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画与装裱

2020-07-31 09:51暗号
科学Fans 2020年8期
关键词:北斋画心册页

暗号

上古人类记录事件、表达想法,甚至在祭祀中和想象的神沟通,都需要用到图像,而从图像中抽象出一套真正实用的文字系统就要更难一点。迈克尔一克莱顿的电影《第十三个勇士》里面,维京武士虽然追求文学,平常吟唱的诗歌也很优美,但是当看到阿拉伯男主写下字迹时,还是惊讶地问:“你能写下声音?”不过无论是具象的图案,还是更抽象的文字,当它们被画在墙壁、陶罐上时,最初满足的是传递信息的功能。而它们的艺术内涵,则是一个演化后的结果。

书画同源

中国的字画本来是同源,最初的象形文字,正是“以形表意”,从具现化的图像向抽象的文字转化的过程。因此中国文字历史悠久,并从两晋时期开始,士人们就开始主动将文字形体中表现的美抽离出来,承认其是一种值得追求的“书法艺术”了。

也正是因此,汉字书法作品的保存、装裱方式就和画逐渐合一了。再加上中国画往往伴随着书法题跋、篆字钤印,两者在形式上是分不开的,就连中国画的内核——笔法也有很多参考书法的用笔,比如画竹子、画兰花常常称之为“写竹”“写兰”。

因此,我们在这里把中国的书法和绘画统称为“书画作品”,放在一起讨论。

坚固的都烟消云散

既然是书画,就可以覆盖到多种材料之上,并且随着时间的推进,这些材料往往会发生改变。比如在汉魏两晋,除了一些不太常见且不易保存的帛画外,书画作品更多见于墓室壁画、汉砖画、碑铭文字,还有摩崖石刻中,人们希望通过不易朽毁的材料,尽可能保存书画中的意义。这些形式对后世人们的布展来说,是挑战也是机遇。现代博物馆,常见布展时把整个墓室搬运(或者复制)到展厅,可以让人直观感受到当时的创作历程。

到了唐代,最好的画仍然画在墙壁上,书法家也喜欢在墙上自由地涂鸦。由于中国古代战乱频繁,又经历千百年的气候变化,这些作品往往不复存在。只有在西北干燥的地方,这些壁画得以较好保存,其中最著名的就是我们熟知的敦煌壁画了。

至于唐代以前,写在纸、帛上的古画和书法墨迹也因此很难手头保存,绝大部分是靠一代代人肉临摹出副本才能保存至今。直到宋元时期,终于流行把纸、帛上的画挂在墙上,置于案头。

宋代经历过一段比较特殊的时期,也与“书画同源”的话题有关,那时苏东坡、米芾那样的文坛大佬喜欢随性涂鸦,仅仅用来表达一种文士趣味。比如米芾的《珊瑚笔架图》,完全是以米家书法随意涂鸦出一个笔架的大体形状。而2018年拍出4.636亿港币天价的苏轼《枯木怪石图》(存在争议,权且认为它是真迹),也是极其潦草地画了一棵树,加上一只枯笔不断画圈涂出来的石头。

这些作品看似信手乱涂,但都是用最简单的笔法画出一派天然的趣味,其实和后世日本葛饰北斋的漫画思路相似。1812年,葛饰北斋在弟子家寄住了半年,期间绘制了300多幅写生画稿,两年后结集出版,称为《北斋漫画》,这些漫画笔触轻松肆意,是后世日本漫画的鼻祖。

但在中国,这条路子没有被继续开拓下去。到了元明,文人为了迎合市场需求,作画也越来越精细,连写字也随之刻意起来了。书画装池技艺也因此不断完善,规格尺度也随之定型了。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这是中杯,这是大杯,这是超大杯

书画的装裱大约有册页、扇面、手卷、橫幅、立轴等形式。书法还多出一样:对联。这些装裱形式大约也就规定了书画作品本身的尺度。之所以要分这么多种形式,是为了满足不同的使用场景,获得不同的审美趣味。

从最小的册页开始说。册页就像一本手帐,可以放在案头,展于手中供人把玩翻看,也方便出行时携带。而扇面,有的如字面意义般地装成折扇或者团扇了,有的会把扇子形状的画心单独装裱,做成斗方挂在墙上。在此之后,更大幅的作品就不能由可以在手头把玩的载体来承载了。

比如手卷,是横向展开的长条,左右尽头各有一个画轴,平常卷起来,看的时候可以平摊在桌子上。把它变成上下展开,就是立轴,可以挂在屋里。这类结构对画心的保护相当到位,通常还会在画心和画轴之间加上天头、隔水、引首等复杂的分区。卷起来之后,这些看似冗余的材料会把画心包得严严实实的。

到了明清时期,大家对室内挂大画的需求提高了,它与造纸工艺、长锋羊毫毛笔的储墨能力互相催动,导致画幅越来越大,有时一个立轴能有两米高,需要人离得远一点看。这种装裱规格和册页自然不可以同日而语了。

我国和日本有一种“割裱”的技法,即把整幅碑帖书画割成册页甚至更小的纸条,这是出于便携的考虑,或者为了便于化整为零地收藏。这种装裱方式虽然牺牲了书画的整体性,但也算有自己的理由。可是文化的隔膜往往让一些精品书画遭到无可挽回的损毁。例如顾恺之现存最早的《女史箴图》摹本,在八国联军进京事件后被抢走到英国,那时的大英博物馆不了解我国装裱习惯,就像保存油画一样把手卷割裱成木板。可见,书画离开装裱,保存的时间必然就缩短,但不正确的装裱也是灾难。

装裱本身具有很高的艺术价值,在装裱之外,还有函套、锦盒等更多的衍生艺术品。因此,一些博物馆和美术馆会有专门的装裱艺术展,也很值得一看。另外,古籍善本的装潢技术有时也与书画装裱相通,例如旧藏的古籍、佛教的经卷,可以和书画的装裱对照观看。

谈钱就俗了!

值得强调的是,书画的艺术价值和商业价值往往不是严格对应的,因为商业价值遵循的是市场需求的规律。常见某件书画本身“并不高明”,但在商业上是值钱货。我们逛美术馆、博物馆,最终还是要从艺术追求出发,去体验它的美。就好像那位涂抹怪石的苏东坡说的:“惟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耳得之为声,目遇之成色,用之不竭,是造物者之无尽藏也。”

看到这里,回想墙上密码揭露的三个有可能被盗的文物选项,怪盗的目标难道是这幅画?他是一个艺术修养很高的人,还是看中了这幅画潜在的商业价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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