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羽
摘 要:两汉时期的学术领军人物扬雄在教育上有许多创见。他提出当时社会需要的教育活动的目的应该明确为“求为君子”。为什么?孔子曾经浓墨重彩地为“君子”这个词赋予时代意义。有些类似于孔子的扬雄,为了恢复孔子的正统儒学而撰写《法言》等著作,对儒家学说进行“圣化”,竭力捍卫正统性的学说,其自然要高举起“君子”这面道德品质的大旗。《法言》有《君子》专章,对“君子”的内涵及“求为君子”的学习方法进行了极有价值的论述。
关键词:扬雄;求为君子;教育目的;君子内涵;正统儒学
作为两汉时期的学术领军人物,扬雄在文学、哲学、语言学等方面的贡献研究者甚多。其实,扬雄深受孔孟教育思想的影响,对教育问题的思考也非常多,不仅有专著《学行》,还有“载酒问字”这样的教育实践,是名副其实的教育家。可是,研究中国教育史者对其关注很不够。权威的《中国大百科全书·教育卷》有孔子、孟子、董仲舒、文翁等人,却没有扬雄;《教育卷》还有《学记》《大学》《中庸》等著作,却没有《学行》。[1]这是很遗憾的。关于扬雄的教育思想,在《法言》中多处体现,最集中论述的是其中的《学行》篇。扬雄所阐述的教育思想全面系统,博大精深,尤其是在重教、劝学、行道、修德和尊师等方面均有精辟的观点,在论述性与习、学与行、博与约等关系问题上更有引人注目的见解。这里仅对他关于“求为君子” 的教育目的进行论述。
一、扬雄提出“求为君子”为教育目的
扬雄所言的教育目的不同于现代教育所谓的培养目标和专业培养规格,而是自人类教育活动开始以后就已存在的关于培养人的目标问题,即把受教育者培养成为什么样的社会角色?让受教育者具有什么样的素质?无论任何社会,只要有教育活动,其首先提出的就一定是教育目的,也就是培养什么人的问题。
教育目的是教育实践活动的出发点。确定教育目的的原则有二:一是根据社会需要——一定社会的生产力、生产关系的需要;二是根据个人需要——自身发展的需要。因为社会制度、民族文化传统、教育思想的不同,在历史上,在不同的民族地区,教育目的也有一定的差异。例如,古希腊雅典教育要求培养身心和谐发展的人;斯巴达教育要求培养骁勇善战的人。按照《教育法》的规定,我国现阶段的教育目的是“培养学生的创新精神和实践能力,造就‘有理想,有道德,有文化,有纪律的德、智、体美等方面全面发展的社会主义事业的建设者和接班人”[2]。
扬雄作为儒家文化在两汉时代的传承者,以捍卫、宣扬孔子及其儒家理论思想为标榜。他认为,教育的目的就是“求为君子”,即要求培养明人伦的士大夫。
扬雄的教育思想主要体现在《法言》中。《法言》共13篇,第一篇即是《学行》,系统阐述他的教育思想。扬雄在《学行》中提出:“学者,所以修性也,求为君子。求而不得者有矣夫,未有不求而得之者也。”[3]就是说,学习是追求成为君子的重要途径。有过追求没有达到目的的情况是有的,但是绝对没有不经过追求就能达到目的的情形。
学习是个人开展的活动;就整个社会而言,学习则是国家开展的教育活动。扬雄说“学者,所以修性也,求为君子”,就是提出当时社会需要的教育活动的目应该明确为“求为君子”。
二、扬雄“求为君子”的历史渊源和时代背景
扬雄为什么要提出以“求为君子”为当时教育的目的呢?
