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红先, 唐小宇
安徽财经大学 国际经济贸易学院, 安徽 蚌埠 233000
改革开放以来, 中国对外开放不断扩大, 对外贸易发展迅速。 2009 年中国货物出口量首次为世界第一, 2010 年货物出口额占世界总额比重首次超过10%。 到2018 年中国的货物出口额已达到24 870.45亿美元。 虽然如此, 但我国出口贸易仍面临挑战。 一方面, 全球贸易保护主义盛行, 中国对外贸易摩擦日益频繁。 另一方面, 世界经济已进入深度调整期, 低速增长态势仍将持续, 外需改善不明显。 面对多变且严峻的国际形势, 习近平总书记于2013 年提出的“一带一路” 倡议更应发挥其作用。
“一带一路” 倡议旨在加强各国间的合作, 促进各地区的可持续发展。 近年来, 随着“一带一路” 倡议的实行, 中国加强了与“一带一路” 国家的贸易合作。 根据《2018 “一带一路” 贸易合作大数据报告》, 中国与“一带一路” 国家2017 年的出口额为7 742.6亿美元, 较2016 年增长了8.5%, 高于整体出口增速0.6 个百分点。 在如今中国出口贸易面临严峻挑战的背景下, 中国对“一带一路” 国家的出口增速高于整体出口增速使得促进中国对“一带一路” 国家的出口稳定发展成为维持我国出口稳定发展的突破口。 因此, 如何促进中国对“一带一路” 国家的出口持续稳定发展变得尤为重要。
那么如何促进中国对“一带一路” 国家的出口持续稳定发展? 仅仅依赖于不断地与“一带一路” 国家建立出口关系是不够的, 还应致力于维持、 稳定现存的出口关系, 提高其生存率。 因此, 本文利用产品层面的数据从总体及分样本估计中国对“一带一路” 国家的出口关系生存率(以下简称“出口生存率” )以了解中国对“一带一路” 国家出口关系的生存状况及其影响因素。 产品层面研究使得产品自身的异质性对出口生存率的影响难以被忽视。 基于此, 利用CEPII-BACI 数据库和生存分析法从产品异质性视角分样本估计了中国对“一带一路” 国家产品出口生存率并从产品异质性视角分析其影响因素, 其中包括分产品加工程度、 分技术水平、 分差异化程度、 分细分多元化、 分初始贸易额及分单位价值估计。 此外, 鉴于以往研究中产品单位价值对出口生存率的影响结果不明确, 进一步基于产品加工程度、 技术水平和差异化程度分产品单位价值估计出口生存率, 以探讨产品自身间的异质性是否影响分产品单位价值估计的出口生存率, 并为提高中国对“一带一路” 国家的出口生存率提供政策建议。
长期以来, 贸易关系都被认为从建立之日起即长期存在。 这可被理解为一段贸易关系一旦存在, 那么其在下一年继续存在的概率为100%, 即生存率为100%或可理解为一段贸易关系一旦存在, 其生存时间将为无穷大, 贸易关系的生存时间是指其从开始到终止所经历的时间。 近年来, 贸易关系的生存分析逐渐得到学者的重视, 成为研究的热点, 但却发现一段贸易关系一旦建立便长期存在的观点与现实不符。Besedes 等(2006)[1]首次研究了1972—1988 年美国的产品进口关系生存时间, 研究发现其中位数和平均数分别为1 年和2.7 年。 之后, Besedes 等(2011)、Nitsch ( 2009 )、 Hess 等 ( 2011 ) 以 及 Obashi(2010)[2]-[5]相继研究了中北美出口、 德国进口、 欧盟15 国进口、 东亚以及拉美国家的出口关系生存问题, 都得到了进出口关系生存时间短的结论。
