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城》国内版本知多少

2020-07-13 06:35李葆华湖州师范学院浙江湖州313000
名作欣赏 2020年32期
关键词:钱锺书围城人文

⊙李葆华[湖州师范学院,浙江 湖州 313000]

关于《围城》的修改、校勘和版本变迁等问题,沈鹏年、张明亮、胥智芬、金宏宇、吴泰昌、施亮、范旭仑、龚刚、钱之俊、宋丙秀、何启治、江秉祥、葛校琴、何茂活等人从不同角度进行了探讨,网络、期刊流传着《围城》的十几个版本,但要么文献占有不充分,要么考据不详实,难免存在挂一漏万的情况。中国知网中研究《围城》翻译的论文大多采用“错位”的对照版本:外译本的母本为晨光出版公司的旧版本,而与之对照的中文本采取人民文学出版社1980年之后的新版本,正如谢桃坊曾言:“以《围城》为例,我们可见现代文学研究的文献检索与搜集的困难,以及版本存在的诸多问题。”鉴于此,本文借助WorldCat、Google Scholar、亚马逊图书官网和孔夫子旧书网等网络资源,通过文献阅读和史料爬梳,追踪《围城》出版、绝版、修订和再版的轨迹,考察不同版本的源流变迁及其在世界各地图书馆的收藏情况。

一、初刊版

《围城》创作于1944—1946年,连载于郑振铎、李健吾主编的《文艺复兴》第1卷第2期至第2卷第6期(1946.02—1947.01,其间由于钱先生健康原因而停载一期),学界通称为“初刊版”,也称“连载版”。李健吾在第2期《编余》中盛赞《围城》:“我们有荣誉连续刊载两部风格不同然而造诣相同的长篇小说,弥补我们的遗憾和读者的怨望。李广田先生的诗和散文,有口皆碑,钱锺书先生学贯中西,载誉仕林,他们第一次从事于长篇制作,我们欣喜首先能以向读者介绍。”《围城》诞生于兵荒马乱的岁月,两年里钱锺书“忧乱伤生,屡想中止”,最终“得以锱铢积累地写完”,发表之初即在国内文坛引起轰动,有人认为“读《围城》仿佛读狄更斯同时代的萨克莱,其中一部分很像儒林外史”。

二、晨光版

《围城》单行本由上海晨光出版公司首次发行于1947年5月(即“晨光初版”),列入赵家璧主编的“晨光文学丛书”之八。这套丛书采用统一装帧设计,繁体竖排,封面色彩倾向浓艳,每一本书更换了书名、作者和右下角的图片。《围城》的封面背景为浅黄色,字画为黑色,右下方是丁聪的一幅漫画,显示一对青年男女的婚姻矛盾,暗合小说的书名和主题,书中缺少标明版次、印数、公司地址等信息的版权页。为配合《围城》的发行,《文艺复兴》第3卷第3期封底刊载了一则广告:“这部长篇小说去年在《文艺复兴》连载时,立刻引起广大的注意和爱好。……故事的引人入胜,每个《文艺复兴》的读者都能作证的。”

《围城》连载期间,郑振铎、李健吾听到文艺界人士的好评,计划在小说连载完毕出书时约请著名作家柯灵、吴组缃等撰文评论,以扩大影响。《围城》晨光初版一出即洛阳纸贵,1948年9月再版,封面改为英国画家华尔德·理查·锡克特的油画《烦恼》,但与丁聪的漫画异曲同工,同样暗示着婚姻危机。1949年3月三版,保留了再版的封面,扉页上多了一幅漫画,其中的远洋客轮、博士男、博士帽、裸体女、文凭、论文和洋装书等意象呼应了小说的主题和内容。

《围城》单行本的问世,再次引发争鸣。赞赏者有之,如赵景深说《围城》已成为他们家的“最爱”;柯灵回忆当年读《围城》时“有如饕餮”的激动和兴奋;“赏音最早者”林海(郑朝宗)通过比较《围城》和《汤姆·琼斯传》,指出它是一部“学人小说”,是“彻底的人性大观”。批评者有之,1948年一些文艺期刊大肆“围攻”《围城》,上海甚至还发生了对其发难的事件,如方典(王元化)认为《围城》“打翻了香粉铺”;张羽说它是“一篇有美皆臻无美不备的春宫画”;无咎(巴人)指出它是“两个妖精打架的故事”;熊昕(陈炜谟)认为无论小说有多美,“只不过是供有闲阶级消遣的玩意”;也有批评者不满作者连缀中西典故,认为他“耍小聪明”地把小说当成骈体文来做。《围城》虽然在解放初期配合对知识分子的思想教育中发挥积极作用,但由于时局的急剧变化,极左思想占领意识形态阵地,包括《围城》在内的一些文艺书籍已经不能继续发行,它在中国内地淡出公众视野长达三十余年。

