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尧
广东靓仔孙辉带着父母,去见女友一家,正式商量结婚的事。哪知,双方一见面,短暂的友好与和谐过去后,画风开始急转直下——
儿女真爱欲闪婚,准亲家见面仇恨漫天
孙辉,1987年出生在广东省一个沿海小城市。作为家中的独生子,父母希望他最晚要在30岁那年结婚,他们好早日抱孙子。
可惜,孙辉经历了两段感情,最终都没有走到最后。直到2017年的最后一天,他和朋友们一起吃饭唱K迎接新年时,遇见了秦兰。相互加了微信,聊了半个月后,两人确定彼此是自己要找的人。
2018年3月,孙辉萌生出结婚的念头,打算双方家长尽快见面,顺利的话把日子给定了。于是,在一个周六晚上,孙辉在一家酒楼订了包厢,双方正式见家长。然而,事情的变化却让人始料未及。
孙辉和爸妈提前来到酒楼等候,当女友父母推门进来时,大家都还热情地互相打招呼。然而,等到入座后,孙辉敏锐地察觉到女友爸爸看他爸爸的眼光有点异样,脸色也變了。而他自己的爸爸说话也有点结巴。
孙辉心想,可能是第一次见面,大家比较拘谨。可更为诡异的是,后面无论孙辉和女友怎么找话题,缓和气氛,两家父母都很冷淡,总是“是哦,对啊”简短地回应着,让孙辉和女友很尴尬。
万万没想到的是,回到家后,孙辉父母一进门便厉声要求儿子和女友马上分手,不允许两人继续下去。孙辉反应不过来,百般询问缘由,可他们却只说为他好,让他分手。
而秦兰回家后,她父母甚至毫无理由地把她骂了一顿,并强烈要求她离开孙辉。秦兰追问原因,父母都以“这个男的看着不顺眼,不合适你”“家境一般,你找个更好的”等理由搪塞过去。
接下来的两周,孙辉几乎每天都缠着父母想问个明白,而他爸爸总是一听他提起女友就大发雷霆,一旁的妈妈也面露难色,阻止孙辉再问下去。
那几天,孙辉异常煎熬,脑海里充斥着各种可能:难道自己和女友像狗血的韩剧剧情那样是兄妹?还是两个家庭有世仇?既然父母不愿意开口,孙辉灵机一动想到了叔叔。叔叔跟孙辉爸爸在年轻时一起合伙做地盘建筑生意,两家来往也很密切。
孙辉只身找叔叔倾诉。叔叔听完原委后,神色凝重地问道:“你女友爸爸是不是也做过地盘建筑这一行?你知道他名字吗?”叔叔问。
“没错,听秦兰说过,她爸爸原先做过地盘包工头。”孙辉还把秦兰爸爸的名字告诉了叔叔。“那应该就没错了。”叔叔喝了一大口水,“你父亲出来做生意这么久,没有跟人有什么过节。唯一一次比较大的事就是你上小学时,他打过官司。”
“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孙辉惊讶不已。
在叔叔的讲述下,孙辉这才知道,大概二十多年前,他爸爸和叔叔带着几个地盘工人一起承接工程。那时孙辉大概在上小学二三年级,他们接了一个郊区楼盘的地基工程项目。
秦兰的爸爸也是一个包工头,但那次他是这个楼盘工程项目的总包工头。
通常来说,一个大型建筑工程会细分成不同的项目外包给不同的工程队,有的还会层层外包。孙辉爸爸这队包工头对上一层的头儿就是秦兰爸爸。不幸的是,孙辉爸爸所负责的那栋楼出现地基下陷,当场就死了两个人,也伤了好几个。
大家都认为那是意外,事实上,那时的施工队有些不成文的黑行规,偷工减料是常规操作,而偷减多少那是凭良心。只要工程做完,过了验收这一关就成了。孙辉爸爸一行人当然也干过这事,没想到,上的山多终遇虎啊,那一次就出了这事。
出事当天,孙辉爸爸和叔叔几个人都慌得要命,死了人,他们难辞其咎,是要坐牢的。孙辉爸爸把心一横,用了三万块钱买通秦兰爸爸包工队的人。
本来,出了这事后,总工头也是要负一部分责任的,所以孙辉爸爸这边干脆跟那几个被买通的工人一致把锅甩到了秦兰爸爸身上,说一切偷工减料都是经他批准的。
