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山花边分类与纹样研究

刘丽娴 徐颖洁 李锶贤

一、晚清中西交流下的萧山花边

手工业是晚清的支柱产业之一。鸦片战争后，西方传教士携花边技术进入中国，利用廉价的劳动力生产手工艺品，客观上推动了西方花边技术与该区域原有的刺绣编织技术的结合，欧式花边（西方传入的各类花边统称“欧式花边”）的经营方式也推动了中国花边业的产业化进程。

19世纪后，随着中国传统服饰的演变和西方蕾丝技术的引进，花边在19世纪中叶后被引入中国沿海港口以及附近的村庄，基于当地刺绣和缝纫技术，花边很快发展成为多种新的编织技术。中国沿海地区已成为花边生产基地，胶东半岛，浙江（宁波、萧山等）、上海地区，福州潮汕地区成为花边生产最重要的三个中心。

欧式花边的传播大多集中在沿海地区，且在一些通商口岸城市发展后又传人内地。随着贸易方式和流通渠道的成熟，中国花边业逐渐萌发。以欧式花边传入的各个通商口岸和地区来看，如山东沿海的烟台、威海，福州和潮汕，而后上海、广东、江苏、浙江等。山东胶东半岛以棒槌花边为主，潮汕的抽纱是刺绣与欧洲抽纱相结合的产物，宁波花边以威尼斯花边为基底，上海的结花边与萧山花边大同小异，由棉麻线编结而成但又融合了当地特殊的技艺形成两个新品种。一种是莘庄钩针编结，另一种是以意大利威尼斯针绣花边为基底的上海针绣花边，而后又辗转迁移进入萧山坎山镇称为萧山花边。由于贸易、战争、宗教等客观条件和因素的交织，来自大洋彼岸的欧式花边开始扎根当地并结合中华民族传统的地方刺绣工艺，形成了别具特色的纹样、技法或针法的地方民族代表花边。

二、萧山花边的分类

近代花边种类繁多，大体上可分为绣花类花边、补花类花边、编结类花边、混合类花边四种，在各个类别中，由于工艺的具体差异，不同品种也有所区别。如以绣花技法的差异可分为：雕绣、抽绣、影针绣等门类，以补花类别的差异可分为补花、贴布、补绣等门类，以编结工具的差异可分为 萧山花边与手拿花边、棒槌花边、梭子花边等门类，以工艺种类的叠加可称为混合类花边，即结合两种及以上花边工艺所织造的花边。本文根据历史背景的特性和编织技术的发展将萧山花边分为传统手绣花边、人机合一花边和现代机绣花边三类。

（一）传统手绣花边

传统的萧山花边主要的原料是采用特制的高级丝光棉线和各类麻布、白精纺、生丝纺，分有万缕丝和镶边两大类。万缕丝又分为重工、中工和轻工。一张纯万缕丝，按照不同品类的图案用细线密结而成，细腻工整且有着一定的层次感和镂空感。镶边，是把半雕、全雕的麻布绣花根据图案布局，镶嵌在万缕丝之中，图案丰富、产品精致，常见于一些麻布袋上。

传统萧山花边以手工制作，材料以棉麻为主。手工花边收发站制作和摆放了许多设计图稿和棉线，一有订单下达时，就将花边设计图分发给绣娘。当地绣女收取手工花边的原材料和花样，随身携带花边材料，得空了就掏出口袋里的花边进行挑织，绣好的花边之后将被收回，并获取相应劳动回报。制作一块花边需要经过设计、配线、卷花、拼接、烘干等十八道精密的步骤，其中设计尤为重要。一块大约15cmx15cm的分片需要人工挑织四天（每天挑12小时以上）.再根据图纸纹样进行钩编挑织。挑好的花边需要进行电烫，最底下是高达1000℃的电烙铁，铺上厚棉花与两层棉布，放上整理好的花边，再盖上一层棉布，才能达到熨烫的标准。简单来说，手绣萧山花边的制作需要准备原材料、设计样图、打样、提花、贴边、修线、连片、熨平等工艺流程。