在先秦典籍中,“君子”一语颇多,尤其广见于中国最早的文献《易经》《诗经》《尚书》。例如《周易·乾》:“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九三,君子终日乾乾,夕惕若,厉无咎。”《诗经·周南·关雎》:“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尚書·虞书·大禹谟》:“君子在野,小人在位。”
何谓“君子”?按《辞源》的解释:1.对统治者和贵族男子的通称,常与被统治的所谓小人或野人对举。《书·酒诰》:“越庶伯君子。”《传》:“众伯君子长官大夫统庶士有正者。”《诗·魏风·伐檀》:“彼君子兮,不素餐兮。”2.泛称有才德的人。《论语·子路》:“故君子名之必可言也,言之必可行也。”《荀子·劝学》:“故君子结于一也。”3.妻称夫。《诗·王风·君子于役》:“君子于役,不知其期。”[4]
其实,“君子”的含义远不止《辞源》所释的三种。
“君子”这个词,在先秦早期主要是代表社会地位,即是从政治角度去立论。“君子”一词着眼于“君”。“君”从尹,从口。“尹”表示治事,“口”表示发布命令;合起来的意思是:发号施令,治理政事。而“子”,在古代则是对人的尊称,尤其是对老师或有道德、有学问者,如老子、孔子、先秦诸子。作为“君子”,自然与在野的“小人”不同,所以《诗经·谷风之什·大东》说:“君子所履,小人所视。”《春秋左传·襄公九年》说:“君子劳心,小人劳力,先王之制也。”这时的“君子”与“小人”,只是着眼于地位而非道德品质。
到了春秋时代,以孔子为代表的儒家学说兴起,“君子”一词开始具有道德品质的属性。孔子对“君子”一词有诸多论述,据杨伯峻统计,仅《论语》中就出现了107处。[5]例如:《论语·宪问》:“君子之道者三,我无能焉。仁者不忧,知者不惑,勇者不惧。”《论语·颜渊》:“君子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恶;小人反是。”《论语·卫灵公》:“君子固穷,小人穷斯滥矣。”在孔子看来,“君子”是理想化的人格。君子以行仁、行义为己任。君子也尚勇,但勇的前提必须是仁义,是事业的正当性。君子处事要恰到好处,要做到中庸。
孔子之所以浓墨重彩地为“君子”这个词加上道德品质上的意义,是因为孔子处在一个“礼崩乐坏”的时代,社会秩序已然混乱不堪。面对严重的社会危机,出现了百家争鸣。各家各派都在寻求医治社会弊病的良方。以孔子为代表的儒家认为,要维护社会秩序,必须恢复周王朝所建立的一整套礼仪规范,亦即“复礼”。可是,当时的周天子已经丧失威仪,割据的诸侯威势远盛周天子,又如何“复礼”?于是,孔子创造性地以“仁”释“礼”,认为“礼”本是根源于人的仁爱之心,其不过是人的仁爱之心的外在表现。《论语·八佾》说:“人而不仁,如礼何?人而不仁,如乐何?”没有“仁”,当然不会有什么“礼”;要复兴“礼”,就必须从“仁”字入手。而“仁”是要靠“君子”来实现的,所以,对“君子”在道德品质上的阐述成为儒家学说的重要内容。
儒家学说是中国传统文化的主流,故在中国传统文化中,“君子”一词除作为妻对夫之尊称(也有道德品质上的肯定)外,更多的提到“君子”时,则展示其在道德不同方面的优秀品质。例如:宋人周敦颐《爱莲说》“莲,花之君子者也”,指人格高尚、道德品行兼好之人;唐人韩愈《师说》“君子不齿”的“君子”,是对统治者和贵族男性的通称;《荀子·劝学》“君子博学”,指地位高,学问好的人;唐李朝威《柳毅传》“君子书叙”,系对别人的尊称,犹言先生;明人梁辰鱼《浣纱记·被擒》“越王亲率兕甲十万,君子六千,直渡太湖”, 指春秋时期越国的心腹军队。“君子”不仅是对人在道德品质上的要求,也以植物寓意,如将虽不粗壮,但却正直,坚韧挺拔,不惧严寒酷暑,万古长青的竹称为“君子”,人间则作为“君子”的化身。宋人苏辙《林笋复生》:“偶然雷雨一尺深,知为南园众君子。”甚至,将人人喜爱的美酒也称为“君子”,如《类说》卷四十三引唐人皇甫松《醉乡日月》:“凡酒……以家醪糯觞醉人者为君子。”
