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大利
周尊圣《大漠守护神》 145厘米×240厘米
尊圣先生将新近创作的一批胡杨题材作品合手给我看,嘱我写些感受。认真看过后,深深地被一种精神打动。
首先,这是一种属于这个时代的英雄主义精神。
胡杨,尤其是冬日的胡杨,在无边的大漠上犹如一幅幅地老天荒的图画。它们没有恬淡、没有温情,也没有曲折妙曼的情调,而是一种大梦三千年的悲壮——活着一千年,死而不倒一千年,倒而不朽一千年。这种震撼让尊圣首先有一种天地悲歌、宇宙永恒和英雄不倒的喟叹,我在克孜尔洞窟构思《曲尽笙箫息》时也曾有过这样的感慨。这种场景古人入诗不入画,以笔精墨妙内美为术的古代画家不涉及此类题材,而尊圣勇敢地选取了这条荆棘丛生的路。他把戈壁荒野、大漠胡杨作为自己的精神诉求,以前人不曾表现的东西,彰显自己的艺术理想,这是一种挑战,一种带有浓郁时代精神的挑战。他以自己的独特视角去寻找西部的苍凉和雄浑,或者去“表现”,或者去“再现”,努力保留着视觉印象的第一感觉。他不掩激情地直抒胸臆,大笔泼墨。他努力寻找着一种独特语言,如凸显节奏强烈的构成意识,甚至学习版画艺术的黑白灰效果大起大落,色彩单纯而醒目。确乎表现出一种耀眼夺目的视觉效果,有一种摘掉墨镜看大漠的淋漓痛快之感,而这种痛快的背后是画家对宏伟、雄壮等崇高美的追求。这种追求的实质,正是尊圣身上可贵的英雄情结。
其次,作品所以打动我,是源自尊圣的探索精神。
周尊圣《鐵骨铮铮 不朽的胡杨》组画138厘米×410厘米
探索是艺术家的乐趣,也是艰苦劳动。尊圣确立了自己的方向后不断试验,反复探索而且百折不回。这种精神正是胡杨状态。在戈壁的烈日下画胡杨,我有过切身体验。太阳烘烤还不可怕,有一种飞虫直往皮肉里钻,有一种蚊虫也非常凶猛。这时候能坚持半天都非常不容易,坚持下来就是胡杨精神,以苦为乐、以孤为寄,这也是艺术家最可贵的素质。从“天山红”到“不朽的胡杨”,展示了尊圣多年来的艺术足迹。这是一条融汇中西、注重时代精神的探索之路。
艺术,有规律而无定法。艺术作品,有时因为负载艺术家的人格印记而打动人心。我个人醉心于“笔精墨妙”的“内美”表述,但我尊重所有同道们的多元探索,只要彰显人生的意义,艺术便是健康的,可以各美其美。只有一条,艺术必须是独立人格与自由精神的呈现,这是历代大师及他们的经典作品留给我们的精神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