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虎豹国家公园入口社区生态旅游发展研究

高情情， 金光益， 崔哲浩， 张宏宇， 吕弼顺*

(1.延边大学地理与海洋科学学院；2.延边大学经管学院：吉林 延吉 133002)

随着党和国家对生态文明建设和生态环境保护的重视，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首次提出“建立国家公园体制”。截止到目前，全国共建立了东北虎豹、大熊猫、三江源等共10处国家公园体制试点，并将于2020年末正式设立第一批国家公园。实行国家公园体制，始终坚持“保护自然、服务人民、永续发展”的宗旨，是促进美丽中国建设的必由之路也是我国坚持可持续发展道路的必然选择[1]。

1993年国际生态旅游协会将生态旅游定义为“具有保护自然环境和维系当地人民生活双重责任的旅游活动”，认为社区参与是检验生态旅游的重要标准之一[2]，此后国内相关研究者对生态旅游和社区参与的研究也逐渐深入且颇有成效。杨桂华等[3]生态旅游研究的先锋者从生态旅游的含义出发，提出入口社区在生态旅游发展中的关键性地位，认为生态旅游业的管理应包含社区管理，生态旅游社区管理指的是对生态旅游目的地所在社区加强管理，使社区参与到生态旅游中来，让生态旅游与社区共同促进、共同繁荣、持续发展；刘静艳等[4]指出，社区是大多数旅游者的目的地，是旅游产品的重要组成部分，只有当地社区对旅游发展享有话语权并共享利益时, 才能培育居民的社区归属感、认同感和现代社区意识, 才能有效地整合与发挥社区自身的各种资源，维系良好的主—客关系，增加旅游质量，促进当地旅游业的可持续发展，才能称为成功的生态旅游。这充分肯定了社区参与对生态旅游发展研究的必要性和迫切性。

因此，入口社区作为公园的“前哨阵地”，拥有良好的生态环境和高质量的生态旅游资源，是开展生态旅游的理想场所。充分利用入口社区的旅游资源和经济基础发展生态旅游业，有利于在本区域保障民生和促进经济社会的可持续发展[5]。基于此，该文以珲春市敬信镇、板石镇、哈达门乡3处入口社区为研究区域，通过问卷调查和深入访谈的方式对利益相关者进行调研分析，力图为东北虎豹国家公园(以下简称虎豹公园)社区参与生态旅游发展提供研究新思路。

1 虎豹公园入口社区生态旅游发展现状

该文的主要研究区域敬信镇、板石镇、哈达门乡3处入口社区位于珲春市内，由于入口社区仍处于规划阶段，目前缺乏较为完整的生态旅游统计数据。因此，利用其所在区域的旅游统计数据，反映生态旅游市场的开发状况。

根据《珲春统计年鉴》和各年份政府工作报告，分析了珲春市近10年旅游人数和旅游收入状况(表1)。珲春市近10年的旅游各项数据逐年增长，旅游总收入和旅游总人数分别是10年前的6.7倍和17.5倍。其中，珲春市与俄、朝两国旅游合作密切，出入境游客数量也有较大增长。2018及2019年，珲春市旅游总收入占GDP总量的30%以上，分别为32.1%和37.0%。外来游客对本地旅游的经济贡献是当地旅游业发展的核心成分，也是促进本地经济发展的重要因素[6]，旅游业已成为珲春市发展的支柱产业。

表1 珲春市2010—2019年旅游人数、旅游收入和生产总值状况

当前，珲春市不断加大跨境旅游合作项目的开发力度，扩展旅游市场，如中朝跨江游、赴朝自驾游游、豆满江1日游、赴俄自驾游等[7]。致力于内部环境治理，加强乡村建设，完善基础设施，打造九乡百村精品民俗游等为进一步进行生态旅游发展奠定基础。

2 利益相关者的识别与界定

生态旅游开发作为一个系统工程，涉及到很多相关群体的利益，这些群体或个人都直接或间接的受到生态旅游活动的影响并且从中受益[8]。生态旅游可持续发展的关键就是要在利益相关者之间建立一种平衡关系和制约机制, 从而形成1个互惠、稳定的一体化共生系统[2]。运用利益相关者理论对相关群体进行分析，在旅游决策和开发中考虑其态度和需求，协调其矛盾和冲突，争取有关各方的理解和支持，是生态旅游开发的基础和前提，也是实现区域可持续发展的关键因素之一[9]。

