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谷川俊太郎是日本现代诗的旗手。其诗歌作品不仅数量惊人,文学造诣也令人惊叹。他的作品多以“生”、“死”、“沉默(孤独)”、“爱”和“女性”等为主题,用简洁洗练而又寓意深刻的语言表达诗人对于人类的思考、对自然的憧憬、对生与死的感悟和对爱的理解。谷川俊太郎的诗歌作品不仅具有极高的文学性,还具有极高的思想性。其中代表性的诗歌意象都有着极为深刻的哲学内涵。本文将结合谷川俊太郎的诗歌作品,分析其中具有代表性的意象的哲学内涵。
关键词:天空;鸟;人;本源
作者简介:张壮(1989.11-),男,吉林省蛟河市人,硕士研究生,吉林化工学院外国语学院助教,研究方向:日本文学。
[中图分类号]:I1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20)-20--02
序章
谷川俊太郎(1931年~)是日本最具代表性的现代诗诗人。他的作品多以“生”、“死”、“沉默(孤独)”、“爱”和“女性”等为主题,用简洁洗练而又寓意深刻的语言表达诗人对于人类的思考、对自然的憧憬、对生与死的感悟和对爱的理解。谷川俊太郎的诗歌作品不仅具有极高的文学性,还具有极高的思想性。其中代表性的诗歌意象都有着极为深刻的哲学内涵。本文将结合谷川俊太郎的诗歌作品,分析其中具有代表性的意象的哲学内涵。
第一章 天空
天空是诗人永恒的描写对象。在谷川俊太郎的作品中,天空也是一个重要的意象。在谷川初期的作品中,天空这一意象也多次出现。而其中就有直接以《天空》为题的作品。
天空能宽广到何时?
天空能宽广到何地?
我们活着的时候
天空为什么忍受着自己的碧蓝?
我们死去的世界
天空还那么宽广吗?
在它下面,华尔兹舞曲还在奏响吗?
在它下面,诗人还会怀疑天空的碧蓝吗?
今天的孩子们忙于玩耍
数千次地把剪包锤的小拳头划向天空
跳绳的圈儿又不断地测量着天
天空为什么对一切保持沉默?
为什么不说你们别玩了
又为什么不说你们玩吧
蓝天不会枯竭吗?
即使在我们死去的世界
如果真的不会枯竭
不枯竭的话
蓝天为什么沉默呢?
我们活着的时候
在大街、在乡村、在海边
天空为什么
独自地由白天转入黑夜?
——谷川俊太郎《天空》
谷川在接受采访时,对于作品中天空这一意象的含义,有如下的回答。“天空就只天空,没什么别的含义。心里有事情时,我常常抬头看天。事实上,对于天空,我还有很多不明白的东西。小时候,我常常覺得天空就像是一个谎言。”而在这首诗中,天空也是疑问的对象,是谜一样的存在。诗人对天空提出了各种各样的疑问,“天空能宽广到何时?天空能宽广到何地?”但是,天空却始终沉默着,什么也不说。我们活着的时候也好,死去之后的时候也好,天空都只是静静地沉默着。天空是永远的、沉默的存在。
在笔者看来,作品中的天空是与宇宙同等的意象。此处的天空是一种有意识有生命的存在,是一种类似与蒙古族信仰的“长生天腾格里”的神性的存在。
第二章 鸟
与天空一样,鸟也是谷川作品中一个重要的意象。在谷川的初期诗作中,也有一首以《鸟》为题的作品。
鸟无法给天空命名
鸟只是在天空飞翔
鸟无法给虫子命名
鸟只是啄食虫子
鸟无法给爱情命名
鸟只是成对地活下去
鸟谙熟歌声
为此,鸟察觉不到世界
突如其来的枪声
小小的铅弹使鸟和世界分离
也使鸟和人连结一起
于是,人类的弥天大谎在鸟儿中变得谦恭与真实
人类瞬间笃信鸟
但即便在此时,人类都不会相信天空
因此,人类不知道与鸟、天空和自己连结一起的谎言
人类总是被无知留下
不久,在死亡中为了天空蜕变成鸟
才知晓和发觉谎言的真实
鸟无法给或者命名
鸟只是飞上飞下
鸟无法为死亡命名
鸟只是变得无法动弹
天空只是永恒地宽广
——谷川俊太郎《鸟》