部分国内学者也进行了贸易关系生存分析方面的研究。 基于产品层面, 邵军(2011)[6]利用HS6 分位出口数据研究了1995—2007 年中国出口关系生存时间, 结果表明中国产品平均只能持续出口2.84 年。杜运苏等(2013)[7]进行了1995—2010 年中国的出口关系生存分析, 发现产品出口生存时间的中位数只有2 年, 生存率在出口前四年下降较快, 四年之后下降趋于平缓。 基于企业层面, 周世民等(2013)[8]估计了2000—2005 年中国企业出口生存率, 结果发现其出口生存时间和生存率的平均值分别为1.6 年和67%。 进一步分行业、 地区、 目的国异质性、 所有制估计, 发现出口生存时间存在显著差异。 也有学者在企业-产品层面进行研究, 蒋灵多等(2015)[9]研究了2000—2006 年多产品企业的产品出口生存时间,得出80%的企业产品只能持续出口2 年。
此外, 也有学者研究出口生存时间和生存率的影响因素。 影响因素的变量选取主要为引力变量、 产品变量和国别变量。 关于引力变量, 舒杏等(2015)[10]研究了经济规模、 地理距离、 是否共用语言、 是否为内陆国对出口生存时间的影响, 发现影响显著。 关于产品变量, 杜运苏等(2013)[8]发现产品的首次出口额、 单位价值及市场份额等对出口生存率影响显著。关于国别变量, 刘洪铎等(2018)[6]研究了目的国的国别风险及贸易自由化程度对出口生存率的影响, 发现影响显著。
而关于产品变量中的产品单位价值对出口生存时间和生存率的影响研究中, 不同学者的研究结论不同。 一些学者认为研究得出产品单位价值越高, 出口生存时间越短(Nitsch, 2009[3]; 邵军, 2011[7]; 蒋灵多等, 2015[10]); 另一些学者的观点却与此相反(杜运苏等, 2017[13]; 魏昀妍等, 2017[14])。 关于其中原因, 邵军(2011)[7]认为可能为产品的出口竞争力受到除产品质量外的品牌、 营销等的影响; 蒋灵多等认为是因为“高单位价值不一定代表高质量, 也可能是高成本”; 杜 运 苏 等 (2017)[12]及 魏 昀 妍等(2017)[13]认为原因是高单位价值产品一般具有高附加值和高复杂度, 不易被替代。
关于贸易关系的生存分析在中国起步较晚。 目前国内关于这方面的研究大多是基于产品或企业-产品层面研究贸易关系生存时间和生存率及其影响因素。但目前的研究中忽略了一些重要因素的研究, 如不少学者研究了产品多元化的影响, 但却鲜有研究同行业下细分产品的多元化。 此外, 也没有针对研究结论的不一致性进一步探讨。
本文可能的贡献在于: 从产品异质性视角分样本估计了中国对“一带一路” 国家产品出口生存率及研究其影响因素并纳入了产品的细分多元化; 鉴于以往研究中产品单位价值对出口生存率的影响结论不一致, 进一步基于产品加工程度、 技术水平和差异化程度分产品单位价值估计出口生存率以从产品异质性视角探讨产品单位价值对出口生存率的影响结果不明确的深层次原因。
本文采用了CEPII-BACI 数据库中1995—2017 年中国对“一带一路” 国家HS6 分位出口数据。 由于数据的不完整性, 只研究了中国对61 个“一带一路”国家出口生存情况(塞浦路斯、 巴勒斯坦、 黑山和蒙古除外) 并整理出产品出口生存时间。 关于其做两点说明。 一是, 中国对“一带一路” 国家出口产品的生存时间不一定唯一。 例如, 中国在1995—2010 年向某一国家出口了某种产品, 2011 年出口中断, 2013—2017 年又继续向其出口这一产品。 这种情况下, 产品-国家层面的出口生存时间就有2 个, 分别是16 年和5 年。 本 文 参 考Besedes 等 (2006)[14]以及林 常 青(2014)[15]的做法, 视多个出口生存时间为相互独立,只处理多个出口生存时间中的第一个。 二是, 本文研究的时间段为1995—2017 年, 但在1995 年之前或2017 年之后中国也可能对“一带一路” 国家出口产品。 这样就无法确切得知在1995—2017 年这个时间段内于1995 年就出口的产品的首次出口时间以及在2017 年仍在出口的产品停止出口的时间。 前者为数据的左删失, 后者为数据的右删失。 为解决数据的左删失问题, 参考Uexkull 等(2013)[16]、 邵军(2011)[7]以及周世民等(2013)[9]的做法, 将左删失部分的样本数据删除, 即删除在1995 年就出口的样本数据。关于右删失问题, 生存分析法可以将其解决。 在删除了左删失数据后, 共得到了1 572 085 个观测值,178 683个产品-国家数据对。
