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价上涨与消费结构升级：基于消费和区域双重异质性视角

引言

改革开放以来，我国国民经济持续、健康、快速发展，国家经济实力得到显著增强。与此同时，我国社会发展和谐稳定，人民收入和生活水平都有了极大的改善和提高。应该看到，在过去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我国依靠对外贸易实现了国民经济的较快增长，但近几年，受国际经济发展缓慢的影响，对外贸易发展受到阻滞，而同时，消费取代对外贸易，成为拉动国民经济增长的主要力量。

随着人民收入水平提高，人们对消费的追求也在不断提升。从解决温饱问题到实现小康生活水平，我国过去几十年的发展，居民的消费结构发生了巨大变化。但是，随着住房价格上涨，人们的消费升级受阻，其原因是收入水平上升的速度远低于房价的上涨速度，人们为了在城市拥有一套属于自己的住房，往往需要消耗掉过去若干年的储蓄和透支未来若干年的收入才能实现这个愿望。房价上涨必然对居民的消费产生深远影响，由此，有必要对房价与消费结构之间的关系进行深入探讨，以期寻找到两者之间的内在关系。

文献综述

学术界对房价与消费的研究一直比较热衷，其原因是房价一直是居民关注的重点，而且随着房价的上涨，它对人们的影响是涉及到生活的方方页面，而消费是最重要的一方面。比如张世涵（2018）就房价与居民消费区域差异进行详细讨论，发现房价对居民消费的影响具有显著的区域异质性；邱成峰（2019）从房价波动角度实证分析了对居民消费的影响；赵娟和赵光华（2019）认为房价波动对居民消费产生双边效应影响。还有许多研究使用微观调查数据对房价如何影响消费进行了大量的研究，并分析了其内在机理。也有学者对房价与消费结构之间关系进行了研究，如王克西和党琳（2014）考察了房价收入偏离度与消费结构差异对贫富差距扩大化的影响，认为房价收入不匹配是导致消费结构不合理的原因之一，由此导致贫富差异的进一步扩大；汪伟等（2017）利用35个大中城市的数据研究发现，高房价会导致消费结构升级变得相对缓慢。相对来说，针对房价与消费结构的文献较少，而考察房价上涨对消费结构升级的文献就更少了。

与已有研究相比，本文主要贡献有：第一，本文以1999-2017年30个省级行政单元的面板数据，考察房价对消费结构升级阻碍效应，其研究结论更具有政策含义；第二，本文将消费结构升级分为健康型消费结构、享受型消费结构和发展型消费结构，并考察房价上涨对三种消费结构的异质性效应，拓展了消费结构升级的相关文献；第三，本文分地区讨论了房价上涨对区域异质性消费结构的影响，可以对地区政策提供政策建议。

表1 描述性统计表

模型、变量与数据说明

借鉴汪伟（2017）考察城镇化对消费结构影响的计量模型，本文构建如下计量经济模型：

其中，i和t分别表示省份和年份，constr为城镇居民的消费结构升级，hp为房价；μi和vt分别代表省份固定效应和年份固定效应，用于控制那些随着省份和年份变化的因素，比如地区差异、经济周期等；ξit为随机扰动项。本文主要关心的系数为β，如果系数为正，说明房价会促进城镇居民的消费结构升级，反之，房价阻碍了居民的消费结构升级。

借鉴汪伟（2017）的研究，消费结构升级主要将居民用于医疗保健消费支出、交通通讯消费支出及文教娱乐消费支出之和占城镇居民总消费支出的比重来衡量。但是几种消费体现了不同的消费倾向，具有一定差异性。因此，本文分别采用医疗保健消费占城镇居民总消费支出的比重来表示健康型消费结构升级（hea_con）、采用交通与通讯消费支出占城镇居民总消费支出的比重来表示发展型消费结构升级（dev_con）、采用文教娱乐消费支出占城镇居民总消费支出的比重来表示享受型消费结构升级（enj_con）。因此，可以采用以下三个模型就房价上涨对这三种消费结构升级效应进行识别：