扬雄的时代,是有些类似于孔子的时代。被董仲舒等西汉时儒改造了的儒家学说,或经学化,或谶纬化,已经彻底歪曲了经典儒家的真面目。扬雄为了恢复孔子的正统儒学而撰写《法言》等著作,对儒家学说进行“圣化”,竭力捍卫其正统性的学说,这就自然要高举起“君子”这面道德品质的大旗。在这样的背景下,将“求为君子”作为教育目的也就可以理解了。
《法言》卷十二是《君子》,比较集中地对“君子”的方方面面进行了论述,论述之前有小序:“君子纯终领闻,蠢迪检押,旁开圣则。撰《君子》第十二。”[6]大意说,君子善于成就自己美好的名声,行动无不遵循法则在进行,而且能将圣人的原则发扬光大。为此特撰《君子》一卷。
三、扬雄对“君子”的论述
《法言》中的《君子》共18章,今择其部分并加以简略点评:
或问:“君子言则成文,动则成德,何以也?”曰:“以其弸中而彪外也。般之挥斤,羿之激矢。君子不言,言必有中也;不行,行必有称也。”
或问:“子之柔刚。”曰:“君子于仁也柔,于义也刚。”
扬雄强调“德”与“行”的内外统一,认为具备了“内圣” 修养的“君子”,一言一行都能恰到好处地体现圣人的道德规范。儒家强调“修身”,修身是成就事业的基础。修身好比炼内功,由凡人而“君子”。扬雄关于“君子”对待“柔刚”问题的解说,既体现了“君子”人性善的一面,又表现出其“法不阿贵”的一面。
或问:“孟子知言之要,知德之奥?”曰:“非苟知之,亦允蹈之。”或曰:“子小诸子,孟子非诸子乎?”曰:“诸子者,以其知异于孔子者也。孟子异乎?不异。”
扬雄把孟子作为知行合一的典型来宣扬。此章也可视为扬雄维护孔子及儒学理论的宣言书。他毫不讳言自己鄙视“诸子”的理由是“以其知异于孔子”。扬雄这一泾渭分明、毫不含糊的坚定立埸,使他赢得了在儒学史上的崇高地位。
或曰:“孙卿非数家之书,侻也;至于子思、孟轲,诡哉?”曰:“吾于孙卿欤,与见同门而异户也。惟圣人为不异。牛玄骍白,睟而角,其升诸庙乎?是以君子全其德。”或问:“君子似玉?”曰:“纯沦温润,柔而坚,玩而廉,队乎其不可形也。”
被荀子所非议的“十二子”中,只有子思、孟子是儒家學派中人,所以扬雄认为荀子对子思、孟子的非议,是“同门而异户”。在扬雄看来,荀子对其他“十子”的非议都是很有道理的,因为他不仅维护了儒家的理论,而且纠正了诸子的一些错误。扬雄以“玉”喻君子之德,特别强调其“纯沦”(纯理),就是因为诸子的学说过于“驳杂”。在他看来,司马迁虽是儒者,论定是非却“不与圣人同,是非颇谬于经”,所以他强调“君子全其德”。
或问:“圣人之言,炳若丹青,有诸?”曰:“吁!是何言与?丹青,初则炳,久则渝。渝乎哉?”
在扬雄看来,“圣人之言”是永远颠扑不破的真理,是不会改变也不能改变的。扬雄完全以儒学的卫道者自居,也就难怪自汉直到北宋的一大批思想家和政治家,无不将扬雄视为继孟子之后的儒学继承人和维护者了。
或曰:“圣人自恣与?何言之多端也?”曰:“子未睹禹之行水与?一东一北,行之无碍也。君子之行,独无碍乎?如何直往也?水避碍则通于海,君子避碍则通于理。”
圣人“言之多端”,是就圣人言论的广度而言。不解圣道之深奥玄妙,便难免“溺于所闻而不自知其非”;不知圣道之经纬万端,更不知“避碍”而难“通于理”。扬雄历来主张“避碍”。“避碍”并非逃避困难,而是追求办事效率。扬雄以为,要想成就大事,必“会其时之可为”,即要遇到能够成就事业的机会。
君子好人之好,而忘己之好;小人好己之恶,而忘人之好。
“严以律己,宽以待人”是中国人的传统美德。孔子提倡“躬自厚而薄责于人”,还主强“君子恶称人之恶者”。君子待人宽厚,故常见到别人的优点;律己严格,故不见自己的优点。“小人”反此,对己宽容放纵,故将自己缺点视为优点;对人吹毛求疵,故将别人的优点视为缺点。
