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立董事政治关联、市场化程度与盈余管理——来自创业板上市公司的证据

（济南大学商学院，山东济南250002）

一、引言

为了更好地解决代理成本问题，中国证监会2001年发布《关于在上市公司建立独立董事制度的指导意见》，自此，我国上市公司全面采用独立董事制度，以实现权力的制约与平衡。独立董事以其特有的独立性和专业性，同时出于维护自身声誉、地位和利益的考虑，在企业监督与决策中更为客观，更有利于促进企业提高运营效率（Fama和Jensen,1983）。此外，在制度缺失的市场环境下，政治关联作为十分关键的替代机制，促使企业纷纷聘请具有政治背景的高管、董事等，以便与政府建立相关的联系，从而获取更多的政府资源等收益（王德祥和李昕，2017）。所以，聘请具有相关政治背景的人员担任独立董事是企业经营的重要举措之一，可以降低寻租成本、提升企业经营效益（黄珺和魏莎，2016）。

企业的发展状况通常体现在盈余数据上，因而在运营过程中，为降低成本、提高利润，实现融资、配股和上市的需要，普遍采用盈余管理来经营公司业务。然而，市场机制日益复杂，法律制度却并不健全，企业为了实现自身利益，往往会借助政治关联这一手段来粉饰公司内部财务数据，从而对企业及市场产生消极影响。由此会产生两个疑问，盈余管理对企业而言究竟是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独立董事政治关联对盈余管理的影响机制是呈正向还是反向？

二、文献回顾与研究假设

目前，学术界关于盈余管理的研究角度和内容愈加丰富，为之后的考察和实践奠定了基础。部分学者从盈余管理的作用开始研究，并将政治关联考虑在内，取得了一定的成果。刘永泽等（2013）认为政治联系改变了市场本身的作用体制，降低了市场对于盈余管理的限制作用。罗劲博（2016）发现存在政府背景的CEO 降低了机构投资者持股百分比对盈余管理所产生的负面效果。随着探讨的不断提升与丰富，政治联系对盈余管理的作用机制方面的研究更为细致和深化。周泽将等（2017）认为独立董事政治关联与企业的应计盈余管理呈现正向促进关系，对真实盈余管理的作用效果并不明显。

但就目前文献来看，对高管政治关联与盈余管理的研究较多，单独研究独立董事政治关联与盈余管理之间作用机制的却很少。从独立董事本身来看，政治背景的差异，使得独立董事所能获取的政治资源以及对其决策的影响因素是有所差异的，所带来的政治关联强度是不同的，进而对盈余管理的影响效果不同。从外部条件来看，不同地区市场发展程度不同，对政治关联的依赖程度有所差异，进而影响企业采取盈余管理的手段。此外，从民营企业、沪深两市A股视角出发的相关文献研究逐渐丰富，但以创业板上市公司作为研究样本对两者进行研究的文献更是少之又少。进一步来讲，由于独立董事政治背景的差异以及市场环境发展水平的不同，其政治关系对盈余管理的作用效果也是有差异的，现有文献考虑了两者之间的作用机制，但忽略了政治背景异质性以及市场环境差异在其中的调节作用。综合以上分析，本文从创业板上市公司视角出发，研究独立董事政治关联与盈余管理的作用机制，同时全面分析政治背景异质性以及市场化程度差异在其中的影响。

