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尺度艺术性展园景观营造浅析——以北京世界园艺博览会折纸花园为例

王宇宸，李 爽，邵 锋,2

（1.浙江农林大学风景园林与建筑学院，浙江 杭州311300 ；2.北京林业大学园林学院，北京100083）

园林展最早出现在欧洲，是从公园产生后逐渐发展起来的一种园林展示形式，目前各种园林展在世界许多国家举办。几乎世界上所有重要的风景园林师都曾参与过园林展展园或展览花园的设计[1]。从这些花园的设计中，我们可以了解设计师对园林艺术独特的思维和崭新的表现形式。德国是举办大型园林展最为频繁的国家之一，通过优秀园林展的举办，不仅促进了该国第三产业的发展，还极大地改善了城市环境，因此，了解德国园林展的历史也是了解德国战后风景园林的发展脉络，对我国风景园林规划建设有一定的借鉴作用[2-3]。虽然中国园林历史悠久，但园林展在我国起步较晚。现阶段国内举办的园林展种类层出不穷，尤其是近十年来，掀起了园林展热潮，这对城市生态环境建设起到了极大的推动作用，但随着中国城市由快速向外扩张转向内向更新与稳步增长的发展方向，中国园林展也走到了新的十字路口[4-5]。我们应更加理性地对待园林展，吸取以往的经验教训，真正使展园得以可持续发展[6]。

北京世界园艺博览会是继1999年昆明世界园艺博览会后，中国第2 次举办的A1 类博览会。园区位于北京市延庆区，规划总面积为960 hm2。将园艺作为媒介，体现人类渴望自然、返璞归真的精神追求，积极营造“让园艺融入自然、让自然感动心灵、让人类与自然和谐共生”的山水大花园是此次办会的理念[7-9]。展览花园是园区内重要的组成部分，其类型多样，有展示当代新材料新技术的产品类展园，有展示园艺新品种的园艺类展园，还有展示不同园林设计新思想的艺术性展园等。艺术性展园面积虽小，但往往是园林展中最吸引人的地方[10-11]。此次世园会一共设置了艺术性展园12 个，位于园区的西北角，7 个花园在园艺小镇内，每个花园面积为230 m2左右，其余5 个位于创意展园内，分别为日本园、丹麦园、荷兰园、美国园和英国园，面积均在1300 m2左右。

1 折纸花园设计构思

折纸花园属于艺术性展园，位于园区景观制高点永宁阁北侧园艺小镇内。折纸花园的设计师汤姆·希尔是一名英国的花园设计师和艺术家，擅长设计独特的雕塑小品和家具，折纸花园中充满设计感的景观小品是其独特设计风格的重要体现。设计师经常会通过观察自然与生活环境的变化获得灵感，有趣的是灵感会随机的出现在生活的某个瞬间，随着时间的推移目标和观点会发生改变，从而产生完全不同的设计方向。

折纸花园的设计构思来自于设计师对于平面几何的热爱，这都源于童年时期对折纸的兴趣。故事开始于汤姆8 岁的时候，父母有许多日本学生，其中有一名学生非常擅长折纸，会为汤姆和姐姐折一些很有趣的动物。对于孩子来说，用纸折出一只小狗、一艘帆船或者一件可爱的衣服，无疑会引起他们的兴趣，这也包括设计师本人，这种兴趣也启发了设计师对于折纸花园的灵感。其次，在各行各业面临巨大工作压力的情况下，折纸对心理健康的益处也被证明有助于缓解压力和精神疾病，这更坚定了设计师对于花园主题构思的确定。在最初受折纸的启发之后的方案设计并不停留在概念图纸上，而是通过尝试一步步推进深化，以现代风格的景观亭为中心的空间布局里，看似简单随意，实则内容丰富。场地虽然不大，但是完全做到了运用不同的景观元素，结合现代的表现手法，表达折纸这一理念。