（二）人、机合一花边

二十世纪70年代，改革开放带来的经济发展促使花边需求量直线增长，机械化设备的引进和使用是萧山花边突破手工产品格局的重要途径。萧山花边到了鼎盛时期，手工拼绣和机织、机绣的混合萧山花边成为当时花边市场的重要流通产品。

70年代初期，萧山花边设计人员制成高档精致的“彩条链花边”（人、机合一花边） 外商不顾价高，竞相订货。1974年，设计人员大胆改革工艺，提高质量，降低成本，创制出“绚带丽”新品种，新产品受到国际市场的广泛欢迎，便成为畅销货。1979年，随着编织技术的升级，开始机织网扣花边，接着通过人工拼缝连片合成。

人、机合一的原理即先通过机器编织图案，批量生产小块，而后通过人工拼接（连片）、熨平而成，不仅将机器编织的单挺和传统手工风格结合起来，也使得萧山花边产量大幅提升。除此之外，人、机合一花边的效益也体现在其他转型花边产品上。譬如先后开发棉绒绣花边、蓓丽花边、衔缝制品、经编扣、刺绣服装、工艺伞、百带丽等十余个新品种。还有与其他文化技艺合一创新，如与台绣合一，融合了传统的蕭山花边手工艺与台州绑绣手工艺的同时，也搭配了机械化的高效量产。

（三）现代机绣花边

二十世纪世纪八十年代初，为紧跟国际市场潮流与工艺审美，萧山地区的花边业从国外引进大型电脑绣花机并开发出新产品，称为现代机绣花边。其色彩丰富、花型多变，多体现在各种高档棉布、TC布上。80年代发展改革时期，为适应纷繁变化的市场，萧山花边总厂采用特制丝光棉线机织带，融合万缕丝栩绣精湛工艺，推出绸带绣衣工艺女装，这是装饰性向实用性转变的突破。

机绣花边的织造方法步骤工序与手工花边并没有很大差别，主要是在织造工具上的不同，手工花边用的是桃花针这一主要手工用具，而机绣花边则是用花边机来编织图案。机绣花边运用电脑绘制图案，然后将图案程序输入花边机，花边机开始运行指定程序，编制出各种图样。机织花边是指用各种机器编制而成的花边，机绣萧山花边是用棉线、由花边机转矩织成。编织时通过线轴的扭转和移动，使纱线相互编结而形成特定图案，

三、萧山花边的纹样特征

萧山花边属于编结制品，因其制作的工具、材料、方法不同于其他花边，有着独特的艺术效果。研究萧山花边的技艺纹样，其图案倾向于变形、装饰性强，花形简练规整、适中，以平衡、对称、连续、适合法则处理其构成形式，各类镶嵌尽量趋向统一。对于第二大品种镶边的处理，往往要根据其宽度处理纹样、弧度、距离。

（一）萧山花边的针法特征

与传统刺绣不同，萧山花边是直接用手捏布绣，这是传统刺绣与萧山花边最大的区别。首先，图案设计在较厚的牛皮纸上，无底布，用绣花针穿引丝光棉线绣制在牛皮纸上、定型。由于不用绷架，不需要在固定地点完成，萧山花边通常可以在闲暇之际（农闲时间）产出。其次，传统刺绣是两针一步，萧山花边刺绣是一针一步，所以比传统刺绣更快更方便。常用的手工绣花针法有实针、网眼、串线等，虽然手绣花边针法有很多种，但在实际应用中，花边师傅或者花边工匠必须根据图案、结构以及工艺，适当使用针法才能绣出精巧的萧山花边。

其中，实针是最基础和常用的一种。平实的实针，宜于表现块面上的果實，富有透明感的网针，适合绣制长瓣和叶子。此外，还有桂花形的化三针、鱼鳞形的蛇片针、羽毛针，“工”字针、松叶针等。