研究利益相关者的需求和意愿，首先要明确利益相关者主体，然后识别其相关特征，通过不同的特征表现给予该利益相关者不同的关注[10]。根据实地调研并参考国内外研究，确定虎豹公园入口社区生态旅游涉及到的利益群体有：中央政府、珲春市政府、虎豹公园管理局、入口社区居民、旅游企业、游客、非政府组织、专家学者等，这些利益相关者发生着不同程度和不同形式的互动。

3 利益相关者的需求和态度调查

3.1 调查设计

为进一步了解研究入口社区利益相关者参与生态旅游的需求和意愿，先后多次对研究区域进行实地考察，并通过半结构化访谈的方式面向政府部门和虎豹公园管理局、入口社区居民以及村干部了解虎豹公园试点的推行对当地产生的影响、当前旅游发展的现状和问题以及开展生态旅游的参与意愿。同时采用调查问卷对外来游客进行调查。问卷由封闭式问题组成，目的是收集游客来源地信息、游客的性别年龄构成、参与旅游的态度与需求等内容。

3.2 调查结果分析

3.2.1 问卷调查结果分析

该研究组对生态旅游者进行问卷发放，发出问卷120份，收回有效问卷112份，问卷有效率93.3%。问卷通过 SPSS22.0 进行“可靠性分析”，求得Cronbach 检验值α为 0.736，信度系数的取值范围为0.7<信度≤0.9，问卷可信度较高。由表2可知，调查问卷主要涉及生态旅游者的基本情况(年龄、性别、职业，对生态旅游的理解以及其旅游偏好和利益诉求)，在所调查的生态旅游者中男女比例持平；年龄分布中，20～44岁的中青年游客占41.9%；游客职业，公司员工占比29.0%，学生占24.2%，是主要的游客群体。受教育程度方面，主要集中在大专及以上的高等教育占比达51.3%；在经济收入方面，中等收入水平群体占比较大。

表2 生态旅游者基本特征

生态旅游者利益诉求列于表3。

表3 生态旅游者利益诉求值

由表3、4可知，生态旅游者针对虎豹公园入口社区生态旅游的利益需求更加契合本地区发展生态旅游的优势资源即体验原生态的自然环境、极具特色的少数民族民俗风情以及历史文化底蕴等。其中，原生态环境及自然感知的利益诉求值均值分别达到4.7和4.4。并且大部分旅游者要求在进行生态旅游的过程中可以充分保障个人安全、提供较高的服务质量以及良好的卫生环境条件，其安全保障和社区友好环境诉求均值达4.5和4.2。这些利益诉求正是在开展生态旅游过程中需要关注和明确的。

表4 生态旅游者旅游偏好占比

同时，在旅游偏好调查中，大多数生态旅游者更倾向于体验大自然的生态风光，旅游偏好占比为59.7%；其次是对珍惜动植物和野营探险活动表现出强烈意愿，旅游偏好占比分别为46.8%与45.2%，这也说明该区域内的自然生态对生态旅游者更具吸引力，也为进行生态旅游产品开发提供了新思路和建议。

3.3 访谈结果分析

3.3.1 入口社区居民

入口社区居民是与当地自然历史和文化资源关系最密切者,是生态旅游业的核心成员和直接促进者[11]。生态环境要想得到真正的保护，单靠环保部门、旅游部门或者是旅游者都是难以奏效的，因此，居民的态度和意愿对于生态旅游发展研究十分重要。

根据表5入口社区居民访谈纪要分析可知，入口社区内的居民大多不支持虎豹公园的划定和建设，主要是因为公园的边界划定不清晰，对当地居民缺少相应的补偿以及公园建设要求过于严格。访谈中，社区居民多次提及“搬迁费”、“提高收入”、“不满意”等需求。同时，由于不少社区存在常住人口少、缺乏资金、青壮年流失、老龄化等问题，很大一部分居民认为生态旅游发展的前景并不乐观。但同时也表示十分支持政府或旅游企业可以规划设计适当的生态旅游活动，给社区居民带来就业机会，提高经济发展水平。而针对发展旅游的利益需求，社区居民则更期待生态旅游的开展可以增加收入、改善基础设施、提高生活质量、公平的利益分配与补偿。此外，社区居民认为政府和旅游企业应当是入口社区生态旅游发展的主体，而其本身积极主动参与到生态旅游中的意愿不是特别强烈。

表5 入口社区居民访谈纪要

通过对社区进行实地调研可以发现，综合考虑入口社区居民以及生态旅游者的意愿，在遵守相关法律法规以及国家公园开发政策要求的前提下选择适合当地的生态旅游开发项目具有较大的可实施性。同时以公平为原则的利益分配是入口社区生态旅游开发的主要驱动因素。

