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艺丽,金小晶,刘智群,李媛媛,杨 勤
(1. 南京中医药大学 江苏 210046;2. 南京中医药大学附属南京中医院 江苏 210001)
幽门螺杆菌(Helicobacter pylori,H.pylori)是一种革兰阴性、嗜微氧的细菌,它可以在人胃中定植并具有持续感染性,是造成慢性胃炎、消化性溃疡、胃黏膜相关淋巴组织(MALT)淋巴瘤和胃癌等消化道疾病的最常见致病因素[1-2],据统计几乎全球半数以上的人口都存在幽门螺杆菌感染,并且在近几年幽门螺杆菌的感染率仍保持升高趋势,因此,根除幽门螺杆菌是预防和治疗消化道疾病的关键所在。目前美国胃肠病学学院(ACG)提出,在克拉霉素耐药性低于15%的地区,建议将含克拉霉素的三联疗法(14天)作为一线治疗方案,而耐药性较高的地区,建议使用含铋四联疗法为一线治疗方案。据大数据统计可知全球的克拉霉素耐药率几乎都到达了应用的临界点[3]。在我国四联疗法为一线杀幽方案,这种杀幽方案不被推荐应用于部分老人、孕妇及哺乳期人群,因为其副反应太大。例如含铋剂的四联疗法具有致畸可能,可能会抑制骨生长、导致牙齿变色,因此孕妇及哺乳期患者禁用[4];一项针对60岁以上幽门螺杆菌感染患者的研究表明,较高剂量抗生素的使用会导致老年人不良反应增高[5]。三联疗法相对于四联疗法杀幽率有所降低,相对的副反应也稍减少,但是仍然存在。例如三联疗法中的克拉霉素会增加妊娠早期流产风险[4],同时抗生素的使用会导致耐药性增高,容易引起人类肠道微生物群结构发生改变,从而引起与之相关的腹泻、艰难梭菌感染等症状[6-7]。总的来说,目前以西药为主根除幽门螺杆菌的治疗方案都存在副反应大,安全性降低等弊端,长期使用必定会造成耐药性升高,根除率降低,再感染率上升[8-9]等结果。随着应用人群以及次数的增加,这些问题日后必定更加显露。而为了解决这些问题,可能需要通过增加抗生素的用量或种类,但这同时也会增加副反应以及其他疾病发生的风险,因此寻找新的杀幽方案迫在眉睫。
目前,中医或中西医结合方案治疗幽门螺杆菌感染成为研究热点,梁艺钟等将自拟的清胃祛湿方与常规西药三联疗法相对比,发现中药方对幽门螺杆菌的根除率更高,临床有效率也更加显著,此外中药方还能够增加血清表皮生长因子EGF 以及胃蛋白酶原PG的含量,起到保护胃粘膜的作用[10];张伟等应用半夏泻心汤治疗慢性胃炎伴幽门螺杆菌感染,发现其根除率高达95.65%(44/46),总有效率91.30%(42/46)[11]。张嘉璐等认为中药与质子泵抑制剂(PPIs)等西药制剂联用具有协同作用,可能会成为根除幽门螺杆菌的新出路[12]。新蒲饮是由南京市中医院已故院长傅宗翰老先生创制的名方青蒲饮化裁而来。在前期的课题中,课题组临床研究表明新蒲饮联合奥美拉唑对幽门螺杆菌的根除率高达67.3%,临床总有效率为91.5%,治疗后症状积分为2.09 ± 2.42;而西药三联幽门螺杆菌根除率为62.7%,临床总有效率为77.1%,治疗后症状积分为4.61±5.236,这说明新蒲饮联合奥美拉唑在根除幽门螺杆菌、临床总有效率、改善临床症状等方面具有显著优势[13,14]。为了进一步研究新蒲饮联合奥美拉唑治疗幽门螺杆菌感染相关性胃炎的疗效及可能机制,课题组开展了此次的基础研究。
本实验采用幽门螺杆菌菌液灌胃造模法,采取双重诊断(快速尿素酶及Gimse染色)确定幽门螺杆菌感染情况。通过给予小鼠模型新蒲饮、新蒲饮联合奥美拉唑,西药三联治疗后,测定胃组织中TLR-2、MyD88、NF-κB 以及血清中TNF-α、IL-1β的水平,进而探讨TLR-2/MyD88/NF-κB信号通路、炎症因子TNF-α、IL-1β在幽门螺杆菌感染相关性胃炎中可能发挥的作用以及新蒲饮联合奥美拉唑治疗幽门螺杆菌感染相关性胃炎的可能机制,为临床治疗幽门螺杆菌感染提供理论依据和实践指导。