“工艺的改革不断地开拓新的艺术领域”。由于设计人员不断地探索与创新，将刺绣与针织艺术结合，因此，萧山花边诞生了许多新的工针或针法，不仅丰富了花边的品种，也饱含着包容性和创新性。

（二）萧山花边的纹样特征

1.以植物花卉为主题的纹样

花卉图案是萧山花边最常见的纹样，如玫瑰、菊花、葡萄藤等。由于花形美观、艳丽多姿，枝条可任意变形，故具有一定的观赏性，因此，萧山花边往往表现为花卉主题图案。萧山花边的图案不如苏绣的图案逼真，花边的花卉图案来源于生活，但细节并不死板。

2.以动物图案为主题的纹样

动物图案也是萧山花边的共同主题之一。例如，象征长寿的乌龟和白鹤，象征好运的蝙蝠，这些用于刺绣主题的动物寓意作品本身的精神内涵和感情的传递。有些动物因其优雅的姿态，经常被描绘，如跳舞的蝴蝶和走路的蜗牛，花边师傅生动地描绘动物的即时形象，来传递作品背后的深厚文化和象征意义。

3.以几何图形为主题的纹样

几何图形是萧山花边的主题之一，纹样多由矩形、三角形、圆等基础几何图形的随意变换和不规则形状组成。通常几何图形的排列组合，给人一种视觉规整之美。斜包针法由于其斜角和块面较大，由不规则的几何图形组成，方形颗粒由相等的块组成，通常容易形成规则的菱形或方形，工字形侧台阶的缝线为“工字形”，并与周围图案结合形成椭圆。

（三）萧山花边的构图特征

1.对称纹样

对称性不仅是自然界的规律，也是表现图案的重要手法。图案结构的对称性称为均匀性，它是一个以中心轴或中心点为对称线或对称点，并相等地设置两个或多个边的图形。图中的花型为左右对称图案，以中心轴为参照线，结构一致、虚实相当、成分平衡，整个格局给人一种庄重华丽的感觉。

2.平衡纹样

从某种意义上说，平衡是对称结构的一种延拓的均匀动力形式。例如，地球上的一些生物在静止时是对称的，在移动时是平衡的，因此，平衡与对称是必然的联系，但它们也是不同的。由于平衡法则在实际图案的设计和应用中十分广泛，所以带来了一定的动态美感，使整体画面不会沉闷乏味，显得花边纹样栩栩如生。

3.连续纹样

连续图案是根据一个或多个不同的图案交替和重复布列，最常见的是两侧连续性和四方连续性。两侧通常绣在长条上，如毛巾和枕套。四边形连续适用于大面积的装饰。萧山花边的纹样设计中，通常是规律的连续图案。

4.适合纹样

适合纹样是指将一个或多个完整的图案放在一个平面上，并使其适合。如果一颗葡萄和一束不同大小和颜色的葡萄放在同一张图片中，它们是相互交错的，但是它们排列得很好。画的轮廓有各种各样的形状，其中大部分是几何形状，适合的构图规则具有完整、平展、富有装饰内涵的魅力。适合法则主要用于萧山花边的各类台布等产品。

四、总结

萧山花边因其构图严谨、工艺精湛，工针种类繁多、造型精巧的优点远销世界多个国家和地区。萧山花边自二十世纪初期传入至今已有百年，从鸦片战争前的闭关锁国一口通商到晚清民初的西学东渐，从战前的洋商经营到战后的生产合作社，从有着辉煌历史的浙江萧山花边总厂到如今的日渐萎缩人才凋零，萧山花边的辉煌历史与国家命运和社会经济的发展息息相关。研究晚清时期中西方文化交流的影响，比较萧山花边百年历史中出现并发展的主要品类，通过其纹样图案内涵的探索与技艺手法的比较分析会给现世的工艺美术发展带来深刻启示，同时也对研究晚清时期中西方技艺交流的历史和研究手工业发展的历史具有一定的参考价值。

（基金项目：“柒牌非物质文化遗产研究与保护基金资助项目（2017）立项第03号;本论文得到国家留学基金资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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