（一）独立董事政治关联与盈余管理

在市场机制不断变革、法律制度不完善的经济背景下，独立董事政治关联作为一种关系替代机制不但能在一定程度上弥补制度缺陷所导致的阻碍（Faccio，2006），而且会给企业带来税收等方面的收益，甚至具有一定的“庇护”作用（陶雄华等，2018）。与不存在政治联系的公司相比，存在独立董事政治联系的公司可以借助丰富的政府资源，与司法部门、税务部门、银行机构等进行联系和交流，降低公司所承担的风险和成本、降低税率甚至更容易获得银行信贷，同时也会降低对会计信息质量的要求。徐尧等（2017）研究发现，这一优势会在企业日常经营与投资过程中，极大地降低企业违规处罚的概率，为企业的盈余管理提供了很好的背景优势。除此之外，存在政治关联的企业可能通过寻租、私下交易等方式获得政府的特殊待遇支持。而从灰色地带中所获得的不合规利益要体现在财务报表中而不被敏锐感知，独立董事往往采取一定的盈余管理措施来对公司利润加以操纵和粉饰，以降低财务数据的可见度（王灿等，2015）。而且，在独立董事制度与业绩相挂钩的压力之下，出于对自己声誉、地位等自身利益的考虑，独立董事更有动因对企业的盈余进行模糊调整，进而提高运营绩效。因此，聘请具备政治关联背景的人员担任独立董事，会在一定程度上增加公司的盈余管理活动。

Braam 等（2015）实证研究发现独立董事政治关联对应计和真实盈余管理的作用程度是有所差异的。而随着我国会计政策、企业管理、内部控制以及审计体系的不断改革和完善，会计方法体系愈加完备，因而留给应计盈余管理调整的范围更加狭窄，企业很难再通过这一方式来粉饰和隐瞒公司数据（于悦，2016）。在审计过程中，应计盈余管理的调整更容易引起相关人员的核查，风险更大。所以企业转而使用真实盈余管理这一方式来提升绩效。这一手段往往通过关联交易和企业重组等真实的生产和交易价格进行调整，只需对企业的重要交易和相关事项加以披露即可，隐蔽程度更高，更容易进行会计操纵。所以，与应计盈余管理相比，真实盈余管理的适用性和可操作性更高，独立董事往往更倾向于后者。基于以上分析，本文提出第一个假设：

H1：独立董事政治关联对真实盈余管理表现为显著的正向相关关系，而对应计盈余管理并没有明显的影响。

（二）市场环境的调节作用

市场环境迥异，地区的成长程度、相关政策和运行机制等也会有所差别。对于市场机制较为落后、发展水平较低的地区，市场配置资源的基础作用比较差，会计信息的披露并不完善，致使公司更容易采取一定的措施来粉饰财务数据、提高盈余，加之法律体制的不完善，对企业所承担的社会负担效应、代理成本等规定不全面，对企业盈余管理水平的约束较少（田利辉和张伟，2013）。另外，在交易过程中，市场对企业所需要的资源配置效果并不公平和完善，政府的干预力度比较大。而这些资源是企业进行日常生产经营、实施运营战略的重要“粮草”，所以，为保障公司经营和发展，这些地区的上市公司更倾向于寻求政治关联这一市场替代机制，与政府建立密切联系以获得支持，从而取得丰富的政治资源来进一步拓展公司，如唐松和孙铮（2014）认为政治关联可以提高企业的财政补贴，刘凝霜（2016）认为政治关联可以提高企业融资便利程度。其中，聘请具备政治经历的人员担任独立董事是这些企业的重要举措之一。具有政治联系的独立董事在参与公司运营和决策时，可以借助自己的政治人脉以及就职经验等，获得更多的市场资源，采取一定的盈余管理措施，寻求规避风险、提高效益的方式和途径来提高公司业绩，因而独立董事的政治联系对盈余管理的作用效果更加分明。相反，对于市场环境较好、经济发展水平较高的地区而言，市场的配置作用在整个交易市场中发挥着至关重要的作用，企业更多依靠市场运营机制来获取更多的资源，很少重视与政府之间的联系，企业之间往往更为注重会计信息质量的可靠程度，倾向于遵守一定的契约关系，因此，盈余管理行为更容易被识破和发觉（乐菲菲和刘姗姗，2019）。市场化程度较高的地区，对政治关联的重视性较低，极大地限制了盈余管理的实施，束缚了其对财务数据的操纵行为，反而更真实地对相关会计信息进行披露。综合以上分析并结合假设一，提出第二个假设：