6-8 周C57BL/6 小鼠,SPF 级,体重约(20 ± 2)g,共50 只,雌雄各半。由江苏省中医院药理实验室所购,实验单位使用许可证号(SYXΚ(苏)2017-0069)。幽门螺杆菌悉尼菌株SS1系南京医科大学附属医院江苏省人民医院惠赠,-80℃冰箱保存。小鼠造模、组织取材于江苏省中医院药理实验室,指标测定于江苏省人民医院。
奥美拉唑肠溶胶囊(批号H10950086 常州四药制药有限公司20 mg);阿莫西林胶囊(批号H20003263珠海联邦制药股份有限公司500 mg);克拉霉素分散片(批号H9990376扬子江药业集团有限公司250 mg)。新蒲饮方(大血藤30 g,仙鹤草30 g,黄连9 g,蒲公英20 g,百合30 g,木香10 g,连翘10 g,炙甘草20 g,黄柏6 g,槟榔10 g;中药鉴定人:顿文亮,职称:副主任药师,单位:南京市中医院临床药学)购自南京中医药大学附属南京市中医院。用蒸馏水将新蒲饮方煎成新蒲饮药液,再用浓煎机将其浓缩为1.5 g原生药·1 mL-1的药液,于4℃冰箱保存使用。
Anti-TLR2 antibody(批号:666451 武汉三鹰公司)、Anti-MyD88 antibody(批号:232301 武汉三鹰公司)、Anti-NF-κB antibody(批号:MAB72261 美国R&D公司)、Anti- IκK-a antibody(批号:AF3768 美国R&D公司)、Anti- p-IκB-a antibody(批号:MAB3768 美国R&D公司)。
蔡司倒置显微镜(型号:Primovert,Cari Zeiss 公司)、恒温培养箱(型号:HWS-250,上海精宏公司)、超净台(型号:VS,AIRTECH 公司)、制冰机(型号:SIMF40AY-PC,日本松下公司、酶标仪(型号:ND5000,北京科誉兴业科技发展有限公司)、天平(型号EX125ZH,OHAUS 公司)、烘箱(型号MDL115 德国Binder 公司)、涡旋混匀器(型号:VORTEX3,德国IΚA公司)、定轨摇床(型号:ΚD-HBC,科迪公司)、离心机(型号:ST 40,赛默飞公司)、电泳仪(型号:SC12 北京,cavoy 公司)、电泳槽(型号:i12,上海BIO-RAD 公司)、实时荧光定量PCR 仪(型号:StepOnePlusReal-Time PCR,赛默飞公司)、全自动成像分析仪(型号:Alphalmager HP,美国PS公司)。
前期制备7%琼脂羊血培养基(材料:哥伦比亚培养基、选择性抗生素、无菌脱纤维养血、选择性抗生素),将菌株SS1系复苏后接种其中。之后将培养基放回37℃恒温培养箱内,在微需氧条件下(10%CO2、5%O2、85%NO2)24 h换气一次,共培养72 h。经快速尿素酶鉴定后,将菌落刮下溶于摇菌液中,制成幽门螺杆菌菌液。酶标仪计测定菌液浓度,当其测定的OD550值在4.8-8.4之间时,菌液浓度约为1*109CFU·ml-1。
将适应性喂养1 周的50 只健康C57BL/6 小鼠,按随机数字表法分成5组,即正常组、模型组、新蒲饮组、新蒲饮加PPI组、西药三联组。