关于产品异质性视角下的产品加工程度、 技术水平、 差异化程度、 细分多元化、 初始贸易额及单位价值的测度和衡量。 其中, 加工程度和技术水平是根据Lall (2000)[17]的产品分类, 其将产品分为初级品、资源性产品、 低、 中、 高技术制成品, 本文将产品依加工程度分为初级品、 资源性产品和制成品, 依技术水平分为低、 中、 高技术制成品。 差异化程度的衡量则依Rauch (1996)[18]的产品分类, 其将产品分为同质产品、 参考价格产品和差异化产品, 本文将同质产品和参考价格产品归于一类, 差异化产品为另一类。依细分多元化、 初始贸易额及单位价值的划分则根据中位数, 分别为4 360种、 8 637美元和454.91 美元/吨。 产品的细分多元化为各行业下进一步细分产品的出口种类。 产品的单位价值由产品贸易额与贸易量的比值计算得出。 贸易额和贸易量来源于CEPII-BACI数据库, 取值1996—2017 年的平均贸易额和平均贸易量。
Lall 及Rauch 的产品分类分别采用了SITC Rev3和SITC Rev2 分类标准, 本文利用Un Comtrade 提供的HS92 与SITC Rev2、 SITC Rev3 对照表进行匹配。在HS92 与SITC Rev3、 SITC Rev2 匹配过程中分别缺失了13 016、 9 539 条 数 据, 最 终 得 到165 667、169 144条产品-国家数据对。 此外, 由于部分贸易量的缺失, 在计算单位价值后缺失了1 341条数据, 最终得到177 342条产品-国家数据对。
生存分析法为将研究对象的观察结局和出现这一结局所经历的时间相结合的一种统计分析方法。 观察结局在本文为中国停止对“一带一路” 国家出口产品。 生存分析时用生存函数或危险函数来刻画生存时间的分布特征。 生存函数与生存率密切相关。 生存率随时间发生变化, 即生存率是时间t 的函数, 这一函数就被称为生存函数。 同样, 危险率也是相对于时间t 的函数, 这一函数被称为危险函数。 生存率为观察对象在经历t 个时间段后继续存活的概率, 在本文为在中国已向某一目的国出口t 年某种产品的情况下明年继续向其出口该产品的概率。 当t 为0 时, 其为1。令T 为生存时间, 其为离散型随机变量, 取值为t =1, 2, 3,...i, 则生存函数S (t) 为:
危险率指观察对象在存活了t 个时间段的条件下随即死亡的概率, 本文中指在向某一沿线国家持续出口t 年某一产品的条件下, 在下一年停止出口的概率。 危险函数h (t) 为:
生存函数的非参数估计由KM 乘积估计式给出:
危险函数的非参数估计式为:
其中nk 为在k 时期中国对“一带一路” 沿线国家产品出口关系处于危险状态的个数;dk 为k 时期失败的出口关系个数。
总体估计结果如表1 所示, 发现出口生存率在第1 年为49.2%, 即出口第1 年之后仅49.2%的产品继续出口。 到出口第22 年, 生存率降至12.8%。 出口生存率的下降趋势如图1 所示: 第一年下跌迅速, 之后每年下跌幅度都有所缓和。 直到出口第六年, 下降趋于平缓。 这说明出口关系在首年最不稳定, 五年之后出口关系逐渐稳定并在之后基本保持不变。
表1 中国对“一带一路” 国家出口生存率的总体估计Table 1 The overall estimation of China’s export survival rate for the countries of Belt and Road initiative
图1 中国对“一带一路” 国家出口生存率Fig.1 China's export survival rate for the countries of the Belt and Road initiative