打官司的时候,所有证人的口供都对秦兰爸爸不利,最后判决的结果就是孙辉爸爸不用坐牢,只交了几万块罚款,而秦兰的爸爸做了替死鬼,被罚了二十多万,还受了四年的牢狱之灾。
得知这些,孙辉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难怪见第一面时,气氛那么尴尬。“唉,我们良心上肯定是有愧的,谁会想到二十多年过去,你俩竟然碰上了!”叔叔一脸无奈,叹息道。
孙辉没有说话,脑袋完全空白。
陈年旧怨各不相让,急坏未婚先孕小两口
到家后,孙辉把打听来的事情真相告诉了秦兰。他很忐忑,生怕听到秦兰提分手。终于,秦兰打破沉默,说给她一点时间后,挂了电话。
枯坐了一个多小时,孙辉终究没忍住,给秦兰发微信:“你会恨我们一家吗?”良久,秦兰回复孙辉说,那时候她只有八九岁,只知道他们家要卖房还债,她爸爸被坏人陷害,要服刑四年。
秦兰也不敢对身边的同学说爸爸坐牢了,怕被歧视,很自卑。那四年,她妈妈在酒楼给人帮忙,靠着舅舅给的学费,生活也还勉强过得去。
后来,她爸爸回家后,生活似乎又慢慢恢复了正常。现在知道了真相,说不恨孙辉爸爸那是假的,她也想过两人就此分手,但又一想到,在知道这件事之前,她和孙辉在一起的时光是她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要她放手,她也做不到。
可是,父母的这一关,要怎么过?纠结的一周过去后,孙辉和秦兰约定,一起努力,试着看能否说服自己的父母。当晚,秦兰鼓起勇气向父母坦白了她所知道的真相。她爸爸得知后,明确地说不和仇人结亲家!还说男朋友哪里没有,这个不行就找下一个。两人吵了半天,最后秦兰大哭一场。
事实上,孙辉也很难过,可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正在他寻思着怎么向父母开口时,秦兰怀孕了!孙辉立刻把女友怀孕的消息告诉了父母,也许是一直希望早日抱孙的心愿得以实现,也许是孙辉表现得非常爱秦兰,也许是因为在良心上有愧疚吧,他们终于松口,同意了孙辉的婚事。
可是,当秦兰向她父母坦白怀孕的事时,她父亲勃然大怒,大骂秦兰不孝,还把户口本收起来了,防止秦兰偷偷拿去和孙辉领证。
无奈之下,秦兰苦苦哀求她妈妈帮忙劝劝爸爸:“我都怀上了他的孩子了,妈,我不想做单亲妈妈,你帮下我,好不好?”
秦兰妈妈敌不过她连续几天的哭求,终于同意偷偷与孙辉见面。她建议两人到居委会开户籍证明后去领结婚证,毕竟孩子出生后不能不上户口。至于婚礼喜酒的事情,她只能再耐心给秦兰爸爸做思想工作,认错赔罪是孙家一定要做的。
一个月后,孙辉和秦兰领了证。没成想,秦兰爸爸得知后,直接把女儿赶出家,还扬言要断绝父女关系。于是,在领证这个本该高兴的日子里,秦兰从家里搬了出来,住在孙辉为结婚准备的新房里。
那一阵子,孙辉每天下班回家,都发现秦兰的眼睛红肿,情绪也不太稳定,稍微遇到一点事情就发脾气和他吵架。去医院产检的时候,医生说可能是得了产前抑郁,由于怀孕期间不能进行药物治疗,所以叮嘱孙辉一定要尽快把孕妇的心情调節过来,否则对胎儿不好。
看来,无论如何都要得到岳父的原谅和认可,才能给孩子一个幸福的家。于是孙辉鼓起勇气,和自己的爸爸就过去发生的事情,深谈了一次。
孙辉说:“爸,我好不容易遇上了一个真正喜欢的姑娘,现在她还有了我的孩子,可是现在我天天看到她因为这个事而被迫与她爸爸做对,还得了产前抑郁,我又于心何忍?还有,我一想到自己将来的孩子,心就更疼了。现在我不站出来解决这一切,还算是男人吗?”这是孙辉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在爸爸面前流下眼泪。
他爸爸边叹气边摇头:“果然是恶有恶报啊,现在还连累到自己儿子身上了。儿子啊,你说吧,你想让我怎么做?”