或曰:“子于天下则谁与?”曰:“与夫进者乎!”或曰:“贪夫位也,慕夫禄也,何其与?”曰:“此贪也,非进也。夫进也者,进于道,慕于德,殷之以仁义。进而进,退而退,日孳孳而不自知倦者也。”或曰:“进进,则闻命矣。请问退进?”曰:“昔乎,颜渊以退为进,天下鲜俪焉。”或曰:“若此,则何少于必退也?”曰:“必进,易俪也;必退易俪也。进以礼,退以义,难俪也。”
扬雄把“上进”理解为对道、德、仁、义的不懈追求,实际上就是反对一般人对学习所持的急功近利和实用主义的态度。他“不为章句”之学,表现他不愿走同时代读书人靠注解经书进入仕途的道路。他“自有大度”,这个“大度”就是继承孔子的事业,实现礼乐治国、建立王道的理想。扬雄主强,仕进与隐退都应当符合立义的原则,并且认为这是很难做到的,但这正是高尚的政治情操和伟大人格的集中体现。
通天、地、人曰儒,通天、地而不通人曰伎。
能够贯通天、地、人三道于一体的,绝非一般意义上的“儒”,一定是极圣极智的“圣人”。《周礼》把“六德”“六行”“六艺”叫做“德行”“道艺”。有此“德行”“道艺”者,非圣人不可当之。扬雄以“王”释“儒”,不乏宣示“儒术独尊”的用心。
人必先作,然后人名之;先求,然后人与之。人必其自爱也,而后人爱诸;人必其自敬也,而后人敬诸。自爱,仁之至也。自敬,礼之至也。未有不自爱敬而人爱敬之者也。
一个人的美誉或骂名、吉祥或灾祸,无不决定于自己的所作所为,正所谓“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对治国治民的官吏来说,“自爱”“自敬”尤其重要。官吏爱自己的前途、爱自己的声誉,才不至于贪酷,才不至于徇私枉法。官吏能够自尊自重,才可能尊重百姓的人格,才可能尊重百姓的利益。官吏都能“自爱”“自敬”,社会风气必然会好起来,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也才会和谐起来。
或问:“人言仙者,有诸乎?”“吁!吾闻伏羲、神农殁,黄帝、尧、舜殂落而死,文王毕,孔子鲁城之北。独子爱其死乎?非人之所及也。仙亦无益子之汇矣!”或曰:“圣人不師仙,厥术异也。圣人之于天下,耻一物之不知;仙人之于天下,耻一日之不生。”曰:“生乎!生乎!名生而实死也。”
或曰:“世无仙,则焉得斯语?”曰:“语乎者,非嚣嚣也与?惟嚣嚣为能使无为有。”或问:“仙之实?”曰:“无以为也,有与无,非问也。问也者,忠孝之问也。忠臣孝子,偟乎不偟。”
扬雄强调,长生不死的所谓“仙”,纯属骗人的鬼话,人们不应该把时间和精力花在这样的事情上。一般说来,人生最大的功利目的应该是追求长寿。长生不死是不可能的,而长寿是有可能的。但长寿的途径是作一个“仁者”,仕则要做“忠臣”,不仕则要做“孝子”。
或问:“寿可益乎?曰:“德。”曰:“回、牛之行,德矣;曷寿之不益也?”曰:“德,故尔。如回之残,牛之贼也,焉得尔?”
曰:“残贼或寿?”曰:“彼妄也,君子不妄。有生者必有死,有始者必有终,自然之道也。君子忠人,况己乎?小人欺己,况人乎?”
“德可益寿”与“仁者寿”是相同的命题。道德美好固然可以益寿,但坚守美好道德也有可能弄得自己穷困潦倒甚至付出生命的代价。颜回、冉牛是如此,扬雄自已又何尝不是如此?大凡在一个显失公平的社会里,总是难免有“好人活得累,坏人富且贵”的现象。
这样看来,扬雄所谓的“君子”,是品德高尚、言行谨慎的人;只要努力,人人都可以成为“君子”。那么,要想“求为君子”,必须树立成为“君子”的志向,选择品行俱佳的老师,并为此坚持不懈地学习。
四、“求为君子”的学习方法
扬雄认为,学习的目的是使自己成为“君子”。“君子”是具有道德、有修养和德才并重的人,是社会的中坚力量,引导着社会发展的趋势,可以让老百姓安乐,所以社会需要“君子”。“求为君子”也是读书人的毕生追求。怎样成为“君子”呢?
