9日发生在殷泽良家的一幕。时至今日,这个已至耄耋之年的老教师仍将“关心下一代”“为人民服务”看作是自己的分内之事,她说:“我这辈子能有现在的幸福生活,真是托了党和新中国的福。在我的有生之年,只要我能做的,我都还要继续做。”
1927年,殷泽良出生在威远县向义镇四方村的一个农民家庭。她出生后不久,一家人从村里搬到了镇上。在殷泽良的记忆里,自己从7岁就开始干活。10岁那年,家族中有名做老师的亲戚搬到镇里开办了一家私塾,父亲便让她跟着学习识字。“我就从那时开始发蒙读书。”
在私塾读了一年后,殷泽良进了镇上的小学。经过4年学习,她顺利考上了威远女中。然而因为家境贫困,父亲并不支持她继续求学,还不到15岁的殷泽良,不得不回家帮父母干活赚钱。“那时候我在家做工,但总想读书,想得没法啊!”殷泽良一面用手轻敲桌面一面说,“我看到人家读书啊,那心头简直是过不得!”
那时候,殷泽良认识一个在学校读书的同乡,“她每周六回家,我都要去找她。”殷泽良说,“有一次我就问她,你在哪读的书啊?”殷泽良笑着解释道,“因为我晓得,她家条件和我家差不多。我就想,她都能读得起的学校,我应该也行。”
同乡告诉殷泽良,自己读的是县里的师范学校。“于是我就给她说,等下次学校招生考试时,你通知我一声。她答应了。”后来,从老乡那里得到学校招生的消息后,殷泽良便去应考。“我那时也不敢给家里人说,就偷偷地报了名。”考试那天,殷泽良起了个大早。“我给妈妈说,我去同学家玩儿了。”殷泽良家离考点有二十多里路,当她赶到时,考试已经开始了。“我一路小跑,到考场时全身都湿了,满头大汗。”监考老师看到她,连忙拿出最后一张考卷,让她赶紧进考场。因为迟到,殷泽良原本对考试结果不太乐观,“没想到考后三天发榜,我在全部考生里排第13名,考上了!”
“高兴得发晕”的殷泽良,回家把自己被录取的消息告诉了母亲。母亲把这一消息转告给父亲后,父亲仍然不同意让殷泽良读书。“他就要我在家帮忙干活。”失望至极的殷泽良在家哭得停不下来。后来,还是母亲掏出自己平日做女红攒下的私房钱,供殷泽良读完了四年师范。
1949年7月,殷泽良从学校毕业后,被分配到安定乡小学(现威远县永宁小学)任教。“那年10月新中国成立,年底时威远解放。”1950年元月,政府的征粮队下乡开展征粮工作。“队员里有我的老同学,那时候学校正好放寒假,我便也跟着他一起征粮和搞宣传。”在那期间,征粮队的几名队员也住在殷泽良家。
“到了年关,征粮队的人回去了。春季开学后,我也回学校继续上课。”令殷泽良没想到的是,她离开家的第二天,土匪便找上门来。“他们说我是工作队的,要来杀我。”这些土匪不仅要殷泽良的命,还要殷泽良父亲的命。“说我父亲不应该让工作队的在我家住。”
万幸的是,殷泽良和父亲都恰好不在家,土匪找不到人便散了。“后来,乡里把情况汇报到县上,解放军来了,才把他们赶走。”说到这里,殷泽良笑开了,“所以呀,要不是党救了我,我可被土匪杀了呢。”
从那以后,殷泽良服从组织安排,辗转多个小学教学。直至1980年退休,她在教师岗位上足足干了30年。退休后,她又在社区居委会义务帮忙,“跑跑腿、出出板报之类的”,这样持续了二十七年,直到“自己年纪大了爬楼困难后才停下来。”
几十年过去,殷泽良的子女“都挺有出息的”,她自己的收入,也从刚参加工作时的每月15元,到退休时的45元,再到现在的4000多元。“你说涨了多少倍!”她说,“能过得不好吗?”她回忆说,新中国刚成立的时候,自己“连衣服都买不起,一件单衣穿四季”。工作后,自己和丈夫两人抚养五个小孩,还要赡养母亲。1960年的大年二十九,殷泽良从学校回家,母亲偷偷告诉她,家里没有米了。“这大过年的家里没米怎么行?”最后,殷泽良找朋友借了20斤粮票,一家人这才把年过了。
“那种日子是一去不复返了,”殷泽良说,“我现在自己有房子住,不愁穿不愁吃,还有人照顾。”但她不满足于过着安逸的生活,她想去帮助那些困境青少年,却一直苦于没有机会。2011年2月,威远县教育局关工委开展了“五个1000工程”助学活动,她便向组织提出申请,要结对帮扶一名困难学生。“你们不用担心我的身体,我不仅有保姆照顾,而且儿女们也都很支持!”后来,殷泽良结对帮扶了严陵镇河东街小学的学生王一凡。“大事做不了,但我还是有能力去帮助穷娃娃完成学业的。”
回顾自己九十多年的人生之路,殷泽良感慨:“我生在旧社会、长在旧社会,党救过我的命,新中国让我的日子过得好起来。但我又为党、为社会、为国家做过些什么?我应该要回报社会,回报人民。”
殷泽良和保姆在自家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