西药三联成人每日每次用药量为:奥美拉唑20 mg,阿莫西林1 g,克拉霉素0.5 g,中药成人每日每次用药量为87.5 g/kg。根据徐叔云教授主编的《药理实验方法学》[15]可知成人与动物间按体表面积折算的等效剂量比值为0.0026,按单位体重的剂量来算,得出小鼠等效剂量=9.1*成人用药量(mg·kg-1),换算后小鼠每次用药量分别为西药奥美拉唑3 mg·kg-1,阿莫西林150 mg·kg-1,克拉霉素75 mg·kg-1;新蒲饮方13.3 g·kg-1。
除正常组外,剩余各组均按以下方法处理:禁食不禁水24 h后予5%碳酸氢钠溶液0.3 mL灌胃,30 min后予幽门螺杆菌菌液0.2 mL灌胃,隔天1次,共3次[15]。待4周后从各组抽取两只(一雄一雌)进行快速尿素酶法以及Giemsa染色法检验HP定植是否成功。之后开始进行药物干预,新蒲饮组予新蒲饮方(13.3 g·kg-1)干预,予新蒲饮+PPI 组予中药(13.3 g·kg-1)加奥美拉唑(3 mg·kg-1)干预,西药三联组予奥美拉唑(3 mg·kg-1)+阿莫西林(150 mg·kg-1)+克拉霉素(75 mg·kg-1)干预,均2/日,持续2 周。末次给药4 周后采取摘眼球取血法取小鼠血清,之后处死全部小鼠。沿胃小弯纵轴将部分胃窦部取下做快速尿素酶试验,余下分为三部分,一部分做Giemsa染色,一部分置于4%多聚甲醛固定备测,一部分放冻存管置于-80摄氏度冰箱备测。
各小鼠胃组织做快速尿素酶试验以及Giemsa 染色,二者HP均为阴性才可判定幽门螺杆菌根除。
取材,甲醛固定,乙醇脱水,二甲苯透化,浸蜡,石蜡包埋,切片,展片,烤片,脱蜡复水,HE 染色,乙醇再脱水,二甲苯再透明,中性树脂封片,光镜检查。
石蜡切片脱蜡水化,冲洗,滴加过氧化物酶阻断溶液,冲洗,滴加非免疫性动物血清,孵育后甩去血清,滴加一抗4℃过夜,PBS 冲洗,滴加二抗,PBS 冲洗,滴加新鲜配制的DAB,冲洗,复染,经梯度酒精脱水,二甲苯透明封片。根据平均光密度值法分析细胞核浆中TLR2、MyD88、NF-κB表达含量,计算核/浆光密度比值。
表1 TLR2、MyD88、NF-κB引物序列
用Trizol 法提取组织RNA,分光光度计检测RNA浓度计纯度,根据说明书进行逆转录体系、PCR 扩增体系设定,最后分析扩展曲线与溶解曲线。测试时均做3个复孔,所测基因均用GAPDH作内参,用2-△△CT方法计算目的基因相对表达量。引物序列见表1。
应用Wester blot 印迹技术,以GAPDH 抗体为内参,检测胃组织粘膜TLR2、MyD88、NF-κB、IκK-α、p-IκB-α蛋白表达。首先制备10%SDS-聚丙烯酰胺凝胶分离胶,然后进行凝胶电泳、转膜、封闭、一抗二抗孵育。最后应用凝胶成像仪成像,采用ImageJ 软件分析蛋白条带灰度,计算各蛋白条带与内参GAPDH 灰度值的比值。
严格按照ELISA 试剂盒说明书操作,包被抗体,洗涤,加样,温育、洗涤、显色、终止,在波长450-570 nm处测定吸光度(A)值,绘制标准曲线,根据OD 值计算各组样品血清中TNF-α、IL-1β的含量。
应用Graphpad Prism 8.0 软件进行统计分析,各组数据均以±s表示,组间比较用单因素方差分析,两组间比较用Student-Newman-Κeuls(SNΚ)检验,以P<0.05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表2 H.pylori根除率(n = 8)
未造模之前,所有小鼠均精神可,善活动,纳食饮水正常,二便正常,皮毛光滑有色泽,体重略增长。造模后,除正常组外,各组小鼠饮食减少,精神不佳,少动多卧喜聚,小便黄,大便塘,皮毛粗糙欠光泽,体重不增。给药干预以后模型组状态无明显变化,新蒲饮组、新蒲饮+PPI组、西药三联组在予药物灌胃后精神状况好转,食欲饮水较前增加,大便不溏,小便淡黄,体重较模型组稍有增长。