三、人文版

改革开放之初,国人蓦然发现《围城》已经蜚声国际,海外先后出现了英、日、俄等不同译本,俄译本甚至在序言中批评“中国埋没了这本书”。人民文学出版社(简称“人文社”)开风气之先,主动联系钱先生,获得他对重印《围城》的同意和支持,开启了出版和发行《围城》的独领风骚时代,《围城》的出版重镇也随钱氏夫妇一起由上海迁到了北京。《围城》人文版主要包括:1980 年新一本、1991年新二本、1994年大学生必读本、1997年定本、2000年百年百种本、2000年中学生文学名著必读本、2004年中国文库本、2008年小说藏本、2012年精装本、2013年电视剧本、2013年平装本、2015年线装经典本、2017年平装本和2018年教育部统编《语文》推荐阅读丛书。

(一)1980年新一本

人文社组织人员修订《围城》晨光三版,于1980年11月发行了简体本,即“新一本”,确立了它在重新编纂的中国文学史著作中的重要地位。钱先生要求封面设计简单朴素,与编辑部商定在封面上画一条竖线,采用灰底黑字,由杨绛先生题写书名,署名“钱锺书”。此后的人文社诸版本大都采用朴素、庄重的封面。钱锺书撰写《重印前记》,提及《围城》旧版本和外译本,表示自己写完《围城》就“对它不很满意”,因为“初版时的校读很草率,留下不少字句和标点的脱误”,于是“有节制地修改了一些字句”,删去了《序》中有关致谢的一节文字。新一本首印130,000册,据说“不足百日便已脱销”。1980年代印刷六次,钱先生对二、三、四次印刷本都做了不同程度的校正。1991年9月第7次印刷本的发行量达590,000册。1985年8月,人文社发行《围城》布面软精装本,大32开本。

(二)1991年新二本

1991年2月,人文社得到钱先生的书面授权,再版《围城》,即“新二本”,采用绿色封面压膜,署名“钱锺书”,封面书名“围城”改为由杨绛先生题写,一年之内加印六次,达到近六十万册。1992年4月第8次印刷本中增加了目录页,附录了杨绛撰写的《记钱锺书与〈围城〉》,此后多次重印。1991年3月,人文社出版《围城》布面硬精装本。

(三)1994年大学生必读本

1994年,人文社出版大32开本《围城》,作为全国高等学校中文学科教学指导委员会指定的大学生必读书目。这是语言文学专业大学生从事专业学习和学术研究不可缺少的重要书籍,也是其他专业大学生加强人文素养、丰富文化底蕴、促进专业学习的重要读物。

(四)1997年定本

1997年9月,人文社经过修订、重排,推出《围城》新印刷本,随后的诸版本虽然在版权页注明“1991年2月北京第2版”,但也同时标明“中国版本图书馆CIP数据核字(97)第09048号”,因此可确定《围城》定本即为该版本,而不是学术界通常认为的1985年印刷本。《围城》定本包括两个版本:绿色封皮小32开本,封面除了右上角分两排书写楷体字“钱锺书 著”和黑体字“围城”之外,其他皆为空白,版权页由杨绛题写书名“围城”,2012年9月第56次印刷本的发行量为2,290,000册;白色封皮大32开本,封面中上方为红色的“围城”二字,背景是一面黑色围墙,下方是“钱钟书 著”,右方为杨绛的红色印章,2004年4月第25次印刷本的发行量为710,000册。

(五)2000年百年百种本

1999年,人文社和北京图书大厦联合推出“百年百种优秀中国文学图书”,这是图书馆必藏、藏书人必备、文学爱好者必读的一套大型丛书,统一装帧,封面带有烫金的BB标志,典雅考究,成套配装。《围城》第一次收入系列丛书,序号为54,由人民文学出版2000年7月出版。

(六)中学生文学名著必读本

2000年,人文社根据教育部《中学语文教学大纲》的要求,出版40种中学生课外文学名著必读书目,《围城》收入该书目,封面采用统一装帧,古朴淡雅,正中嵌进人文社1997年定本的封面。人文社2008年推出“语文新课标必读丛书:增订版”,将《围城》收入教育部《普通高中语文课程标准》推荐书目之高中部分,内容包括:导读、知识链接、重印前记、序、围城、附录(记钱钟书与《围城》)。2012年2月第11次印刷本的发行量达250,000册,2015年还推出该版的大32开本。