H2：市场环境较差、发展水平较低的区域相比市场化程度高的区域，其独立董事政治联系对真实盈余管理的影响效果更为显著。

（三）独立董事的异质性效应

与其他高管、董事、监事相比，独立董事最为显著的特性就是独立性。结合假设一中的理论以及分析，可以发现公司为获得更多的市场资源、获得对盈余管理的宽松政策，往往会聘请存在政治联系的独立董事来参与内部运营，而被聘请的独立董事为了维护自身声誉、保证自己的地位，会更倾向于采用操纵盈余的手段（王德祥和李昕，2017）。但乐菲菲和张金涛（2018）认为，独立董事政治背景类型的差异往往会对企业的盈余管理引致异质性效应。在我国，依据独立董事政治背景的不同，可以分为具有政府官员背景和具有委员会背景两种。前者主要是指曾经或当下在政府中担任一定职务的独立董事，而后者则是指具有人大代表、政协委员、党代表等经历的人员。曾萍等（2016）划分政治背景后研究发现，不同的政治背景对盈余管理产生不同的作用效果。很明显，具有政府任职经历的独立董事与政府机关有着更为密切的联系，更能深入内部机构，更有利于获得政府的支持。所以，可以推测具有政府官员政治背景的独立董事，相比于委员会背景的独立董事而言，更倾向于实施盈余管理手段，从而提高公司经营收益。据此，提出第三个假设：

H3：具备政府官员政治背景的独立董事比具有委员会政治背景的独立董事更能提高真实盈余管理的程度。

三、研究设计

（一）样本选择与数据来源

本文选用2013—2017年创业板上市公司的数据对文章提出的假设进行论证分析。由于2009—2012年的数据不全，2018年的数据目前尚未完全披露出来，特选用2013—2017年的数据进行分析，以提高研究结论的时效性与可信度。而以创业板上市公司为样本，是考虑到由于体制漏洞以及“三高”现象的存在，为稳定和发展公司，获取IPO 资格，采用盈余管理这一手段进行盈利操纵的倾向性更强。此外，将创业板上市公司作为论证对象，能更好地探究独立董事政治关联与盈余管理的影响机制。在进行数据整理时，为确保研究结论的可靠性，特做以下处理：一是剔除金融保险类企业的全部数据；二是剔除ST、ST*类公司的全部观测值；三是剔除数据缺失的观测值；四是剔除极端值。经过筛选，最终共取得328家企业、1624个观测值。文章数据均来自国泰安CSMAR数据库，其中，政治关联数据是从企业年报以及独立董事任职履历等资料中收集归纳汇总后根据是否存在政治背景赋值而得到的,盈余管理数据是根据模型进行回归得到的。数据处理分析采用Stata MP14.0 软件。

（二）变量说明

1.独立董事政治关联

独立董事是指独立于其他股东且不在公司内部供职、但参与公司决议事务的董事会人员，其政治背景来自政府机关的任职经历（此处政府机关包括国务院、各部委、省市各级政府和政府机关）、人大代表、政协委员等，存在行政职务上的差异。本文将构造变量进行衡量，对于存在独立董事政治关联的，赋值为1，反之赋值为0。另外，根据任职身份异质性将其分为官员独立董事（具有政府机关任职经历）和委员会独立董事（人大代表、政协委员）两种，其中，存在官员型政治关联的，赋值为1，反之为0；存在代表委员型政治关联的，赋值为1，反之为0。

2.盈余管理

盈余管理的实质是企业在遵循会计准则的基础上对收益信息进行支配或者调整，以实现公司价值最大化的一种方式。盈余管理可分为应计盈余管理和真实盈余管理两种（Schipper,1989）：前者通过会计估计和会计政策的变更进行调整，后者则是从关联交易、资产重组等真实性交易入手。这两者是较为普遍应用的方式，这也是本文分析探讨盈余管理的两个角度。

（1）应计盈余管理。参考相关文献，本文采取目前最为完善准确的截面修正Jones模型计量应计盈余管理，并把无形资产和其他长期资产考虑在内，以保证研究的可靠性，具体见式（1）、式（2）和式（3）。