电镜下HE 染色胃黏膜病理观察:与正常组比较,模型组小鼠胃黏膜局部变薄,多为充血肿胀,可见较多的炎性细胞浸润;与模型组比较,新蒲饮组、新蒲饮+PPI 组及西药三联组胃黏膜局部变薄情况得到改善,少数有轻度充血水肿,炎性细胞减少;与新蒲饮比较,新蒲饮+PPI 组及西药三联组胃粘膜炎性病理改变减轻。见图1(A-E)。Giemsa 染色幽门螺杆菌定植情况:正常组均未观测到幽门螺杆菌定植,其余组均可见呈深蓝色、棒状、两端弯曲的幽门螺杆菌,说明除正常组外其余组幽门螺杆菌均定植成功。见图2(A1-E1)
正常组、模型组、新蒲饮组、新蒲饮+PPI 组、西药三联组尿素酶阴性率分别为100%、0%、50%、75%和87.5%;Giemsa 染色阴性率分别为100%、0%、37.5%、62.5%和75%。综合两种检测方法,幽门螺杆菌根除率结果分别为:正常组100%,模型组0%,新蒲饮组37.5%,新蒲饮+ PPI 组62.5%,西药三联组75%。见表2。
免疫组化黄褐色区域为各指标阳性表达。如图所见:模型组小鼠胃组织TLR2、MyD88、NF-κB 表达均明显多于正常组、新蒲饮组、新蒲饮+PPI 组以及西药三联组。新蒲饮组小鼠胃组织TLR2、MyD88、NFκB 表达均多于新蒲饮+PPI 组以及西药三联组,新蒲饮+PPI 组与西药三联组TLR2、MyD88、NF-κB 表达无明显差异。结果见图3(A2-E2)、图4(A3-E3)、图5(A4-E4)。
图1 胃粘膜炎症病理情况(电镜HE染色×50)
图2 各组小鼠H.pylori定植情况(Giemsa染色×50)
图3 各组小鼠胃粘膜TLR2表达量(免疫组化×50)
图4 各组小鼠胃粘膜MyD88表达量(免疫组化×50)
模型组小鼠胃黏膜中MyD88、NF-κB、IκK-α、p-IκB-α的表达量显著高于正常组(P<0.05),新蒲饮组、新蒲饮+PPI 组和西药三联组小鼠胃组织中TLR2、MyD88、NF-κB 、IκK-α、p-IκB-α的表达量显著低于模型组(P<0.05),新蒲饮+ PPI 组、西药三联组小鼠胃组织中TLR2、MyD88、NF-κB 的表达量显著低于新蒲饮组(P<0.05),新蒲饮+ PPI 组MyD88、NF-κB 、IκK-α、P-IκB-α的表达量低于西药三联组,但无显著性差异(P>0.05)。见表3及图6。
图5 各组小鼠胃组织NF-κB表达量(免疫组化×50)
表3 各组小鼠胃粘膜中TLR 2、MyD88、NF-κB、p-IκB α、IκK-α蛋白相对表达量比较(±S; n = 8)
表3 各组小鼠胃粘膜中TLR 2、MyD88、NF-κB、p-IκB α、IκK-α蛋白相对表达量比较(±S; n = 8)
注:与正常组比较*P<0.05;与模型组比较#P<0.05;与新蒲饮组比较△P<0.05。
IκK-α/GAPDH 0.281±0.0671.315±0.211*0.829±0.109#0.475±0.089#△0.506±0.103#△30.910.00组别正常组模型组新蒲饮组新蒲饮+PPI组西药三联组n 88888 F P TLR2/GAPDH 0.230±0.0981.648±0.393*0.937±0.055#0.442±0.034#△0.531±0.046#△27.610.00 MyD88/GAPDH 0.324±0.0541.406±0.291*0.897±0.230#0.387±0.016#△0.440±0.086#△21.400.00 NF-κB/GAPDH 0.351±0.0971.456±0.044*0.947±0.139#0.4917±0.169#△0.551±0.129#△39.60.00 P-IκB-α/GAPDH 0.314±0.2501.492±0.339*0.800±0.034#0.370±0.234#△0.397±0.246#△12.550.00
