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梦大半

余余

孤傲而自得其乐

“时间变成沙，灵魂说成话，只剩下沉默无价，掩盖我心里太多余的挣扎。”有时候沉默代表明哲保身，有时候沉默恰恰是等待时机的睿智。沉默究竟是好是坏，真的很难想明白，那不如痛快地接受它吧！

在娱乐节目《我是唱作人2》第二期中，歌手陈粒带来了一首《空空》，回答了很多人都曾思考过的问题——沉默算是一种成熟，还是懦弱？这首歌一反陈粒惯有的音乐风格，它是一首普通的流行曲，运用的和弦也是流行歌常用的手法，甚至第一次听，就能跟着她唱出下一句的旋律，显得有些“俗”。但就是这样一首挺“俗”的歌曲，却在网上引起了相当大的争论。

陈粒身上似乎有魔力，让只是匆匆一瞥的观众瞬间被她征服。在舞台上，她身着一袭白裙，云淡风轻地一开嗓，就让这个沉睡的无聊世界睁开了双眼。在网易音乐上，有一位听众这样解读《空空》：“无需探究这首歌的曲子、旋律、唱法，只要看懂她的歌词就够了。陈粒写的词如同她的人一样，需要慢慢品，品得越久，越能获得更多角度的思考。”

在我印象里，陈粒身上有一种天然的“反叛”。在2016年火遍大街小巷的《易燃易爆炸》中，陈粒就像拥有一个生错时代的身体和灵魂，她的歌声老练而冷艳。“看我痴狂还看我风趣又端庄，要我美艳还要我杀人不眨眼。”气声、转音、哭腔、拖腔等唱法被她运用得鬼斧神工，野性十足。听这首歌，就如同观看了一场魔术表演。

后来，听陈粒的代表作《历历万乡》《绝对占有 相对自由》等歌曲，我发现她的歌词里都有一种大气象。你很难在她的词里寻找到甜蜜的小清新，而是充满了坚硬的诗性和信马由缰的江湖气象。这种江湖气，是普通小女子不具备的大视野，似乎一眼就看尽了感情世界里的残山剩水。

有人说，陈粒把“敢”字扛在肩上，走得落花流水，潇洒无边。这种“敢”，也让她始终在音乐里追求自己的舒适。刚上大学时，陈粒和几个年轻人一拍即合，组了一个“空想家”乐队。2014年，“空想家”在摇滚圈里混得小有名气，不少公司向乐队抛去绣球。就在这时，她却突然宣布单飞。退团的那天晚上，陈粒发了一条长微博，里面讲到她的退团缘由：“我要更自由，更極致。”

《中国好歌曲》节目大火时，导演组曾向陈粒发出过邀约，让她参赛唱《我只去过东南亚》。虽然已经排练了两次，但观众仍在正式录制的前一晚“失去”了陈粒。她的理由是不能接受被安排上的民谣歌手应该有的形象——遮住文身，戴草帽、穿长裙。这种“反民谣”的做派，也让陈粒在音乐里不安于任何一种风格，不签唱片公司作茧自缚，不被歌迷简单定义，孤傲而自得其乐。

肆无忌惮地在梦境中游走

陈粒唱出来的歌，就像一杯明晃晃的妖艳毒酒，掺杂了巫气、鬼魅、冥想。这样的酒，你明知有毒也会一口气喝下去解渴，因为错过这次解渴机会，你肯定会终身后悔。第二张专辑《小梦大半》正是这样一杯“毒”酒。

相比第一张以民谣风格大火的专辑《如也》，《小梦大半》延续了陈粒旧日的“梦游”情怀，摹状出了都市女青年混沌于世事间的爱欲痴缠。但从风格上来说，这又是一张典型的“反民谣”专辑，所包含的10首歌曲里，具备完整新颖的概念、流畅动听的曲子、言之有物的歌词、精良细腻的编曲、灵气十足的演唱，却独独缺少了民谣味。

正如标题所示，《小梦大半》是一张以“梦”为概念的专辑，听众可以将它分为三个章节：由前四首歌曲构建的“半梦半醒”，中间三首歌勾勒的“大梦之中”，和后三首歌组成的“沉睡深眠”。陈粒对这张专辑的解读是：“一切的现实，都是激情的丈量;一切的梦境，都是方向的初回。肆无忌惮地在梦境中游走，才能明目张胆地在现实中上游。”

在这张专辑里，有一个很有意思的地方，里面有一首歌叫《大梦》，还有一首歌叫《小半》，与专辑名称正好反过来。“《小半》是一首比较流行的歌曲，《大梦》是一首格局很大的歌，与流行和市场没什么关系。大和小又是比较可爱的两个字，所以这四个字放在一起就是可爱又不做作。”陈粒说。

《大梦》发表前，陈粒特邀获两次格莱美奖提名的“印度鼓王”——Sandeep Das加入了塔布拉双鼓演奏，让整曲融入多元的风格元素，为《大梦》带来了意想不到的苏醒方式。《小半》在尚未发行前，曾在好妹妹乐队举办的万人体育场演唱会现场提前曝光。这首单纯细腻的情歌，无论是面对万人现场，抑或是一人独享，都拨动着身处都市情爱中的每一个人的神经。这两首风格迥异的歌曲，发表后不久，就深受听众喜爱、追捧。

这张专辑还有一个意想不到之处，大部分的词作都由陈粒的歌迷创作，她称他们为“野词人”。陈粒与这些词人之间达成了一种融合、欣赏并相互理解与激发的创作状态，将梦境光影的概念既慵懒又慢热地表达了出来。

《芳草地》《怪不得》《小半》《桥豆麻袋》拂袖开篇，缓慢进入半睡半醒间的梦境。担忧着生活中的一些取舍，焦灼着稍纵即逝的美好，徘徊于内心进退两难的境遇，感叹着自己优雅又丝丝萦萦的温吞……像在说故事，又像是自语。

《任朝暮》《无生无》《大梦》打开了一扇深邃的门，梦里恍惚间穿梭着无法被定格的万物生灵，内心隐藏的自我被无限放大，又消失不见，像是刚从森林中苏醒，宇宙万物虽不真实却美好。

《自渡》《虚拟》《睡吧》回归到舒缓状态，令听众缓缓入眠。

《小梦大半》在录音层面的提升是显而易见的，也让这张专辑不再有地下室的味道，更像是一件标准的工艺品。不过，这样的精良制作、精妙编曲，让不少歌迷觉得陈粒的音乐变得不再那么奇妙。

曾有专业乐评人这样评论专辑《小梦大半》：“旧时词曲间藏不住的小狡黠、小固执而今再难寻得。它不再是陈粒的自画像，而是都市女性的群像。那个孤绝自傲的女子被一层层包裹在音乐工业的襁褓中，越来越小，终于消解得了无痕迹。”但我觉得，我们依然能从中听到陈粒的喜欢和梦想，对于她而言，这显然足够了。

（编辑 邢多多1048572239@qq.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