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佶
新冠肺炎疫情发生以来,每天公布的确诊病例和疑似病例的数量,都只是“分子”;作为一线疾控人员,我们每天要筛查的则是“分母”——通过核酸检测发现病毒,这是认定患者是否感染新冠病毒的最重要依据。
1月19日上午,中国疾控中心病毒病所接到通知,立即前往武汉参加疾控工作。当天晚上,我们进入疫情的重灾区武汉。
在华南海鲜市场进行采样时,虽然这里已经休市整治近20天,但环境中存在活病毒的风险依然很高。
作为与病毒接触最频繁的人,我们也是离病毒最近的人。进行核酸检测,需要戴上双层手套、帽子、护目镜、靴套,还要穿上连体防护服等装备,并用胶布将防护服所有的缝隙全部粘合起来,密不透气。
负压实验室在一楼,而核酸检测实验室在六楼,为了运送样本,最多时一天要往返20多趟。每一个样本管都要消毒,每一步操作也要消毒。在持续高强度的工作中,有位女同事累得筋疲力尽,以致连酒精喷壶的气压阀都按不动了,胳膊都是颤抖的。
样本管上的受检者姓名、编号和实验室检测号,都要反复核对三次以上,以保证准确无误。清点核对工作非常耗时,核酸提取大概需要19分钟,核酸扩增大约需要一个半小时。从样本清点到出具检测报告,全程最快要三个多小时。我们每天进了实验室就不能再吃东西、喝水,更不能上厕所,在里边一待就是四五个小时。
刚到武汉时,由于物资紧张,每人每天只有7袋咖啡和几根火腿肠作为补给。我们往往是加班到凌晨两三点,实在饿得不行了才舍得吃一根火腿肠;因为处在特殊时期,多名战友在武汉过生日时,只好把方便面当成“长寿面”。出于安全考虑,住处没有开中央空调,我们经常晚上冻得睡不着。我到武汉时体重88公斤,離开武汉时体重降了13公斤。
工作异常辛苦,但我们也常常收获感动。有一次,因为工作太忙,换下来的衣服还没有来得及洗就去上岗了。宾馆的保洁大姐在整理房间时看到我换下的衣服,就主动帮我洗了,并留下一张字条:“看你们早出晚归,真的很辛苦,你的几件衣服我都用手给搓出来了。”
看到这张字条,我的心里充满温暖、干劲倍增。我觉得,如果不好好工作,就对不起武汉人民。
样本检测就是与时间赛跑——早一分钟找到阳性感染者,就可能减少一连串的病毒传播者。4月18日凌晨,我们在最后一批送检样本中检测到了核酸阳性样本。没过多久,又有同一个地方的样本送来。
队长武桂珍决定立即进行检测,大家不顾疲劳连续作战,一直忙到早上7点。对检测结果呈阳性的,我们立即向当地反馈并建议采取防控措施,把可能的传染链尽快阻断。
在武汉的每一天,我们没有人问过归期。领导告诉大家,如果谁有实际困难,可以提出轮换,但没有一个人提出。
4月19日,随着武汉疫情防控取得阶段性成果,中国疾控中心病毒病所完成了使命。这时,我又接到新的任务,从武汉来到中俄边境上一座很美的小城——绥芬河。
4月12日,第一批先期到达的同事已经在绥芬河疾控中心空旷的大厅里搭建起一座负压帐篷式移动实验室,达到生物安全三级实验室标准。所有设备在5个小时之内就完成了安装调试,当天下午就正式接收样本、开展检测。
战罢大武汉,再战绥芬河,2020,我们真的是“南征北战”了。
(作者系中国疾控中心病毒病所病原生物学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