孙辉握着爸爸的手对他说:“爸,有一个办法,我们父子俩上门认罪,尽可能在经济方面多补偿补偿。一次认错不行,就多去几次,人心是肉做的,我相信他会原谅我们家的。”
孙辉爸爸答应了,还提出拿20万作为补偿,以后房贷、车子、酒席等都由他来操心就好。孙辉也私下悄悄拿出这几年工作攒的30万,打算到时候也以礼金的名义给岳父大人。
上门负荆请罪,多年恩怨真情泅渡
一个周五的晚上,孙辉一家三口来到岳父家,因害怕发生不可控的事情,孙辉没让秦兰一同过来。五个人坐下后,孙辉首先打破沉默:“今天,我们一家专程为二十多年前的事情来给您道歉,希望您大人有大量,看在兰兰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分上,原谅我们。”“哼,害我坐了几年冤枉牢,还卖了房子,赔上所有钱财,要不是你看上了我们家闺女,我猜你们心中也不会有丁点儿的愧疚!真是冤家路窄啊!”秦兰爸爸气吼吼地说。
孙辉爸爸连忙说:“当年是我不对,我的确自私,做错了就是错了,没有什么可说的。今天我给你郑重道歉!”
“你拿什么给我道歉都没用,我在事业刚步入正轨的时候就被你害得一无所有。出狱后,我只能靠借钱来开五金铺赚点小钱,哪像你们一家过得有滋有味!我闺女小,她不懂事,我心里还是明白的!”秦兰爸爸不客气地回敬道。
“我知道事已至此,做什么都补偿不了我对你的不是。但是大家都是当爹当妈的,将心比心,都想下一代过得好,我们这一代的过节要他们来承受,不太公平。现在他们又有了孩子,我们这一代的事,就算在我头上,不扯上他们好不好?
“你女儿嫁过来,我会待她如亲闺女一般,保证衣食无忧。我都半个人进棺材了,只有一个心愿,就是希望儿女幸福,你也是这样的想法,不是吗?”
这是孙辉第一次看见平时严肃的爸爸如此温情。
秦兰爸爸沉默了。孙辉紧接着说:“叔叔,哦不,爸,我真的很爱兰兰,这两天我看她天天神不守舍、以泪洗面,医生说她得了产前抑郁,我真的很心疼。她很孝顺,您不同意我们,她很难开心得起来。得不到您的成全,我们是永远不会幸福的。”
说完,孙辉掏出爸爸签好的20万支票,加上他自己准备好的银行卡,双手递给岳父:“这是我爸爸的心意和我自己的30万积蓄,当作我们对您的补偿。我发誓,我这一辈子都会好好对兰兰,会竭尽全力让她和我们的孩子过上好生活的!”
秦兰妈妈此时也加入进来说:“老秦,过去的事已经挽回不了了,你就替我们女儿想想吧,不能毁了她的一生。父母的恩怨哪能报在孩子身上,你就让他们结婚,好好过日子吧!”
在众人的恳求和劝说下,秦兰爸爸的脸色稍微放松了些,但仍然没有说话。孙辉和父母便先回家。
三天后,秦兰妈妈打电话到孙辉家,说他们愿意接受赔礼道歉。
孙辉将消息告诉秦兰,秦兰终于露出了怀孕以来的第一次笑容。在她怀孕四个月的时候,两人举办了简单而温馨的婚礼。
2019年2月5日,孙辉的女儿来到了这个世界。
春节期间,孙秦两家人终于在喜庆的氛围中吃了第一顿有家庭温暖的年夜饭。两位爸爸不会直接交谈,但脸上也没有露出难看的脸色。孙辉妈妈和亲家母的相处稍微融洽一点,因为孙辉妈妈会更为积极地打开话题,对话都是围绕孙女而展开。
随着两家日渐增加的相处,和孙辉女儿的纽带作用,孙辉爸爸与秦兰爸爸当年的恩怨,也在慢慢化解。两家在节日,也会相互送礼聚餐。
现在,一年多已过去,当孙辉跟朋友说起自己的婚姻之路时,他们会笑说这真是现代版的罗密欧与朱丽叶。但孙辉庆幸自己的生活没有复制莎翁笔下的悲剧,希望能继续这样平凡地幸福下去!
编辑/白秋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