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利还是特权:高等教育为谁服务

2020-08-06 14:37胡譞
现代交际 2020年11期

胡譞

摘要:关于高等教育的传播对象:大众教育和精英教育一直是近些年来学术界研究的焦点问题,布鲁贝克和潘懋元都认为这两个体系是并存的、不可互相替代的,但也不是互相矛盾的。以高等教育的服务对象为讨论焦点,基于教育公平的视角论述了精英化教育和大众化教育的关系,围绕高等教育是特权还是权利的问题进而阐述了要协调、统筹大众教育与精英教育的发展。

关键词:高等教育哲学 精英教育 大众教育

中图分类号:G64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5349(2020)11-0205-02

《高等教育哲学》是美国著名学者布鲁贝克在20世纪70年代出版的一部高等教育学经典著作,当时的美国高等教育已经度过了二战后的“黄金时代”,进入了“艰难时期”。从表面上来看,由于越南战争、人权运动等事件接连爆发,美国的学术界也受到了影响,书中用莎士比亚的话来描述这段时期,称其为学术界“大为不满的冬天”。学生们先于教授开始怀疑高等教育的可靠性,甚至进而开始怀疑在法律上高等教育是否有必要存在,出现了高等教育的“本体危机”。马丁·特罗曾提出过高等教育发展阶段理论,将高等教育划分成为精英—大众—普及三个阶段[1]。实际上,20世纪70年代是美国高等教育从大众型向普及型转变的过渡阶段,高校大规模扩张导致学生数量上的急剧增长,甚至出现了“巨型大学”,在这样的背景下,高等教育产生了新的内涵。大学作为传播高深学问的特殊教育机构,在其产生之初,它的服务对象仅限于少部分的社会精英,那时接受高等教育是作为一种特权存在的,但当高等教育在20世纪从社会的边缘转移至社会的中心之后,青年人意识到接受高等教育对之后的职业分配会产生重要的影响,他们渴望接受高等教育的愿望越来越强烈。为了适应这种变化,高等教育打开了“校门”,此时就产生了少数人对多数人、权利对特权、精英教育对大众教育等问题。

一、高深学问的传播:精英教育与大众教育

1.精英教育

精英教育指的是什么?从简单的字面意义来看,笔者认为精英教育有两个含义:精英教育是培养精英的教育,或者说精英教育是针对精英展开的教育。无论是哪一种内涵,它们都有如下的共同特征:针对少数人展开的教育。按照马丁·特罗的高等教育发展阶段理论,适龄人口入学率在15%以下的称为精英教育,这是单纯从量上来划分的,但是也有一定的现实依据。

中世纪时,精英教育主要指的是针对精英展开的教育,这里的精英按照出身来界定,即贵族,他们接受的是自由教育,以古典课程为教学内容。为了与平民阶层区分开,当时的精英教育是维持上层社会生活的保护伞,对于贵族来说,接受高等教育是一种特权,普通的平民难以凭借自己的聪明才智进入到高等教育的领域当中,这时高等教育的服务群体是有限的。这样一种状况似乎是符合逻辑的,既然高等教育的主要目的是传播高深学问,那么为了区别于中等教育,有能力接受高等教育的人群也应当是少数人。在这个时期,精英教育讲求的是一种英才主义教育,古典课程传承的是一种普世文化,强调理性教育。

但是随着社会发展的日渐复杂性,古典课程已经无法满足发展的需求,这时英才主义教育的弊端日渐浮现,单一的自由教育必须顺应社会进行改变。此时人们开始反思,高等教育应该面向少数人还是多数人呢?它应该作为一种特权存在吗?这个时候关于精英教育的另一种概念就出现了,即精英教育是培养精英的教育。从这个意义上来说,精英是通过高等教育造就的,而不是由出身来判断的,它是接受高等教育后的一种结果,这个意义上的高等教育更加符合高等教育大众化背景下的精英教育,那么谁能够有权利进入高等教育呢?这种权利是人人都有的吗?

2.大众教育

大众教育指的是什么?前文提及了高等教育大众化这个概念,根据马丁·特罗的高等教育发展阶段理论,适龄人口入学率在15%—50%时,高等教育就进入了大众化阶段。此时的高等教育扩大了入学的通道,学校的大门不仅为贵族等打开,也为社会大众打开,有资格接受高等教育的人数明显增加,高等教育也产生了新的内涵,培养目标、课程内容、教育模式等都发生了变化。这里的大众教育与上述精英教育的第二种概念相類似,教育的目标是培养精英,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但是并不是所有进入高等教育的学生最后都能成为精英,这还依赖于学生自身的努力程度。

当人们意识到接受高等教育影响到职业分配,他们接受高等教育的愿望越来越强烈,为了体现社会的民主,有人认为人人生而平等,接受高等教育是每个人的权利,但是这种权利并不是人人都有的,一个人必须达到入学考试标准才能享受这种权利[2]。一些学者对于高等教育大众化感到忧虑,甚至开始怀疑在法律上高等教育是否应该存在,他们担心大量的学生接受高等教育会导致所谓的“教育膨胀”,也有人担心高等教育培养的人才超过社会实际所需的就业人数。因此在高等教育大众化的背景下,学者们提出把高等教育进行分层,建设一批研究型大学发展精英教育,他们根据入学成绩来保住精英教育的地位,但是社会的发展使得精英存在多样性,精英的产生来源并不仅限于高等教育。大众教育除去有权利接受高等教育的人数量上的不同,它与精英教育是否属于高等教育发展过程中两个截然不同无法衔接的阶段,还是说二者是可以共存的?

