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侨宏
“黄鹤楼中吹玉笛,江城五月落梅花”,江城是李白写给武汉的情话,也是这座九省通衢城市的灵魂所在。因此曾寄情于鄂楚山水的古人们,便自比为江城人了。
冬春之交的江城,灾病和冰雪停了武汉人的脚步,但在早樱绽开的江畔,春水和诗歌却不会停下。
新冠肺炎疫情也许会给武汉的旅游业带来巨大的打击,经济寒冬无法避免,但是冬季来临后是雪灾还是雪景,却是可以选择的,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相信每一片雪花,每一份支持武汉的力量,在冬天结束后,都会融作春水,化为春泥。
一众繁花,惊艳了武汉的春天
春天,漫步在武汉街头的行人,往往会和粉色撞个满怀。三月的武汉,是属于樱花的。
这座处于东部季风区的城市,时值冬夏季风交替的春季只有区区二十余天,一如别称“徒名草”的樱花,“惜春常怕花开早,何况落红无数。”有人说“三月赏樱,唯有武大”,武汉大学绝对是中国的赏樱胜地,开在樱花大道上的一丛丛、一簇簇,有烂漫的山樱,也有妩媚的早樱,由于超高人气,以往每年樱花季,武大校园里人山人海,于是便有人调侃:“在武大看一场人海是每朵樱花的梦想。”
一花独放不是春,其实武汉的春天,并非凭樱花一己之力撑起,还有山茶、海棠、杏花、梨花、油菜花……是一众繁花,共同温柔惊艳了整个春天。虽然武汉的春天是短暂的,但也足够武汉人看一场落樱,收一田油菜,品一道藜蒿,画一江春水了。
“捂汗”的夏日,风光不与四时同
作为全国的“三大火炉”城市之一,武汉的热绝非天气预报上的高温预警那么简单,在这个江湖与烟火同气的城市,暑气存在于老武汉二厂供不应求的老式汽水中,存在于街头巷尾随处可见的茶水和绿豆汤,还有夕阳西下江滩戏水的拥挤人潮中,武汉人甚至无奈调侃其名,谐音“捂汗”。
时至今日,你依旧能在夕阳西下的老汉口区,看到家家户户房前屋后,都摆出竹床阵,地上洒水,手执一把蒲扇,肩搭一条湿毛巾,床头或许立一个大茶杯,在梧桐树下听着蝉鸣伴着迟暮。若借杨万里的一句话说就是“毕竟江城六月中,风光不与四时同。”
诚然,夏天的武汉是很热的,但同样也有着“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的美景。武汉素有“百湖之市”的称号,拥有万亩生态荷塘、全国85%的荷花品种,从东湖到南湖,处处荷韵荷香。拥有武汉市最大的城中湖的沙湖公园,在2019年夏天的时候,更是出现了5株并蒂莲奇观,这实乃数十年得一见,可遇而不可求。
其实,炎炎夏日之下,也并非无处纳凉,你大可在黄鹤楼上喝茶听戏,坐“长江之心”泛舟江头,去东湖绿道乘风骑行。
一江秋水,武汉人的蒹葭苍苍
记忆中武汉的秋天,同样是短暂的,因为短暂,而更显得弥足珍贵。十月,冷风乍起,吹皱一江秋水。长江在秋风的抚摸下,闪现着耀目但并不刺眼的光芒。江水潺潺,汽笛声声,轮渡在江面穿梭,行色匆匆的江湖儿女在凛凛秋风下吹散了一天的疲惫。
在秋天,泛舟东湖,一眼望去,可欣赏满山红叶的秋景,感受“霜叶红于二月花”的意境,湖边的芦苇、香蒲已经枯黄,在夕阳金光的亲吻下折射金属般的光泽。凉风掀起波浪,波光粼粼的金黄透露出一种古典的高贵。放眼湖边,最为旖旎的景色,莫过于广袤无际的野生芦苇荡,茫茫白絮绵延数十里。秋风吹来,如雪花四起。游鱼穿梭,野鸭戏水,如诗如画的秋景,惊艳了人间。
值得一提的是,生长在武汉的大多数芦苇,实际上是一种叫做“南荻”的植物,是真正蘆苇的近亲,外形极似,难分彼此。但不妨碍,它已经是武汉人的蒹葭苍苍。秋末芦苇变黄,风吹窸窣,钻进丛中合影留念,才是对它最深情的告别。
落在江城的雪,化作了春天
腊月的武汉,湿冷而不肃杀,看惯了水往船来的江城人,也在梅花糕摊贩们走街串巷的某一天里,就告别了短暂的秋天。这座紧邻秦淮分界线的南方城市,春无多日,夏常酷暑,还好有冷艳冬季。若江南的雪是柔弱的处子之雪,北国朔方的雪是冰冷坚硬的,那么氤氲在长江水汽中的雪,一定是武汉人与冬天不期而遇的浪漫的雪。
武汉的雪夜,虽无“北风卷地白草折”的萧瑟,但每每听着零下四度的冷风呼啸,密集的雨点敲打着窗户和屋檐,躺在被窝中的武汉人总会忍不住披衣起夜,看一看窗外是否已是满树梨花,满目琼枝。
那一年,雪并没有失约。人们欣喜地看着月光和远处屋檐的白雪连成一片,北国的千里冰封此刻如童话般复刻在荆楚大地上。那些对下雪魂牵梦绕的武汉人,终于可以在白茫茫的美梦中入睡,然后又在另一个下雪的清晨,急切地醒来。
位于江汉平原的武汉,地属亚热带季风性气候,分布着松柏柳杉、梅兰竹菊等常见植物,每逢下雪,更是一片银装素裹。而在岁寒三友中,武汉的文人墨客尤对梅花情有独钟。“黄鹤楼中吹玉笛, 江城五月落梅花。”李白笔下的江城梅花,曾慰藉过多少寄情于鄂楚山水的古人们。武汉东湖梅园的景点冷艳亭,重檐攒尖,朱栏碧瓦,“冷艳”二字更恰如其分地体现了凛冬腊月中,那一株株梅花傲霜斗雪,凌寒绽放的风骨。也许你在武汉的冬天看不到“已是悬崖百丈冰”,但在东湖梅园,一定“犹有花枝俏”。
武汉的雪,偶尔也会迟到。2月15日,武汉迎来了2020的第一场雪,白色的雪花铺满了空白的世界,可“病中”的武汉,早已无人看雪。加缪曾在《鼠疫》中说“在这个城市里,只有观察天空才能看出季节的变化。只有那清新的空气,小贩从郊区运来的一篮篮的鲜花才带来春天的信息。”对于因疫情而“封城”,一度与世隔绝的武汉来说,似乎一语成谶。
然而不可否认的是,疫情也许会给武汉的旅游业带来巨大的打击,经济寒冬无法避免,但是冬季来临后是雪灾还是雪景,却是可以选择的,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相信每一片雪花,每一份支持武汉的力量,在冬天结束后,都会融作春水,化为春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