一是“务学不如务求师”。
《广雅·释诂四》谓:“学,教也。”因为“学”与“教”通,故扬雄十分看重教师的作用,他说:“师哉,师哉,桐子之命也。务学不如务求师。师者,人之模范也。”[7]教师在教学活动中居于主导地位,尤其是缺乏知识和经验的青少年(即“桐子”),他们的未来会怎样?在很大的程度上是取决于教师的。有许多格言都是强调教师作用的,例如:“学者必求师,从师不可不谨也”;“经师易遇,人师难遇”;“举世不师,故道益离”;“学贵得师,亦贵得友”;“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等等。所以,致力于学习,“求为君子”,首先是致力于寻求合适的教师。特别是在当时,学习儒家经典,还存在门派,师传关系非常重要。欲得到社会公认的学术地位,治学者必须恪守师法家法。扬雄高度推崇育人的教师,认为教师在作人、治学诸方面都应该为学生起到表率作用,成为学生效法的楷模;而最重要的要求是行其义,彰其道,这也是当时以学习儒家经典为主要内容的现实需要。扬雄要求教师要有真本事,“是何师与?是何师与?天下小事为不少矣,每知之,是谓师乎?师之贵也,知大知也。小知之师亦贱矣。”[8]也就是说,身为教师,“师之贵”,必须“知大知”,掌握圣人之道。这样,扬雄就把为师的标准与治学的要求统一起来,体现了他唯尊正统儒学的立场。
二是“好人之好,而忘己之好”。
扬雄认为,人要想上进就必须求学,学习的意义在于“修性”,最终“求为君子也”。作为“君子”,必须具备仁义礼智信等道德规范。只有具备了这些道德规范,才能称得上是健全之人。他说:“学者,所以修性也。视、听、言、貌、思,性所有也。学则正,否则邪。”[9]就是说,人性中的善、恶因素原本就存在,倘不加约束,任其发展,那么,成为善人或是恶人都是有可能的。但如果加以后天的“修性”即学习,结果就会大不同。学习就是用来修养本性的。看、听、说、容貌、思想,是本性所具有的,学习可以使之端正,否则就有可能变得邪恶。“修性”的结果是达到“好人之好,而忘己之好”,这就是“君子”的品行了。 [10]扬雄认为,统治者不应在律令上下功夫,而应“张其纲纪,论其教化,导之以仁,临之以廉正,修之以礼义”[11]。如能使百姓以仁为利,以义为乐,并以美名来鼓励、引导他们向善,也就可以为政日新了。扬雄主张儒家德政,提倡先教而后刑。他说:“或曰:‘人君不可不学律令。曰:‘君子为国,张其纲纪,谨其教化。导之以仁,则下不相贼;莅之以廉,则下不相盗;临之以正,则下不相诈;修之以礼义,则下多德让。此君子所当学也。如有犯法,则司狱在。”[12]扬雄认为,应该以纲纪教化治国,行仁政,修礼义,只有在犯法时,才动用司狱刑法。在扬雄思想的引导下,东汉末年的徐干在《治学》中的第一段话即说:“昔之君子,成德之行,身没而名不朽,其何故哉?学也。学也者,所以疏神达思,怡情理性,圣人之上务也。”[13]在他看来,学习可以提高道德修养,陶冶情操,提高审美情趣,不仅可以成为“君子”,甚至可以成为“圣人”。
三是“百川學海而至于海”。
扬雄认为,学习和修身都是为了行道。他在《学行》篇开宗明义第一句话即为:“学,行之,上也。”学习的目的,修身的目的,就是为了对学习成果付诸实行,这也是学习目的的最高体现。扬雄以“百川学海而至于海,丘陵学山而不至于山”[14]为喻,说明川流不息与静止不长的结果是不一样的。他指出:“常修德者,本也;见异而修德者,末也;本末不修而存者,未之有也。”他强调时时刻刻都应躬行正道而排除杂念,特别是要在每一细小环节均严格要求自己。他说:“君子言则成文,动则成德。”不仅要言,更要有行。扬雄提倡学行结合,“君子强学而力行”[15]。 学之所以要行,就是“旁通厥德”[16],即在对德有深刻广泛的认识之后付诸言行。扬雄强调“德”与“行”的内外统一,认为具备了“内圣”修养的“君子”,一言一行都能恰到好处地体现圣人的道德规范;而有道德的人必然勉励自己学习并且努力去行动。无论是学习还是修身,都贵在坚持,要靠坚忍不拔的毅力,需要持之以恒的钻研精神,将所学知识切实运用到生活实践中去,把所学和所用有机结合起来。所以,学习只是手段,学以致用才是最终目的。
总之,在扬雄看来,有了坚持儒学传统的好老师,认真学习,认真“修性”,靠坚忍不拔的毅力去学习和钻研,具备仁义礼智信等道德规范后,再将所学知识运用到生活实践中去,就是 “君子”了。
注释:
[1]《中国大百科全书·教育卷》之《学记》,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1985年版。
[2]《中华人民共和国教育法》,法律出版社1995年版。
[3][6][7][8][9][10][11][12][14][15][16](汉)扬雄:《学行》,据纪国泰《<扬子法言>今读》,巴蜀书社2017年版。
[4]转自《辞源》“君子”条,商务印书馆1979年修订第1版。
[5]参见杨伯峻:《论语译注》之《论语词典》释“君子”,中华书局1980年版。
[13](汉)徐干:《中论》卷上《治学》,上海古籍出版社1990年版。
(本文为四川省社会科学研究重点基地“地方文化资源保护与开发研究中心”课题《扬雄思想及其当代教育价值研究:基于学校特色发展的视角》阶段成果之一)
作者:成都市郫都区第四中学校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