图6 各组小鼠胃粘膜TLR 2、MyD88、NF-kB、p-IκB-α、IκK-α蛋白表达电泳
模 型 组 小 鼠 胃 黏 膜 中TLR2、MyD88、NF-κB mRNA 的表达量显著高于正常组(P<0.05),新蒲饮组、新蒲饮+PPI组和西药三联组小鼠胃组织中TLR2、MyD88、NF-κB mRNA 的表达量显著低于模型组(P<0.05),新蒲饮+PPI组、西药三联组小鼠胃粘膜组织中TLR2、MyD88、NF-κB mRNA 的表达量显著低于新蒲饮组(P<0.05),新蒲饮+PPI 组与西药三联组胃组织中TLR2、MyD88、NF-κB mRNA 的表达量比较无显著性差异(P>0.05)。见表4。
表4 各组小鼠胃组织中TLR 2、MyD88、NF-κB mRNA相对表达量比较(±S; n = 8)
表4 各组小鼠胃组织中TLR 2、MyD88、NF-κB mRNA相对表达量比较(±S; n = 8)
注:与正常组比较*P<0.05;与模型组比较#P<0.05;与新蒲饮组比较△P<0.05
NF-κB(2-△△ct)0.080±0.0111.032±0.345*0.292±0.084#0.111±0.010#△0.133±0.011#△19.040.000组别正常组模型组新蒲饮组新蒲饮+PPI组西药三联组n 88888 F P TLR 2(2-△△ct)0.116±0.0180.818±0.162*0.418±0.021#0.181±0.010#△0.236±0.043#△41.460.000 MyD88(2-△△ct)0.132±0.0411.085±0.113*0.643±0.076#0.232±0.012#△0.296±0.049#△99.610.000
模型组小鼠血清中TNF-α、IL-1β的表达量显著高于正常组(P<0.05);新蒲饮组、新蒲饮+ PPI 组和西药三联组小鼠血清中TNF-α、IL-1β的表达量显著低于模型组(P<0.05);新蒲饮+ PPI 组、西药三联组小鼠血清中TNF-α、IL-1β的表达量显著低于新蒲饮组(P<0.05),新蒲饮+PPI组血清中TNF-α、IL-1β的表达量低于西药三联组,但比较无显著性差异(P>0.05)。见表5。
表5 各组小鼠血清中TNF-α、IL-1β表达量水平比较(±S; n = 8)
表5 各组小鼠血清中TNF-α、IL-1β表达量水平比较(±S; n = 8)
注:与正常组比较*P<0.05;与模型组比较#P<0.05;与新蒲饮组比较△P<0.05。
组别正常组模型组新蒲饮组新蒲饮+PPI组西药三联组n 88888 IL-1β/(pg·mL-1)203.9±28.00374.5±25.05*291.0 ± 58.32#214.1±28.43#△222.9±24.56#△18.870.000 F P TNF-α/(pg·mL-1)64.74±3.231120.2±22.95*83.56±12.49#62.73±12.05#△64.41±13.44#△16.990.000