其中，TAit表示i公司第t期的总应计利润，等于净利润与经营活动现金流量的差额；ΔREVit表示营业收入变动额；ΔRECit表示应收款项增加额；PPEit表示固定资产；INTit表示无形资产和其他长期资产的总和；NDAit表示非操控性应计利润额；表示操控性应计利润。

本文采用Stata 软件对DA进行计算：首先由式（1）对α0、α1、α2和α3进行回归估计，得到对应的估计值和；然后代入式（2）中，计算可得NDA；最后代入式（3）中，可以得出|DA|，根据所得绝对值的大小来判断应计盈余管理水平的高低。

（2）真实盈余管理。本文参考目前最为权威的计量模型（Roychowdhury,2006），从销售操控、生产操控和酌量性费用操控三个方面进行计算。

第一，销售操控模型，见式（4）。

其中，CFO为经营活动现金流量，S为销售额，ΔS为销售变动额，A为总资产。模型回归估计以后的残差为异常的经营现金流量（ACFO）。

第二，生产操控模型，见式（5）。

其中，PROD为生产成本，等于销售成本与存货变动额之和。对模型进行回归所得的残差即为异常的生产成本（APROD）。

第三，酌量性费用操控模型，见式（6）。

其中，DISEXP为酌量性费用，等于销售费用和管理费用之和，对模型进行回归所得的残差即是异常的酌量性费用（ADISEXP）。

第四，真实盈余管理总量模型。由式（4）、式（5）和式（6），分别得出ACFO、APROD和ADISEXP，由此可得最终的REM。

其中，REM为真实盈余管理程度。

3.调节变量

市场化程度为调节变量。本文借鉴刘永泽等（2013）的实证研究方法，从国泰安数据库中查找相关的市场化指数，以王小鲁等（2016）编写的《中国分省份市场化指数报告》中各地区市场化进程总得分作为标准进行判断，即所得的总分数越高，则其市场化水平就越高。

4.控制变量

企业在进行盈余管理相关活动时，会受到多种因素的影响，为进一步提高研究的可靠性，本文对相关变量进行控制。例如，公司规模不同，所采用的盈余管理手段以及实施程度会有所差异，规模越大所采取的手段可能越复杂（胡立彪，2018）；另外，企业的主营业务收入、总资产净利润率、资产负债率等指标可以充分反映自身的获利以及经营情况，从而体现盈余管理的结果。从独立董事的视角来看，独立董事的比例以及股权集中度会通过影响独立董事政治关联这一变量而对实证结果产生一定的影响。综上，本文设置以下控制变量：独董比例、企业规模、公司成长性、盈利能力、资产负债率、股权集中度、市场化程度、行业和年度。

表1 变量及定义

（三）模型设计

根据所提出的假设，本文构建双重差分模型进行分析。2013年10月，中组部发布《关于进一步规范党政领导干部在企业兼职（任职）问题的意见》（中组发〔2013〕18号），更为深入地规范具有相关政府背景的独立董事在公司中的供职情况。但由于政策从颁布到具体实施见效，具有一定的延迟性，直至2014年，该政策所引起的独董职务变动才大规模引起企业盈余管理的变化以及公司市值的浮动（周闰臣和王丹阳，2015）。因此，本文将2013—2014年作为基期，2015—2017年作为实验期，进一步探究独立董事政治关联与盈余管理的关系。实验期虚拟变量设为Dt，基期t=1，赋值为0，实验期t=2，赋值为1。具体模型如下：

其中，PC×Dt、OPC×Dt、RPC×Dt是政治关联与实验期虚拟变量的交互项，可通过交互项系数来判断独立董事政治关联对盈余管理的作用效果。而PC×MAR×Dt是政治关联、市场化程度以及实验期虚拟变量的交互项，通过查看其系数，可以判断市场化程度在政治关联与盈余管理中所发挥的调节作用。