3.3.2 政府部门

政府部门(包括中央政府和珲春市政府)是生态旅游的引导者和调控者。我国实行自上而下的管制模式，政府在经济发展、社会生活中具有主导型、无可替代的作用。政府可以管理和监督其他利益相关者的行为，调解和裁决利益矛盾。《总规(意见稿)》规定，虎豹公园入口社区由国家重点扶持、虎豹公园管理局和地方政府共同建设，地方政府进行后续管理[12]。

根据表6政府工作人员访谈纪要和相关政府文件分析可知，中央政府主要考虑国家生态文明建设，建立以国家公园为主体的自然保护地体系。通过国家公园体制试点，建立统一的管理机构，改变多头管理情况的同时制定法律法规、颁布政策。相关工作人员也表示“必须做好生态环境保护，转变发展方式”将生态保护与社区的生计相结合，提高居民生活生平。

珲春市政府十分重视旅游业发展，在政策、规划、基础设施建设等方面给予了大力的支持，致力于通过虎豹公园带动地方经济、增加就业、提高知名度、改善居民生活质量的同时解决由于国家公园的建设划定对地区经济发展所造成的影响。作为入口社区的主要管理者，珲春市政府工作人员表示政府将“继续推进全域旅游，民俗游、生态游”，其利益需求倾向于平衡相关者之间的利益分配、协调生态保护和旅游开发的关系、打造生态城市名片、与当地居民积极参与配合、促进可持续发展。

3.3.3 虎豹公园管理局

虎豹公园管理局(全称东北虎豹国家公园国有自然资源资产管理局)成立于2017年8月，是我国首个由中央直接管理的国家公园和国有自然资源资产管理机构，在虎豹公园范围内的自然资源保护和土地管制均由虎豹公园管理局统一行使。不仅是国家公园政策、制度的制定者，也是各利益相关者的服务者，在国家公园利益相关者中发挥主导、协调的核心作用[13]。

虎豹公园管理局的利益需求首先在于促进生态环境保护，有效恢复东北虎豹栖息地生态环境、构建科研监测网络，发挥虎豹公园的生态教育功能。同时创新虎豹公园管理的体制机制，改变原来多头管理的旧格局。最后，改善公园建设与当地社区发展之间的关系，平衡各方利益相关者的矛盾，推动社区居民生产生活方式转型，扩大社会参与。部分访谈内容见表7。

表7 虎豹公园管理局访谈纪要

4 讨论与结论

利益相关者的需求和意愿对于虎豹公园入口社区生态旅游的进一步开展有着至关重要的影响。由以上分析研究，主要得出以下结论。

生态旅游者对虎豹公园入口社区的生态旅游开展持积极态度，期待感受到与城市生活不同的自然风光和野外探险体验，寻求更为平静、轻松和健康的旅游活动；入口社区居民虽对生态旅游开发的前景表示不乐观，但依然支持生态旅游的开展，目的是寻求更多的就业机会，解决社区居民民生问题、提高居民生产生活水平；中央政府、当地政府及公园管理局则更倾向于以保护生态环境促进自然生态系统的恢复为主要目标，同时支持入口社区生态旅游的开展，协调生态保护和当地经济发展之间的关系，促进本区经济社会的可持续发展。

这些调查为本区域展开生态旅游活动以及生态旅游产品的开发提供了基础条件，具有关键性作用。

针对以上研究，该文结合研究背景及公园发展现状提出相关建议，促进后续生态旅游活动的开展以及生态旅游产品的开发。

1)建设“社区共建，多方参与，协同发展”社区参与的模式。将“自上而下”的政府主导和“自下而上”的社区主导管制相结合，逐渐提升社区地位与权力。在生态保护优先的前提下，引导入口社区居民就业，加强入口社区教育，培育居民参与生态旅游的能力，以及旅游企业和游客管理。

2)搭建利益相关者交流平台，确立合理的利益分配机制。利益相关者的参与可以改善组织间的关系，培养各方之间的信任，为问题带来可行的解决方案，并促进决策的实施。搭建利益相关者的交流平台，邀请入口社区居民代表和村干部、虎豹公园管理局、旅游企业、政府部门和专家学者、非政府组织等，讨论有关生态旅游业的所有方面，包括政策、规划和运营管理，从而保障社区参与。

3)打造特色产品，完善社区建设。依托虎豹公园的独特优势打造虎豹IP，开发具有虎豹公园特色的旅游产品体系。产品类型多元化，包括种植产品、养殖产品、手工艺品、生态旅游、科普教育、农家乐、文化产品及其他生态服务功能等。加强社区建设，引导居民生产生活向绿色发展转型，加强社区基础设施建设和乡村文化建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