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祜族服饰的民族性格语言

毕丹妮

（陕西服装工程学院，陕西 西安 712046）

拉祜族服饰所体现的民族性格是一个民族在长期的发展兴盛过程中不断凝聚所产生的共同特征。在民族服装中，从显性的服饰款式、色彩方面分析服饰背后隐性的历史、文化以及发展时所产生的心理状态，是探索一个民族深入血脉的民族性格的社会学方法。

1 拉祜族服饰的款式

据史学家考究，拉祜族属青藏高原古羌人一支，世代相传的古歌、祭辞为其民族“南迁说”提拱了依据。拉祜族从青藏高原一路南下，大约在春秋战国时期举族迁入云南。因此，保留着南北方民族的服饰特点，并以北方民族妇女常服的特点最为显著，即外穿右襟长袍、内穿大口裤，而外袍侧面从腰际开至下摆的高开衩又兼备青藏高原妇女外袍的特点，在两侧高开衩处、右襟边、衣袖口、衣领、裤子或是裙子下摆周围都装饰有花边，或搭配用明黄、桃红、大红、浅蓝、粉绿等小块色布做成的三角形、四边形等拼组成的几何图案拼布，并在彩色的几何图案和大面积黑色底布之间用白色棉线镶边做中间色来陪衬。色彩光艳美丽，各种图案和花边的点缀，又使人感受到江南的细腻秀色（图1）。

图1 拉祜族妇女制作新衣

服饰除了具有保暖、蔽体、舒适、方便等经济实用的“一次功能”或“基本功能”外，又具有象征、祈福、审美等社会功能，即“二次功能”或“显示功能”。[1]拉祜族服饰从款式上看具备当下时尚简洁大方的H形造型，线条直接、明快、爽利，加上高开衩，丰富了整体造型和韵律感，使得整体形象简单却富有变化，展示了穿着者的风度、仪态。

拉祜族意为“猎虎的民族”，具有独特的民族个性和气质，其民族服饰更是南北方民族文化相互渗透所形成的艺术结晶。拉祜族民族服饰与其历史、政治、民族信仰、宗教、传说、风俗、审美等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使得拉祜族服饰呈现出男简女繁的特点。服装形制兼具南北之美，既有北方民族的勇猛凶悍又有南方民族的温婉。正因为他们善于吸取南北民族之长，在北方民族服饰的基础上又揉进了南方民族的风采，才体现出了很强的民族意识和个性，展现了拉祜族人民既有北方人的爽朗、勇猛，也有南方人多思、细腻的民族性格。

2 拉祜族服饰的色彩

拉祜族人也像多数民族一样对不同的颜色赋予不同的文化内涵，对色彩的使用有不同的要求与禁忌。据文献记载和现代拉祜族传统服饰的施色来看，绝大部分拉祜族人崇尚黑色、深蓝色和青蓝色。清代道光年间《顺宁府志》中有：“倮黑……男女皆穿青蓝布短衣裤。”[2]道光《普洱府志》中也有“男穿青蓝衣裤，女穿青蓝布长衣，下着蓝布统褶，短不掩膝。”[3]。拉祜族创世史诗《牡帕米帕》中就有拉祜族先民种植木棉，纺纱、织布、裁制的记载，“拉祜族在其迁徙的早期曾经种植野麻，以其纤维纺成沙线织麻布制衣，之后则主要将云南当地特产的一种属锦葵科的大本棉的果实纤维用木质手摇式纺纱机纺成沙线，再用腰织机织成土布，并以当地易于收集的蓝靛染成黑色或青蓝色，而后织成衣物。”[4]配上各种色彩绚丽的花边和几何、花草图案纹样以及在长袍领口，尤其是右襟上装饰有银泡组成的三角形图案，使得“金银两色在光泽度上可以与任何颜色完美调和，并营造出富丽堂皇之感”[5]，在给凝重的黑色长袍增添一些韵律节奏的同时，也展现出拉祜族人在山地间劳动、自给自足的充实幸福生活以及稳重、朴实、内敛的民族性格。

拉祜族服饰文化与中国传统服饰文化相通，人们对服饰色彩的选择都与世俗的喜好、禁忌等心理活动相关，从而推敲出服饰中隐藏的民族性格语言。大多数拉祜族村寨的服装以黑色为主色，上面以宽窄不同的红色线条为点缀，族人认为这些纵横的红线是代表美满生活的“幸福线”，同时，也有部分地域的拉祜族村寨以红色为禁忌。

3 拉祜族服饰与信仰

原始宗教信仰在拉祜族中的影响最为深远广泛，曾渗透到政治、经济、文化等方面，在生产、生活、风俗、习惯中都有着深刻的反映[6]。探求少数民族的服饰文化内涵，不可回避地要了解本民族的宗教信仰。拉祜族崇拜多神，究其核心，其实是万物有灵的崇拜心理。其民族服饰图案除了简单的几何彩色菱块拼凑外，还有山水、动植物和农用工具等，这都源于善良的拉祜族人相信万物有灵。拉祜族人对狗有特殊的感情，会设计狗牙的图案于黑色长袍衣襟或袖口处。

除服饰图案外，拉祜族具有代表性的包缠头也与“厄莎”这一信仰有关。“厄莎”来源于一个感恩的故事。据传，拉祜族祖先没有包缠头的习惯，后在洪水时代，族人意外发现一个巨大的葫芦，出于好奇，人们高高举起大刀想要劈开葫芦，可这一刀恰好劈在了拉祜族祖先的头上，顿时血如泉涌。女神厄莎见状连忙解下腰带包住了祖先的头部，刹那血止伤愈。自此以后，拉祜族人便有了包缠头的习惯，同时，奉“厄莎”为万物之神[7-8]。

随着时代更替，拉祜族服饰也受到外来宗教的影响。在明末清初和19世纪末期，大乘佛教和基督教分别传入拉祜族地区，在服装上展现出了宗教服饰与传统服饰并存的情况。信仰佛教的拉祜族人在参与宗教活动时，不再穿着民族特色服饰，一改黑色、青蓝色的日常装扮，而是穿着一种被拉祜族人称为“佛爷服”的米白色服饰[9-10]。

4 结语

拉祜族服饰不仅展示着拉祜族人民丰富的制作工艺和劳动经验，更彰显着“猎虎民族”英勇、豪爽的民族性格。在汉译中“拉祜”被解释为猎虎的民族，拉祜族人民极擅长狩猎，常被人们说成马背上的民族或是英勇善战的民族，这一点也体现在服装的图案上。由于历史原因，古代拉祜族生活的地区战事不断，拉祜族人民和其他各民族的人民一样，为争取美好生活与平等自由奔赴战场、毫不畏惧。后人为纪念这些在战争中牺牲的祖先，男士头戴红色球状装饰，女性的包缠头上配以流苏；为纪念拉祜族三大重要战役，服装的袖身上装饰3条红色花纹。这些不畏强暴、英勇善战的故事与逝去的先辈，都被记录在拉祜族的服装中。

民族服饰是一个民族外在的、显性的民族特征，而拉祜族服饰的民族性格是民族传统服饰内在、隐性的文化魅力，是在长时间的民族历史发展中，受到多因素影响累积凝聚形成的民族心理状态，而民族心理状态又通过该民族的物质文化和精神文化表现出来。拉祜族传统文化便是拉祜族传统服饰生命的不竭源泉，对民族文化的保护与传承，便是拉祜族发展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