基于产品异质性分样本估计结果如表2 所示, 在出口生存率上, 分六个角度估计的产品间出口生存率都存在差异: 初级产品<资源性产品<制成品; 中技术制成品<低技术制成品<高技术制成品; 非差异化产品<差异化产品; 低初始贸易额产品<高初始贸易额产品; 非多元化产品<多元化产品; 低单位价值产品<高单位价值产品。 因此, 产品的出口生存率因产品自身间的异质性而存在差异。
表2 基于产品异质性分样本估计的中国对“一带一路”国家出口生存率Table 2 Subsample estimation of China’s export survival rate for the countries of Belt and Road initiative based on product heterogeneity
为进一步检验基于产品异质性视角分样本估计的多种产品的出口生存率是否存在差异并保证结果的稳健性, 同时进行Log rank 检验、 Breslow 检验和Tarone-Ware 检验。 三种检验都适用于检验两组或多组生存率是否相同, 原假设为两组或多组生存率相同。 表3 中三种检验的P 值均小于0.05, 拒绝了原假设, 说明产品出口生存率因产品加工程度、 技术水平、 差异化程度、 初始贸易额、 细分多元化及单位价值不同而存在显著差异。
上文提到已有不少学者基于产品单位价值研究出口生存率并得出了截然相反的结论。 为进一步探究产品自身的异质性是否影响了分产品单位价值估计的中国对“一带一路” 国家出口生存率以及是否影响产品单位价值对出口生存率的作用, 本文基于产品异质性视角依产品加工程度、 技术水平和差异化程度再次分单位价值估计中国对“一带一路” 国家出口产品的生存率。 之前学者“高单位价值产品具有高附加值、 复杂度, 不易被替代, 因此高单位价值产品的出口生存率更高” 的观点是选择这三个维度的依据。 施炳展等(2013)[19]认为加工程度更高的产品其技术含量更高;唐丁祥等(2010)[20]认为产品的差异化能够激励创新。 而不少学者认为创新能够提高产品技术复杂度,如毛其淋等(2018)[21]。 技术水平更是与技术复杂度密切相关, 陈晓华(2014)[22]认为产品技术复杂度内涵于产品技术水平, 指产品中相对应的知识及技术含量。 因此, 加工程度、 技术水平和差异化程度皆与技术复杂度密切相关。
表3 三种检验结果Table 3 Three test results
估计结果如表4 所示, 结果发现在全样本中分单位价值估计得出的“产品单位价值越高, 产品出口生存率越高” 这一结论基于加工程度、 技术水平和差异化程度分单位价值估计时无法得出。 基于加工程度,初级产品中高单位价值产品的出口生存率更高。 制成品中高单位价值产品的出口生存率在出口前期和后期都更低。 资源性产品中, 高单位价值产品的出口生存率一开始更低, 之后更高。 基于技术水平, 低、 中、高技术制成品中高单位价值产品的出口生存率都更低。 基于差异化程度, 非差异化产品中高单位价值产品的出口生存率更高, 差异化产品中高单位价值产品的出口生存率更低。
表4 基于产品异质性分产品单位价值再估计的出口生存率Table 4 Re-estimation of export survival rate based on unit value