Toll样受体(TLRs)是近年来发现的跨膜信号转导受体,在幽门螺杆菌感染及其所致的相关疾病中起重要作用[17]。国外研究报道当幽门螺杆菌在胃内定植时,其致病因子—脂多糖(lipopolysaccharide,LPS)和热休克蛋白(heatshockprotein,HSP)可以通过Toll受体信号通路诱导胃黏膜上皮细胞产生促炎因子[18-20],从而导致胃粘膜的损伤,引发胃炎等疾病的发生。在TLRs家族中,与幽门螺杆菌引起的慢性炎症反应最具有相关性是TLR2、TLR4 受体。相比较其他受体而言,TLR2 在胃肿瘤细胞中表达最广泛,在识别幽门螺杆菌方面也更占优势[21-22]。因此TLR2 被认为是治疗幽门螺杆菌相关疾病的一个治疗靶点[23]。NF-κB最早在20 世纪80年代被发现在多种哺乳动物细胞中广泛表达,主要是其亚基p65/p50 异二聚体触发活性转录[24]。在静息状态下,NF-κB 亚基二聚体通过与被称为NF-κB 抑制剂(IκB,由IκB-α、IκB-β、NEMO 组成)的抑制蛋白结合在细胞溶质中。当受炎症介质如细胞因子或对细菌感染有反应的受体(如Toll 样受体(TLRs))的刺激而激活时,IκB 激酶(IκK,由IκK-α、IκK-β、IκKγ 组成)快速活化,引起IκB 磷酸化,从而进行蛋白酶体降解并释放NF-κB 亚基二聚体。研究表明当幽门螺旋杆菌和宿主之间的相互作用之后,主要就是通过激活炎性信号通路NF-κB 释放了促炎细胞因子[25]。TNF-α和IL-1β是这些促炎细胞因子的重要成员。二者的高度表达与胃粘膜幽门螺杆菌感染有着相关性[26-27],并且在促进幽门螺杆菌感染性炎症发展为肿瘤[28-30]的进程中发挥着重大作用。近年来研究发现TLR2可以诱导TNF-α和IL-1β的产生,这些都是通过激活NF-κB的结果[31-32]。Smith[33]等也发现幽门螺杆菌感染主要通过上调TLR2,并由衔接蛋白MyD88介导,激活NF-κB 信号通路而发挥致病作用。因此,根据以上文献检索结果以及本研究的结果,本文推测幽门螺杆菌感染引起胃炎的机制可能是TLR2 识别了幽门螺杆菌的致病因子LPS 和HSP,启动连接蛋白MyD88 介导的信号通路,促使IκK 活化,使得IκB 磷酸化之后被泛素-蛋白酶体途径降解之后与NF-κB 解聚,引起TNF-α和IL-1β等炎症细胞因子的释放,导致胃炎的发生和发展。
新蒲饮中许多中药具有根除幽门螺杆菌、抗炎以及保护胃粘膜的作用。例如黄连、黄柏可以抑制多重耐药的幽门螺杆菌感染[34-36];以大血藤为主要组成的汤药可以治疗幽门螺杆菌感染慢性萎缩性胃,并降低Κi-67、Bax、Fax 的表达量[37];槟榔提取物槟榔碱能够抗菌及抗炎,兴奋胆碱M 受体,促进胃肠道蠕动[38];单味蒲公英饮联合14 d 序贯组较单纯14 d 序贯组根除率提高了5%,证明了蒲公英具有抗幽门螺杆菌的功效[39];新鲜仙鹤草汁配上乌贼骨、白芨,对清除幽门螺杆菌、促进溃疡愈合有一定作用[40]。方中中药还具有抗氧化作用,可以抑制幽门螺杆菌[41]产生大量自由基促进胃粘膜氧化调亡,起到保护胃粘膜的作用。
在本实验幽门螺杆菌的根除率结果中,正常组为100%,模型组为0%,表明两组之间未发生交叉感染,幽门螺杆菌感染相关性胃炎造模成功。而新蒲饮组、新蒲饮+奥美拉唑组、西药三联组根除率均高于模型组,低于正常组,表明三组治疗方案都可以根除幽门螺杆菌,其中以新蒲饮联合奥美拉唑及西药三联根除效果最为显著。HE 染色结果显示正常组炎症情况最轻,模型组炎症情况最重,新蒲饮组、西药三联组、新蒲饮+PPI 组炎症情况依次减轻。