在人类的历史中,对于鸟的崇拜随处可见。鸟也是人类文化的重要图腾之一。这篇作品中所描写的则是一个未命名的世界。鸟没有语言,并未给世界命名,只是在空中飞翔歌唱。鸟虽然无法给天空、虫子、爱、生、死命名,但鸟却在空中飞舞,啄食虫子,彼此相爱,活着、死去,这一切鸟都懂得。如同前文所述,天空是真理或者说诗人探寻的诗的本源,而鸟则是与这天空,与这真理最为接近的存在。鸟静静地在天空中飞翔,在世界上生存。鸟类不依赖语言,而是靠自己的双翼和身体来认知世界。从这种意义上来说,鸟无疑就是谷川心目中理想的诗人。
第三章 人与谎言
上一章中引用的诗作《鸟》中,除了鸟和天空之外,还有另外一个意象——人。而在《鸟》这首诗中,从“人类不知道与鸟、天空和自己连结一起的谎言”这一句看来,人是通过“谎言”与天空和鸟连结在一起。鸟用自己的双翼飞翔,用自己的双眼观看。因此,鸟类知道这世界上所有的真实。而人,却是通过语言来认识世界。而通过语言,也就产生了谎言。对人来说,语言是认知世界的最重要的手段。虽然人类能够命名天空、虫子、爱、生、死,但所了解到的却只是名字,只是语言本身。正是这语言带来了谎言。人“在死亡中为了天空蜕变成鸟”为了天空,为了探究真实,人变成了鸟,舍弃了语言,“才知晓和发觉谎言的真实”。
接下来,笔者将以《天空的谎言》为例,进一步分析理解天空、鸟、人和谎言的关系。
鸟因为天空的存在快乐地飞翔
天空因为鸟的飞翔快乐地宽广
独自一人抬头仰望天空时
又有谁为人做些什么呢?
飞机就像是要羞辱天空似的
深深掘入知道天空的脊背
看到了天空的一切之时
人类杀死了天空
飞机划过给天空留下伤痕之后
鸟用温柔的翅膀为天空疗伤
鸟不知道天空的谎言
但也正因如此天空为了鸟而存在
(天空碧蓝 但其中空无一物
天空中空无一物 但正因如此鸟才能在天空中飞翔)
——谷川俊太郎《天空的谎言》
这首诗以《天空的谎言》为题,描写了鸟与人两者与天空之前不同的关系。而正如前文中所说,天空没有撒谎的必要,也没有撒谎的能力。天空始终沉默着宽广。对于在天空中快乐地飞翔的鸟来说,也不存在谎言这一概念。这谎言,只是对人而言的,人们所看到的而已。这天空的谎言,是人自己编织的谎言。
在诵读这首诗时,笔者不禁想到了人类历史中关于天空的认识的变迁。在飞机出现之前,天空是一片未知的领域,关于天空有无数的传说和假设。那时,天空是诗人永远的主题。然而,随着科技的发展,人类终于能够探索天空这曾经神圣的领域。随之,人类关于天空的传说和假设变成了无数的谎言。科技文明的进步杀死了诗人的天空。与人类相比,鸟类没有传说与假设也没有科技与文明,只是欢快地飞翔。对于鸟来说,几千年来天空一直就是天空。鸟不知道天空的谎言,但也正因如此天空为了鸟而存在。”
在笔者看来,诗人所描绘的人、鸟和天空背后都有更深层次的象征意义。天空象征诗人所要探寻的真理,是世界或者宇宙。鸟则象征着回归沉默的诗人的思想和灵魂。像鸟一样回归沉默,去探寻这沉默的世界,是唯一的创作出真正的诗的方式。
终章
诗人是用笔思考的哲学家,在谷川俊太郎的诗歌作品中,天空,鸟,人等常见的意象都被赋予了深刻的哲学内涵。也正是因为谷川俊太郎诗歌作品深刻的哲学思想性,才使他的作品在半个世纪里广为流传,深受全世界读者的欢迎。本文由于篇幅和作者本身水平所限,仅仅分析了天空,鸟和人这三个意向。在今后的研究过程中,笔者将对谷川俊太郎作品的哲学内涵进行根深层次的挖掘与探索。希望本文能为谷川俊太郎诗歌的研究提供一个新的角度和方向。
參考文献:
[1]田原.『谷川俊太郎論』.東京.岩波書店.2010.
[2]谷川俊太郎·著 田原·編.『谷川俊太郎詩選集1』.東京.集英社.2006.
[3]北京大学《新京报》采访记事2005年3月28日.
[4]谷川俊太郎. エッセイ集『愛のパンセ』. 実業之日本社. 195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