2 折纸花园设计分析

2．1 平面布局

折纸花园面积仅设置为225 m2，是一个长宽都为15 m 的正方形，以我国著名的风景园林设计师朱钧珍教授在她的《微型园林》中对微型景观的定义而建造的花园(图1)。花园的平面布局清晰明了，以入口铜碗水池、景观亭和金箔屏风为景观轴线，统筹整体空间结构。同时，折纸最显著的艺术特点是可塑性强，可以通过丰富的想象力创造千变万化的小品。在花园中，木结构的景观亭、不锈钢的门柱和花钵采用了不同的景观材料抽象化的表现折纸的主题，大量几何形状的构筑物使花园形成棱角分明的景观效果。为了软化花园整体外观，利用弧形园路连接铜制蓄水钵、弧形座椅和木制浴桶，并且在花园有限的可利用空间中布置拟自然式花境，创造几何与自然相结合的现代景观风格。

2.2 空间营造

折纸花园利用高大绿篱与相邻花园有效分隔，形成独立的半私密空间。由于景观亭体量较大，利用丰富的植物景观及构筑物形成多角度的视觉焦点，这类似于中国传统山水画与传统园林，以散点透视替代焦点透视[12-13]。从空间形态上看，花园既开放又隐蔽，动静适宜，另外，设计师利用中国传统的小尺度园林景观中的对景手法呈现视觉悬念[14](图2)。从使用功能上看，花园可坐、可躺、可游、可憩、可交谈、可吃喝，甚至可以洗澡，功能类型十分齐全。整个空间是专门为了户外生活而设计的，在面积仅有225 m2的地方设计了开放空间、半私密空间以及私密空间。

入口到景观亭是花园的开放空间，景观亭探出的水槽中的水流形成落水，给予人们强烈的视觉焦点。其次，入口铜绿色的花钵、银色的门柱利用折纸元素，吸引人们猜想构筑物形成的过程。园林是一种在历史进程影响下具有时间维度的表现形式[15]，在这个过程中无形地拉近了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增强信任和友谊，得到一定的压力缓解，为进入景观亭形成融洽的沟通环境做铺垫。

景观亭是花园中的半私密空间，也是主要的社交中心。景观亭里利用场景化的氛围布置，通过格栅与周边建立一定的联系，显得轻松且私密，激发人们讲实话、讲真话、讲心里话，得到对方的信任、接纳和认同，更好地融洽人际关系。景观亭北侧的空间更为私密，两块圆形节点是花园中最为私密的空间。为了体现生活气息，增加了实木的浴缸和座椅，从而可以释放人们在工作上的压力(图3)。

2．3 景观要素

2．3．1 虚实相间、轻盈立现的景观建筑

黑格尔将建筑的起源归结为人类寻找精神家园，而不单单只是为了实用功能[16]。折纸花园尺度很小，景观亭占据了很大空间，并且所有内部结构都是运用中国传统工艺榫卯结构建造，外部用黑色瓷砖贴面，形成了花园中最引人注目的焦点。从建筑形式上看，景观亭在结构交接处利用黑漆或黑色瓷砖刻画折纸时的折痕，进一步表达了折纸的设计构思。

景观亭在花园的中心位置，建立了一种秩序感，形成一个主要的社交中心，也是设计师创造的一个沉思空间。折纸的每一个折边都反映出一个人对人生的不同选择，这也是设计师将景观亭的名字命名为REFLECTION 的原因。为了让景观亭在花园中显得更加轻盈和通透，屋顶采用了镂空的形式，另外两边的格栅透过孔洞让光线散射进景观亭内部，增加了戏剧性的视觉趣味。光影的相互作用有利于将观赏者吸引进来，同时在花园中营造氛围(图4，图5)。其次，景观亭屋顶上有一个暗红色的流水斜槽，不仅为建筑增加了一个维度，还可以在暴雨时收集雨水到下方的圆形水钵。水在花园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收集到的雨水可以用来储存，以此维持花园的日常使用，同时这样的设计也不会影响到屋顶镂空的采光问题。

2.3.2 高低错落、季相分明的植物景观

英国的气候温和，夏无酷暑、冬无严寒，这种气候条件非常适合花卉生长。园艺师们经过几百年的辛勤培育，选育出了许多适合英国气候条件的花卉种类和优良的园艺品种[17]。折纸花园最初选择植物品种时，由于英国与中国气候差别比较大，在英国常用的许多植物品种在国内无法采集，这对于设计师及国内团队来说都是一个不小的挑战，这也是影响艺术性展园景观效果的重要因素之一。