在胃组织TLR2、Myd88、NF-κB 蛋白、基因表达以及血清TNF-α和IL-1β含量的结果中,正常组表达最少,模型组表达最多,结合二者HE 染色炎症情况,说明幽门螺杆菌感染引发的胃炎可能与TLR2/MyD88/NF-κB 信号通路的激活以及促炎因子TNF-α和IL-1β的释放有关;三组治疗组与模型组对比,TLR2、MyD88、NF-κB 表达以及TNF-α和IL-1β含量减少,说明三组治疗方案均可以通过抑制TLR2/MyD88/NF-κB 信号通路,减少TNF-α和IL-1β的表达,减轻胃部炎性症状;从实验结果可以看出三组治疗组TLR2、MyD88NF-κB表达以及TNF-α和IL-1β含量与HE染色炎症情况成正相关,同样表明了胃组织炎症的改善与TLR2、MyD88、NF-κB 的表达和TNF-α、IL-1β的含量减少有关。模型组较之空白组IκK-α、p-IκB-α蛋白表达明显增高,这表明在与HP 感染相关的TLR2/MyD88/NF-κB 信号通路中,IκK-α、p-IκB-α为正反馈因子,通路的启动促使了IκK-α、p-IκB-α表达升高。从实验结果中可知二者的表达与TLR2、MyD88、NF-κB 表达以及炎症严重程度呈正相关,这与上述文献查阅以及推测的结果相同,即TLR2 识别了幽门螺杆菌的LPS 和HSP,启动MyD88 介导的信号通路,促使IκK 活化,从而导致IκB磷酸化以及降解,使得NF-κB得以释放。
综上,本研究结果表明,新蒲饮、新蒲饮联合奥美拉唑、西药三联都能够通过抑制TLR2/MyD88/NF-κB信号通路,减少TNF-α、IL-1β的表达释放,改善胃部炎症反应。
此外,三者还可以根除幽门螺杆菌,其根除率与抑制TLR2/MyD88/NF-κB 信号通路的表达成正比,也与改善炎症反应成正比。可以看出三者的抗炎疗效与TLR2/MyD88/NF-κB 信号通路的表达以及根除HP具有相关性。相较于新蒲饮,新蒲饮联合奥美拉唑抗炎及根除幽门螺杆菌作用更加显著,初步猜测可能与质子泵抑制剂(PPIs)的抑酸作用有关。据报道PPIs可能改变p -糖蛋白在胃肠道中的表达,进而改变幽门螺杆菌对细胞的粘附[42],又可与黏膜表层的尿素酶结合,抑制其活性;另一方面PPIs的抑酸作用可以减少强酸对幽门螺杆菌生长的刺激[43],并提高胃内PH 值,为新蒲饮其稳定性以及发挥药效作用提供了内环境。因此,中药与质子泵抑制剂联合应用具有可行性,二者具有协同作用[14]。相较于西药三联,新蒲饮联合奥美拉唑抗炎效果可见其优势,幽门螺杆菌根除率虽稍逊,但差异无统计学意义,这可能与样本数量较少相关。
本实验仍有不足之处,例如:①本实验研究的目的除了探讨新蒲饮联合奥美拉唑的杀幽及抗炎疗效以外,还希望通过比较新蒲饮联合奥美拉唑组以及西药三联组(抗生素联合奥美拉唑)的实验结果,探讨新蒲饮能否代替抗生素起到治疗作用,但是本实验并未直观的将新蒲饮的功效与抗生素的作用进行对比,因此不能得此结论;②从新蒲饮组与新蒲饮联合奥美拉唑组的实验结果对比可以看出,PPIs 在新蒲饮联合奥美拉唑治疗方案中起到重要作用,查阅文献可知主要是其抑酸作用辅助新蒲饮发挥了疗效,但因本实验只考虑到如何证明三组治疗方案的疗效,并未考虑到奥美拉唑与中药复方之间的作用关系,因此并未设计奥美拉唑对照组,从而导致奥美拉唑的辅助作用以及中药复方的作用特点并不能很好的被揭示;③目前四联疗法为我国的一线疗法,虽副反应大,但是杀幽疗效优于三联疗法,之后应该考虑设计实验将新蒲饮联合PPIs 治疗方案与西药四联疗法相对比,若实验结果表明新蒲饮联合PPIs 的疗效接近或优于西药四联疗法,那么则更有临床意义。由此可见,新蒲饮联合奥美拉唑治疗方案仍需更多的基础以及临床试验去证明其根除幽门螺杆菌以及抗炎效果,揭示其药理作用以及机制,评价其安全性,但希望此次的研究可以为更多相关杀幽实验提供有效数据以及实验指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