由上文基于产品异质性视角的分样本估计, 发现中国对“一带一路” 国家的产品出口生存率因产品自身间的异质性而存在显著差异, 即产品自身间的异质性——产品的加工程度、 技术水平、 差异化程度、 初始贸易额、 细分多元化、 单位价值为产品出口生存率的影响因素。 根据上文的估计结果, 产品的加工程度、差异化程度、 初始贸易额、 细分多元化及单位价值对产品的出口生存率产生积极影响。 而产品技术水平对产品出口生存率的影响较为复杂, 两者并非为线性关系。 产生上述影响结果的原因可能为: (1) 加工程度和单位价值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产品的复杂度和质量, 复杂度及质量越高的产品越难以替代; (2) 高初始贸易额代表了贸易国家间的高信任度, 使双方贸易关系更稳固; (3) 差异化产品的替代成本较高; (4)高技术制成品的技术复杂度最高, 难以被替代。 中低技术制成品的技术复杂度相对较低且“一带一路” 国家与中国相比多为经济和技术发展都不太发达的国家, 相比于中国的中技术制成品, 其对中国低技术制成品的需要可能更加强烈; (5) 同行业产品下细分产品的出口种类越多说明其出口竞争力越强, 也更能满足消费者偏好的异质性。
根据上文基于产品异质性分产品单位价值再估计的结果, 发现产品单位价值对中国对“一带一路” 国家出口产品生存率的影响并非全样本中表现得那样简单。 由全样本估计得出的产品单位价值对产品出口生存率产生积极影响不再完全成立, 产品单位价值对产品出口生存率的影响与产品加工程度、 技术水平及差异化程度相关。 而加工程度、 技术水平和差异化程度皆与产品技术复杂度相关。 表4 中的估计结果说明产品单位价值对中国对“一带一路” 国家出口生存率的积极影响在低技术复杂度产品中成立, 在高技术复杂度产品中消失并转换为消极影响。 原因可能为: “一带一路” 国家的收入水平、 消费层次较低, 其更倾向于消费低技术复杂度产品中的高单位价值产品和高技术复杂度中的低单位价值产品; 中国高技术复杂度产品的出口竞争力较弱, 只能通过压低价格来获取竞争优势, 当产品价格过高时, 其竞争优势不再, 出口生存率降低。
从世界银行中获得各目的国的人均GDP 数据来衡量各国的收入水平以确认“产品单位价值对出口生存率的积极影响在高技术复杂度产品中消失并转换为消极影响的原因可能为‘一带一路国家’ 的收入水平较低” 这一猜测是否成立。 根据世界银行的数据发现61 个目的国中人均收入水平最低的国家为阿富汗, 最高的国家为卡塔尔。 因此, 本文再次缩小样本, 分产品单位价值分别估计了高技术复杂度产品中中国对阿富汗的产品出口生存率和中国对卡塔尔的产品出口生存率。 结果发现, 在差异化产品中, 中国对卡塔尔出口的高单位价值产品的出口生存率开始要高于向其出口的低单位价值产品, 但在出口的第三年被超过; 中国对阿富汗出口的高单位价值产品的出口生存率一直低于向其出口的低单位价值产品。 在三种制成品中,中国对卡塔尔出口的高单位价值产品的出口生存率在出口的前14 年一直高于低单位价值产品, 中国对阿富汗出口的高单位价值产品的出口生存率低于低单位价值产品。 虽然上述估计结果并未完全表现出对于高收入国家, 在高技术复杂度产品中产品单位价值对出口生存率具有积极影响, 但在出口的前几年这种积极影响显现出来并在三种制成品中表现得更加明显。
本文 参 考Besedes 等 (2006)[15]以 及 林 常 青(2014)[16]的做法, 只研究多个出口生存时间的第一个。 为检验本文估计结果的稳健性, 选用初始贸易量大于10 吨以及初始贸易额高于1 万美元的样本再次估计。 观察表5 和图2、 图3 发现结果与前文一致,即产品出口生存率较低且存在着“门槛效应”, 前五年下降较快, 第五年之后下降趋于平缓。
表5 总体估计的稳健性检验Table 5 Robustness test of overall estimation
图2 出口生存率(贸易量大于10 吨样本)Fig.2 Export survival rate (sample with trade volumegreater than 10 tons)
图3 出口生存率(贸易额高于1 万美元样本)Fig.3 Export survival rate (sample with trade value higher than USD 10000)
