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玥
美国西雅图歌剧院驻地麦考剧院(Mccaw Hall)外,一位萨克斯管演奏者独自用爵士乐风格演奏着小夜曲:剧院门厅,展板上展示着“爵士乐的黑人历史”“爵士乐文化特点”以及爵士乐传奇人物查理·帕克(charlie ParKer,1920-1955)音乐天赋的溯源。
这个精心策划的展览,缓解了观众对西雅图歌剧院的新创歌剧《查理.帕克的雏鸟》(charlieParker's yardbird)中,将爵士乐和歌剧混搭在一起的担忧。而突然之间,西雅图歌剧院似乎变成了再现比博普音乐(Bebop)始祖音乐生涯的地方。
事实上,歌剧《查理帕克的雏鸟》实现了帕克本人未曾实现的梦想一一创作一部融合爵士乐和古典元素的歌剧作品。编剧布里奇特·温伯利(Bridgette A.Wimberly)给了帕克“梦想成真”的机会——在帕克驻演的著名爵士酒吧伯德兰(Birdland)里,发生了一个悬而未决的故事。这位著名的爵士音乐家去世后,“他”开始着手创作自己伟大的歌剧作品,并且通过他爱的和爱他的女人的眼睛回顾了自己的一生。
以歌剧和古典音乐的艺术形式,在舞台上讲述爵士乐传奇人物的故事,是雄心勃勃且出人意料的。凭借才华横溢的演员阵容、引人入胜的故事背景,以及一位在爵士乐和古典音乐方面都很有造诣的作曲家丹尼尔·施奈德(Daniel Schnyder,与帕克有亲戚关系的施奈德还是位有着诗人背景的剧本作者),这只“雏鸟”(编者注:指《查理·帕克的雏鸟》)无疑准备实现它的雄心壮志。然而,并非所有这些元素都能很好地融合在一起。
2月1日晚上,交响乐团奏响了令人眼花缭乱的乐谱,其中还引用了经典的爵士乐作品。这部歌剧的剧本,歌词的戏剧感很强,比如在“骷髅地”(Calvary)一幕中,帕克的母親艾迪(Addie)诗意地哀叹“这片土地上没有黑人孩子的梦想”。
可以听到,旋律在引用的绚丽爵土乐与更古典的音调之间跳跃,在有些段落中,歌唱家似乎在节奏上与乐队脱节。然而,饰演帕克的乔舒亚·斯图尔特(Joshua Stewart)[斯图尔特与弗雷德里克·巴伦丁(Frederick Ballentine)交替饰演1采用了爵士乐般的嗓音或强劲的颤音,娴熟地驾驭了富有挑战性的乐谱。
饰演帕克同龄人和朋友迪兹·吉莱斯皮(DizzyGillespie)的乔瑞尔·威廉姆斯(Jorell Williams),凭借其轻松、富有魅力且令人惊叹的嗓音,完全掌控了这场演出,他的声音穿透了经常会压制演员声音的乐队音墙。在一个角色众多、充满冲突的葬礼场景中,威廉姆斯完美地演绎了咏叹调“永别”(FareweII),让观众沉浸在严肃的氛围中。
因为歌剧全长只有90分钟,所以整部制作的布景变化很少,但简洁明了的设计、完美配合的灯光,突出了歌剧中所经历的许多不同的场景和情绪。
如果要说这部新歌剧有什么亮点,这部歌剧中的每个独立元素都令人着迷。然而,整部作品缺乏凝聚力和语境,节奏快得令人眼花缭乱,除了最狂热的爵士乐迷和帕克粉丝,其他观众都容易感到困惑和迷茫。而且,因为歌剧中没有提到背景是帕克人生中的哪个特定时刻,歌剧中的许多细节也会被众多粉丝忽略。例如,当一个演员把一个大钹放在舞台上时,它代表着年轻的帕克参加的一次即兴演奏会一一在那次即兴演奏会上,因为没有跟上节奏,贝西伯爵爵士乐团(Count Basie Orchestra)的鼓手乔·琼斯(Jo Jones)往帕克脚上扔了一个钹。如果没有这些背景知识,大多数漫不经心的观众都不会理解这个钹为何被放在台上。
有些场景中,角色来来去去,让整个故事更像是一系列松散小插曲的串联,而不是一个连贯的故事。比如,帕克在一首咏叹调中提到种族隔离和私刑的罪恶之后走下舞台,然后是艾迪·帕克登台演唱了她对儿子成功感到自豪,突然帕克又回到舞台上,穿着内衣痛苦不堪,他的情人陈(Chan)告诉他,他们的女儿(之前并没有被提及)已经死了。这些突然的转变可能会使观众在剧情上感到脱节,甚至在主创希望观众感受到帕克所承受的痛苦时感到困惑。
无论如何,当剧情进行到帕克因为精神问题需要住院接受治疗的场景时,戏剧节奏放缓了。在简单漂亮的布景、灯光和舞台道具中,首席舞蹈演员米哈伊尔卡利斯特(Mikhail Calliste)的表现出色(没错,这部歌剧里也有舞蹈)。
到了最后的咏叹调,帕克独自一人在一个空空荡荡的舞台上,一边唱着保罗劳伦斯邓巴(PaulLawrence Dunbar)的诗作“同情》(Sympathy)中的台词,一边缓缓步入天堂。这最后一幕的简单之美,是对歌剧中所有野心勃勃、相互博弈元素的一种解脱。而且,当我们看完全剧离开观众席前往大厅时,又发现一个爵士乐团在那里演奏帕克的作品时,这种感觉更为突出。
毫无疑问,西雅图歌剧院的新歌剧《查理·帕克的雏鸟》中虽然充满了各种才华,但我还是想赶紧回家,放上一张帕克“雏鸟期”的专辑,不带任何附加,心无旁骛地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