二、基于教育公平视角的精英化教育与大众化教育的关系

卢梭曾经认为:“人之所以不平等,是因为他们所受教育不同的缘故。”如果他的观点是正确的,那么社会需要为更多的人提供受教育的机会以维护社会公平稳定,其中就包括接受高等教育的机会,那么在这种观点的指引下,大众教育是符合逻辑的。

《美国独立宣言》认为“人生而平等”,有学者根据这一点宣言认为只要人有能力通过考试,就有权利踏入高等院校的大门;但是也有学者不同意这种观点,他们认为人与人之间是有差别的,普及高等教育的理论毫无用处,不断增长的学生人数不仅导致“教育膨胀”,而且还使得高等教育贬值。

在布鲁贝克看来,高等教育与中学后教育之间的差别是程度上的而不是性质上的。为了实现教育的公平,保证高等教育的多样化,高深学问本身就应该顺应时代潮流发生相应的变化。的确,在民主社会,接受高等教育是适龄人口的权利,它不再作为一种特权存在了,社会的发展需要越来越多的人才,此时在高等教育大众化的背景下就存在精英教育与大众教育两个体系,潘懋元先生认为:这两个体系是并存的、不可互相替代的,但也不是互相矛盾的[3]。简单来理解可以对应为研究型大学与普通大学,根据学生的才智水平而不是肤色、种族、性别将划分他们进入高等教育的层次,这正是一种因人而异的高等教育方式,可以使每个人特有的能力在相应的平台上得到充分的发展。

三、精英教育与大众教育统筹、和谐发展

当精英教育开始被怀疑时,人们提出了“高等教育为谁服务”这个问题,早在高等教育发展初期,精英教育就是必然的产物,但当高等教育在20世纪从社会的边缘转移至社会的中心之后,越来越多的青年人意识到接受高等教育的必要性,他们迫切希望接受高等教育,精英教育开始丧失了其原有的地位但却依然存在。布鲁贝克在书中提及:有些人认为学生人数的不断增长导致了“教育膨胀”,另一些人认为对高等教育进行的分化导致了高等教育本身的贬值。大学作为传播高深学问的专门机构,不应该成为满足所有人需求的场所,它只为有能力掌握课程知识的人提供学习的机会。在大众教育与精英教育之间,布鲁贝克并没有陷入非此即彼的状态,他建议建立两种水平的高等教育,将高等教育称为第三级教育,分为尖子大学和初级学院,满足不同人群对高等教育的不同需求。

著名学者潘懋元先生认为大众化阶段的大众教育和精英教育是两种发展类型而不是两个层次,如果将二者看成两个层次就是错误的理解[4]。在大众化阶段,进入代表精英教育的研究型大学不再是特权,适龄青年都可以凭借自身的努力通过考核进入精英教育机构,这种权利是可以争取的,但确实不是人人都可以拥有的。

马丁·特罗的高等教育阶段理论以进入高等教育机构的学生数量作为划分依据,他认为在大众化阶段,精英教育依然存在,而且会发展得比以往更好。但是作为高等教育发展的两种类型,大众教育和精英教育的发展模式、规格、质量等应该是不同的,社会大众要尽早消除精英教育就优于大众教育这种思想,这二者并不存在高低层次之分,不能用各自的标准来看另一种。以我国为例,精英教育对应的就是研究型大学,这类大学对学生的要求是掌握高深学问,理论基础知识雄厚,为后续的进一步深造作好铺垫;大众教育对应的是普通的应用型大学,这类大学以培养实用性的技术人才为己任,满足社会和市场对人才的需求,这二者并不矛盾。在高等教育进入大众化阶段之前,它的发展速度一直是比较快的,而现在学者们认为高等教育发展的速度不能过快,可以适当地超前于经济,但不能过于超前,必须维持相应的平衡。研究型大学的数量不宜过多,因为社会所需要研究高深学问的毕竟是少数人,如果数量过多,那就不是精英教育了,所以直至现在精英教育依旧位于金字塔的顶端,与此相对应的大众教育不应该朝着精英教育的同一方向去努力提升自己,而是按照专业性去培养相应的人才,这是二者需要区分开的。

四、结语

在高等教育进入大众化、普及化的今天,我们有义务、理清精英教育与大众教育之间的关系,促进二者和谐发展。民主社会中教育不存在特权。在笔者看来,高等教育的服务对象是通过不同考核标准的适龄青年,青年们对未来的目标、对自己的了解,以及其能力等各方面的因素,决定了他们是接受精英教育还是大众教育。

参考文献:

[1]马丁·特罗,徐丹,连进军.从精英到大众再到普及高等教育的反思:二战后现代社会高等教育的形态与阶段[J].大学教育科学,2009(3):21-29.

[2]约翰·S.布鲁贝克.高等教育哲学[M].杭州:浙江教育出版社,2002.

[3]劉额尔敦吐.潘懋元教授的高等教育大众化理论研究[J].高教发展与评估,2009(5):79-84+129.

[4]熊华军,梁晶.划定高深知识的边界:高等教育哲学的使命:读布鲁贝克《高等教育哲学》[J].高教发展与评估,2012,28(1):101-109.

责任编辑:刘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