表3 稳健性检验

表2 基准回归

本文所用的消费结构升级数据，包括总的消费结构升级、健康型消费结构升级、发展型消费结构升级和享受型消费结构升级，其来源于《中国统计年鉴》中的分省消费支出数据。

房价上涨是本文关心的核心解释变量。本文采用商品房房价的自然对数衡量。但是根据统计定义，商品房分为住宅楼房和商住楼房，其中住宅楼房的使用年限是70年，而商住楼房的使用年限是50年。由于商品房包括了一部分商住楼，在统计商品房的价格时，并不能完全体现住宅房的价格。由此，本文采用纯住宅属性的住宅房房价的自然对数进行稳健性检验。

除了核心解释变量之外，本文还控制了一系列影响消费的其他因素：人均国民收入水平，采用消费物价指数进行折算后人均国民收入的自然对数进行衡量；城乡收入比，采用城镇居民可支配收入与农村居民纯收入之比进行衡量；存款余额，采用存款余额的自然对数进行衡量；城镇化率，采用非农人口比重进行衡量。以上数据来源于《中国统计年鉴》中的分省数据。由于重庆市从1997年直辖，并且西藏的部分数据缺失，因此本文的研究周期从1999年到2017年，总计30个省、市、自治区19年的数据，总共570个样本。表1为所有变量的描述性统计表。

房价上涨的消费结构升级效应分析

（一）基准回归

根据公式（1），采用固定效应模型对19年30个省份的面板数据进行估计，结果如表2所示。前两列分析商品房房价对消费结构升级的影响效应。结果发现：第（1）列为房价上涨对总体消费结构升级的影响，房价的系数在1%以上的显著水平上为负，系数大小为3.007，其经济学含义为当房价上涨1%时，消费结构升级的水平将下降3%，这个下降水平非常大，说明房价对总的消费结构升级的阻碍作用非常大；第（2）列和第（3）为房价上涨对健康型消费结构升级和发展型消费结构升级的影响，房价的系数也是在1%以上的显著水平上为负，系数分别为1.096和2.013，说明房价每上涨1%，健康型消费结构升级和发展型消费结构升级分别下降1.1个百分点和2个百分点；第（4）列为房价上涨对享受型消费结构升级的影响，但是估计系数并不显著，说明房价对文教娱乐消费支出占比的影响不显著，但是系数仍然为负。

表4 东部省份消费结构升级分析

控制变量中，人均GDP对消费结构升级具有正向作用，但是在对享受型消费结构升级的影响并不显著；存款余额、城市化率、城乡收入比对消费结构升级也均具有正向影响，但对消费结构升级的影响不显著。

（二）稳健性检验

在《中国统计年鉴》中，对房价的统计有商品房的房价和住宅房的房价，两者的区别在于住宅房是不包括商业用房。相对来说，住宅房的房价会低一些。本部分的研究中，采用住宅房的房价替代商品房的房价进行稳健性检验。表3汇报了估计结果，住宅房的房价对总消费结构升级具有显著的负向影响，影响系数为3.229，比基准回归的系数大；住宅房的房价对健康型消费结构升级的影响系数相对基准回归要低一些；住宅房的房价对发展型消费结构升级的影响系数相对基准回归要高一些；住宅房的房价对享受型消费结构升级的影响系数为负，但不显著，与基准回归基本一致。控制变量中，人均GDP、存款余额、城市化率、城乡收入比对消费结构升级也均具有正向影响，但有个别系数不显著，与基准回归的估计结果是一致的。

通过对稳健性检验结果进行分析，本文认为，总的来看，房价上涨对总消费结构升级、健康型消费结构升级、发展型消费结构升级具有显著的阻碍作用，但是对享受型消费结构升级没有显著的阻碍作用。