模型（8）和模型（9）用于检验H1，探究独立董事政治关联对应计盈余管理与真实盈余管理的影响效果以及其中的差异；模型（10）则在H1的基础上，进一步探究市场化程度在政治关系与盈余管理间所发挥的调节作用，即论证H2；模型（11）和模型（12）对比，可用于探究官员型与代表委员型两种政治联系的影响程度差异，即论证H3。

四、实证分析

（一）描述性统计分析

主要变量描述性统计与Pearson相关性分析见表2、表3和表4。

表2 总样本主要变量描述性统计与Pearson相关性分析

表3 存在政治关联的样本主要变量描述性统计分析

表4 不存在政治关联的样本主要变量描述性统计分析

本文共获取总样本1624个，其中，存在政治关联的上市公司共有1376个样本（见表3），占比高达84.73%，而不存在政治关联的样本只有248个（见表4）。由此可见，企业在经营过程中很大程度上热衷于聘请具备政治背景的独立董事，监督和保障公司运营。企业规模的均值较大，主营业务收入与总资产净利润率的均值均为正，综合说明创业板上市公司自创建以来，成长性较大且发展势头较好，在市场中逐渐占据重要地位。

根据Pearson检验结果可得，政治关联与应计盈余管理方式呈正向关系，而与真实盈余管理呈反向关系，且对真实盈余管理的作用更为明显，这与H1的阐述相悖。OPC、RPC与REM亦成负相关关系，但OPC作用程度更大，与H3也存在一定程度的分歧。这可能与Pearson检验只研讨两个变量之间的关系而忽略其他作用因子的缺陷有关，存在一定的受限性，具体结果仍有待于进一步实证考察。另外，MAR与PC在1%上呈现负向相关关系，与REM亦呈负相关，表明市场化水平愈低的地区，独立董事政治联系会愈密切，真实盈余管理程度也会提高。

另外，几乎全部变量的VIF都低于4，平均VIF远低于10，所以变量之间不存在多重共线性问题。①实证结果限于篇幅不做列示。

（二）双重差分分析

表5 线性回归分析结果

表5中，根据所建立的双重差分模型进行F检验以及拟合优度检验，可以发现所有模型均通过F检验，其回归结果具有一定的显著性及可取性，回归直线也具有一定的拟合度。模型（8）和模型（9）用来检验政治关联对于两种盈余管理的影响。可以看出，政治联系与应计盈余管理、真实盈余管理均呈正相关关系，即在独立董事政治联系的支持下，公司采取盈余管理的水平会提高，而且可以看出政治关联对真实盈余管理的作用效果更为显著，对应计盈余管理的作用则很微弱，这与操纵空间的局限以及政府的管制是分不开的。另外，模型（9）中交互项PC×Dt在5%上明显为正，这表明独立董事政治关联有利于公司进行真实盈余管理，对企业的财务进行相应的调整，与H1 相符。在验证H1的前提下，模型（10）进一步探究市场化程度在政治关联与真实盈余管理之间所发挥的调节作用。市场化程度与REM和PC呈明显反向相关，说明在市场化程度愈高的区域，更为普遍的政治关联会促使公司进行一定的盈余操纵行为。对交互项进行分析可发现，在1%水平上经过了高度显著性检验，并呈现出反向相关关系，说明市场化水平在PC与REM的关系中呈现反向调节的作用，即市场化水平愈低，PC对REM的作用效果愈显著，与H2一致。不同就职背景下的独立董事政治关联会呈现出一定的异质性，比如官员类型和代表委员类型的政治关联，前者更多的是任职于政府等权力机关，相较于后者（人大代表、政协委员、党代表等），能更深一步接触政府资源的管理与分配，获得更多的政策优待与支持，使得企业盈余管理具有更大的调整空间和操纵手段，故H3得证。

（三）稳健性检验

采用多元线性回归模型，对所列假设进行实证剖析与检验。为检验上述模型以及结论的稳健性，去除所有控制变量，再次运用模型对主要变量进行回归分析，可以发现相关系数的符号等和上述回归结果完全一致，且处于同一显著性水平上，与上述研究结论完全相符，由此证明模型是稳健的。另外，本文采用双重差分方法专用命令（Diff）方法再次重复以上过程，结果显示，基期实验组与控制组的均值相等，无显著差异，表明满足平行趋势假说，一定程度上证实了双重差分估计结果的无偏性。综合以上两方面检验，可以证明本文研究结论具有可靠性。①实证结果限于篇幅不做列示。