关于基于产品异质性视角分样本估计结果的稳健性, 上文中的Log rank 检验、 Breslow 检验和Tarone-Ware 检验的三种检验结果已经证实。 而基于产品异质性视角依加工程度、 技术水平和差异化程度分单位价值再估计的结果所得出的结论在加工程度、 技术水平和差异化程度三个维度中基本一致, 其稳健性也已证实。
基于1995—2017 年中国对 “一带一路” 国家HS6 分位出口数据, 本文分别从总体和产品异质性视角分样本估计产品出口生存率并基于以往产品单位价值对出口生存率影响结果的不一致性选择产品加工程度、 技术水平和差异化程度三个维度再次分产品单位价值估计出口生存率。 此外, 基于估计结果, 分析了中国对“一带一路” 国家的产品出口生存率的影响因素。 得出以下结论: (1) 产品出口生存率较低且随时间而下降, 由第1 年的49.18% 降至第22 年的12.81%。 这表明中国对“一带一路” 国家出口关系的稳定性有很大的提升空间。 (2) 产品出口生存率表现出明显的“门槛效应”。 出口前五年, 出口生存率下降较快。 五年之后, 下降趋于平缓。 (3) 产品出口生存率因产品自身的异质性而存在显著差异, 即产品自身间的异质性对产品出口生存率具有影响。 关于出口生存率, 初级产品<资源性产品<制成品; 中技术制成品<低技术制成品<高技术制成品; 非差异化产品<差异化产品; 低初始贸易额产品<高初始贸易额产品;非多元化产品<多元化产品; 低单位价值产品<高单位价值产品。 关于影响因素, 产品加工程度、 差异化程度、 初始贸易额、 细分多元化和单位价值对产品出口生存率产生积极影响, 而产品技术水平对产品出口生存率的影响为非线性。 (4) 高单位价值产品的出口生存率更高这一结论在基于加工程度、 技术水平和差异化程度分单位价值估计时无法得出。 基于这三个维度分单位价值估计的结果表明在中国向“一带一路” 国家出口的产品中, 对于高技术复杂度的产品, 高单位价值产品的出口生存率反而更低。 这说明产品单位价值对出口生存率的积极影响在高技术复杂度产品中转换为消极影响。
中国对“一带一路” 国家的出口对中国的整体出口贸易具有至关重要的作用。 为了推进中国对“一带一路” 国家的出口贸易稳定发展, 根据研究得出的结论给出了以下启示:
(1) 基于中国对“一带一路” 国家的产品出口生存率较低的现实, 政府应致力于维护现存的贸易关系。 那么如何维护现存的贸易关系? 一是, 提高贸易便利化程度。 为提高贸易便利化程度应致力于提高通关便利化程度, 政府应培养海关正确的管理思想, 视进出口商为合作伙伴。 在相关政策制定之前深入调研考察并建立企业建议的传输渠道使政策能够适用真实的贸易情况; 二是, 降低贸易成本或提高贸易利润, 中国应致力于与更多的“一带一路”国家签订自由贸易协定。 在出口关系建立初期, 产品出口生存率下降较快, 政府应采取出口退税政策等措施鼓励出口。
(2) 产品出口生存率因产品加工程度、 技术水平、 差异化程度、 初始贸易额、 细分多样性和单位价值不同而存在显著差异。 为提高产品加工程度, 政府应促进加工贸易的转型升级, 鼓励企业向产品产业链的上下游延伸, 加强产业链配套建设。 为提高产品技术水平、 差异化程度和细分多元化, 政府和企业应建立一套有利于技术工人和研发人员成长的机制, 因为高技术产品的生产离不开优秀的技术工人, 而要增加细分产品的出口种类和差异化程度一方面要通过深入调研和大数据分析来充分了解“一带一路” 国家消费者的偏好, 另一方面要提高产品研发能力来满足消费偏好和增加新品种, 这就需要高水平的研发人员。 此外, 重点关注初始贸易额较大和单位价值较高的出口关系。
(3) 基于单位价值分的同类产品在不同维度的样本中所表现的出口生存率也有所不同, 高单位价值产品在高技术复杂度和高质量产品中的出口生存率更低。 这可能与目的国的收入水平相关。 因此, 政府应针对产品的技术复杂度选取不同的出口市场, 将高技术复杂度和高质量产品出口到收入水平较高的“一带一路” 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