房价上涨的消费结构升级效应的区域异质性分析

（一）东部地区的异质性分析

表4考察了东部地区的房价对消费结构升级的影响。从前四列的估计结果来看，商品房的房价对总消费结构升级、健康型消费结构升级和发展型消费结构升级均具有显著的阻碍作用，而且系数均大于表2的基准回归结果，说明房价上涨对东部地区的消费结构升级影响更大，但是对享受型消费结构升级的影响系数为正，但不显著；后四列为考察住宅房的房价对四种消费结构升级的影响，结果房价对前三个消费升级具有显著的负向影响，系数的大小与前四列相比，前两个系数要小一些，但是对发展型消费结构升级的影响系数更大；同样，房价对享受型消费结构升级的影响不显著。人均GDP、存款余额、城市化率、城乡收入比等四个控制变量对消费结构升级也均具有正向影响，但有个别系数不显著，与基准回归的估计结果是一致的。

（二）中西部地区的异质性分析

表5考察了中西部地区的房价对消费结构升级的影响。前4列为商品房的房价对四种消费结构升级的影响，结果发现4个系数均通过10%以上的显著检验，且系数均为负。与东部地区不同的是，商品房的房价对总消费结构升级、健康型消费结构升级和发展型消费结构升级、享受型消费结构升级均具有显著的阻碍作用；后4列为考察住宅房的房价对四种消费结构升级的影响，结果与前4列一致，4个系数均通过1%的显著性检验且系数为负；四个控制变量对消费结构升级也均具有正向影响，与基准回归一致，有个别系数不显著。

表5 中西部省份消费结构升级分析

表6 高/低房价地区的异质性分析

（三）高/低房价地区的异质性分析

由于本文考察的是房价对消费结构的影响，因此有必要考察高房价与低房价的区域异质性。将房价的平均值作为分界线，将高于平均值的地区定义为高房价地区，反之则为低房价地区。表6考察了高/低房价地区的异质性分析。前4列为高房价地区的回归结果，4个房价系数中前3显著为负，显著性水平均在5%以上；但是第4个系数不显著；在低房价地区，房价对四个消费结构升级的系数均为负，且显著性水平均在10%以上；从系数大小来看，高房价地区的影响系数均小于低房价地区，说明高房价地区的收入水平较高，其消费结构升级受房价的影响相对小一些，但是低房价地区，由于收入水平不高，反而受房价的影响更高。

主要结论与政策建议

（一）主要结论

本文根据1999-2017年房价和消费结构升级的面板数据，利用固定效应模型通过计量研究发现：房价对总的消费结构升级具有显著阻碍作用，不管是商品房的房价还是住宅房的房价，结构均稳健；消费异质性分析结果发现，房价对健康型消费结构升级和发展型消费结构升级具有显著负向影响，但对享受型消费结构升级不具有显著影响；区域异质性分析结果发现，房价对东部地区的总消费结构升级、健康型消费结构升级和发展型消费结构升级具有显著负向影响，但房价对中西部部地区的总消费结构升级和三种分消费结构升级均具有显著的负向影响，按高低房价划分的区域异质性分析来看，高房价地区对前三个消费结构升级具有显著负向影响，但低房价地区对四个消费结构升级均有负向影响，而且房价对高房价地区的消费结构升级影响小于低房价地区的影响。

（二）政策建议

房价上涨牵动着千万家庭，如何合理控制房价上涨，是当前国家和地方政府的政策方向。本文研究认为：合理地控制房价过快上涨，特别是相对居民的收入水平而言，将房价收入比控制在一个合理区域，让居民除了利用收入买房之外，还要保证正常的消费需求；需要制定不同的消费政策，促进不同种类的消费结构升级；制定不同区域房价政策，让区域房价上涨在一个合理区域，也让区域消费结构升级呈现不断上升趋势，改善消费结构，促进居民小康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