五、结论及启示

（一）结论

本文从独立董事视角出发，采用2013—2017年创业板上市公司的数据，进一步考察政治关联与应计盈余管理、真实盈余管理两种方式之间的关系，并导入市场化程度和政治关联异质性两种因素进行分析。研究发现：

（1）独立董事政治关联正方向作用于企业的盈余管理程度，且对真实盈余管理的作用效果更为显著。随着我国市场体制的不断完善以及经济法规、审计制度的不断修正和补充，对会计估计、会计账务等的审查日益严格，使得企业更加重视财务报表的准确度，因此很难从这一方面进行操纵。同时，真实盈余管理是基于真实交易而进行的一种方式，往往很难去查验，操纵灵活性较大。加之企业聘请具有一定政府背景的人员担任独立董事时，会获得更多的资源，也会在一定程度上降低被审查的概率，具有一定的优待效益，从而使企业具有更大的空间进行盈余管理，提高公司业务成绩。

（2）市场发展水平会加大独立董事政治关联对真实盈余管理的促进效果。在发展较为落后的区域，公司更有动机与政府构建一定的政治关系，从而获取生存和成长的资源与支持，在进行审计考察时也会具有一定的优待，降低受罚概率。同时，独立董事为了保障公司的利益，实现提高利润、融资等目标，往往会对公司的财务数据等进行一定的粉饰。所以，在市场化水平的调节作用下，政治关联对真实盈余管理的作用效果会更加明显。

（3）相比于代表委员型，官员型政治关联会更有利于企业实施盈余手段。很显然，聘请在政府等权力机关中任职的人员担任独立董事，能更深入接触政府内部机构，获取政府资源等相关信息，并在审计等过程中具有一定的权力效益和宽松政策，从而使得企业具有更有利的条件和空间调整公司业务，实现增资配股等一系列目的。

（二）启示

基于本文的研究结论和实证分析，可以发现在我国经济改革以及转变过程中，各企业为获得政府支持同时又能保持一定的独立性，聘请具有政府背景的人担任独立董事已成为一种普遍现象，但这一政治联系在一定程度上引起了市场机制和公平竞争机制的扭曲，损害了经济交易的本质，降低了市场对企业盈余管理的控制，损害了市场自发的资源配置能力，长此以往可能会衍生出一系列贪污腐败等问题。

（1）严格把控政治关联与盈余管理的关系，加强对公司真实交易的审核。一方面，政府要进一步完善相关经济法规、审计标准，借助注册会计师的审计，加大对上市公司的监察力度，规范企业的盈余管理，使其充分披露相关的会计信息；另一方面，上市公司亦要积极配合，严格依照有关法律法规，规范披露会计信息，合规披露公司相关财务数据，避免通过“暗箱操作”等行为粉饰数据，提高利润。同时也要加强内部控制，完善治理结构，优化董事会比例，建立一定的激励机制，促使独立董事发挥其监督、核查职能，以其特有的独立性来提出有效措施，改善发展。

（2）加大市场体制改革，充分利用其自发的资源配置能力。通过逐步完善市场机制，降低政府对市场的干预程度，提高市场在交易过程中所发挥的自发调节作用，鼓励企业更注重对市场规则的遵循与运营，从而减少对于政治关联的依赖性，保障交易的真实可靠性。

（3）增强对存在政治背景的独立董事的监督，实现权力制约。政府要对政治关联的构建进行控制，监督与审查相关政府人员担任上市公司独立董事的情况，尤其是具有官员型政治背景的独立董事。改善政府监管体系，实现权力的相互制约，以避免政府人员利用个人权力进行违规操作的行为。当然，还要加强对会计从业人员素质和品德的培养和监管，保证从业人员本身的品质是一切的前提和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