花园整个背景没有采用围墙，而是采用了更为软化的3 层珊瑚树作为绿篱，形成一定的私密空间，同时，整齐的直线造型增强了花园的秩序感。园内3 株巨大的元宝枫给游人提供一定的遮阴，坐在景观亭里，阳光时而透过树叶的间隙，冥冥中仿佛感受到与自然交融的舒适感。

植物赋予园林生机，是园林灵魂之所在。植物围合空间，既作为园林的内容，又留出空白之处[18]。花境体现了英国本土模拟自然界林地边缘野生花卉交错生长的一种花卉应用形式，它是一种自然的艺术形式，具有丰富的植物种类，不同花期、花色和叶色的植物可以形成季相分明的景观(图6，图7)。色彩是进入视线的第一要素，所以对于花境色彩的选择设计师不希望有太过鲜艳的颜色，主要运用类似色的搭配手法，以黄色为基调色，配上粉色、浅紫色、蓝色和白色，使花境色感更为平静，增强了美学深度和统一性。植物品种缩减后，花园中还是有许多花卉搭配，创造了清晰的视觉焦点和更为和谐的空间感，比如粉花溲疏、白色品种的钓钟柳、碎花婆婆纳、安娜贝拉绣球、庭菖蒲、紫色老鹳草和紫色耧斗菜的组合。花卉与低矮的木本相结合，搭配少量的观赏草，形成错落有致的缤纷花境。粉花溲疏飘柔、灵动，打破花园过度的棱角分明，给花境带来强烈的质感变化。

2．3．3 视觉感知、意向载体的景观小品

在花园设计阶段，为了传达折纸这一理念，设计师运用了大量的几何造型，对于这些大胆的处理面临的挑战之一是如何以连贯的方式串接整个场地、明确每个景观小品定位以及材料选择。视觉的主导性使得视觉的“象”成为言语之外的主要表意方式，铜和不锈钢材质被用于花园中创造出一种时尚之感，不断地带给人愉悦感，更重要的是金属材料的使用和纸张折叠可以产生相似的效果，同时在整个花园中原木材质的应用有助于软化花园整体的外观。

“创造一个地方”是现在应用到景观设计中的一种新思想，我们创造一个地方，它可能就会是第二自然，人们可以回到这里，找寻自己的记忆，找到那一份参与感和归属感[19]。位于花园入口的几何造型门柱，让观赏者产生一种到达感，使花园场景化，利用普通实用的材料创造动态的空间(图8)。同时门柱下方结构镂空处理，类似于景观亭两边的格栅，既为植物提供一定的种植空间，又可以让整体结构显得更加轻盈，有助于平衡花园整个空间。几何花钵在黄色沥青园路中间，铜绿色的表面无疑吸引着观赏者的视线，为花园开放空间注入了一些另类的颜色(图9)。最初，花钵是设计师为英国的一个私人项目设计的，但在设计折纸花园过程中，通过改造成为了花园中一件切合主题的趣味景观小品。

在花园中，不仅有几何花钵、景观亭这样的视觉焦点，位于花园西北侧的圆形实木浴桶，加上雾森系统的渲染，营造了静谧、亲切的空间氛围。在花园东北侧硬质场地上的休闲座椅，虽然形状看起来很自由，像一个简易的弧形结构，但实际它是由2个不同半径的连接圆组成的，并且主体材质都是木质结构，给人一种有机形式的错觉(图10)。

3 结语

折纸花园凝聚着设计师的思想情感，创造性地抓住瞬间的灵感源泉，用几何与自然形式相结合，体现设计师丰富的艺术想象力，利用不同的景观空间影响人的情绪和行为，贴合此次世园会“绿色生活，美丽家园”的办会主题，关注当下人们对精神及文化层面的需求，希望人们可以正视工作上和生活上所带来的压力，以正确的姿态对待。小尺度园林景观是未来城市人居环境设计的发展趋势，本文通过挖掘折纸花园从理念到建设形成的过程经验，对艺术性展园建设有了更加充分的认识，有助于总结和反思设计与建设的精华与弊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