(七)2004年中国文库本

自2004年起,中国出版集团公司发起和实施“中国文库”这一标志性出版工程,回顾20世纪以来我国优秀的文化成果,为新世纪中国读书界提供一套比较完备的书目集成。人文社出版的《围城》收入第一辑文学类,序号为45,采用“中国文库”的统一装帧,只是封面上更换了书名和作者,两个版本均署名“钱钟书”:蓝灰色封皮平装本于2004年3月出版;灰色封皮布面精装本于2004年7月出版。

(八)2008年小说藏本

2008年,人文社新编“中国现代长篇小说藏本”系列图书,选收了1919至1949年间创作的代表性优秀长篇小说21部。《围城》作为第二部收录其中,封面采用统一装帧,背景为黄色,正中嵌进晨光初版的封面,署名“钱锺书”,扉页为晨光初版的封面,版权页嵌进丁聪的漫画,2011年7月第11次印刷本的发行量达120,000册。

(九)2012年精装本

2012年6月,人文社推出《围城》硬皮精装本。草书“围城”写于扉页正中的迷宫,因而被戏称为“精装蚊香版”。下方从左至右写着那段耳熟能详的金句:“围在城里的人想逃出来,城外的人想冲进去。婚姻也罢,职业也罢,人生的愿望大都如此。”此为大16开本,蓝色封皮,2013年8月第4次印刷本的发行量达110,000册。

(十)2013年电视文学剧本

2013年1月,人文社出版由钱锺书原著、孙雄飞和屠传德编剧、黄蜀芹导演的电视剧文学剧本《围城》,收入“中国电视剧三十年优秀剧作丛书”。此为16大开本,其推出有助于观众在观影的同时细致品味和分析构成一部优秀剧作的诸多细节。

(十一)2013年平装本

2013年6月,人文社还推出《围城》灰色封皮平装本,装帧朴素,杨绛书写的白色草体“围城”置于右上方,上中方写着黑色正楷“钱钟书著”,下方是由若干白色线条构成的一个非完整同心圆。此为大32开本,2015年5月第10次印刷本的发行量达819,000册。

(十二)2015年线装经典本

2015年1月,人文社推出《围城》线装经典本(全二册),大16开本。天蓝色封皮正中为一则精美的书法装裱框:杨绛书的黑色草书“围城”居中,左下方是正楷“钱锺书 著”,右下方的“人民文学出版社”旁边是钱锺书的繁体字印章,其余各处留下虚白。整个装帧设计古色古香,落落大方,堪称蓝色经典,令读者回味无穷。

(十三)2017年平装本

2017年6月,适逢《围城》出版70周年,人文社独家隆重纪念,推出《围城》平装本,32开本。为向初版书表示致敬,新版封面使用了初版书的书名和作者名作为设计元素。

(十四)2018年教育部统编《语文》推荐阅读丛书

2017年9月起,全国中小学开始使用教育部统编的《语文》教科书。理念是更加注重“语文素养”和“人文精神”教育。2000年,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了“中学生课外文学名著必读”丛书,2001年改版为“语文新课标必读丛书”,在这些出版经验的基础上,人文社又推出了“教育部统编《语文》推荐阅读丛书”。2018年4月,《围城》收入其中之初中部分,内容包括导读、重印前记、序、围城、附录:记钱锺书与《围城》、知识链接等。

四、三联版

《围城》的出版和发行在2000年以后不再是人文社的专利,一些出版社先后推出各种版本,其中影响最大的是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收入《钱锺书集》的《围城》系列版本(简称“三联版”)。这些版本除了繁简字体和单行合订的差异之外,内容相同,排版一致,体现了三联书店在出版和发行时秉承的一贯风格:封面统一采用浅黄色背景,平淡古朴,上方为竖排的繁体楷书“銭锺書集”,其下横排的蓝色背景方框中写着“生活·读书·新知 三联书店”,封面正中为大写宋体的书名“围城”。

2001年1月,三联书店以人文社1997年定本为底本,出版了《围城;人·兽·鬼》繁体合订本。此为大16开精装本,其中《围城》部分415页,此后多次重印。三联书店2007年10月发行《围城》繁体合订第二版,大16开精装本,509页,其中《围城》390页。2009年11月又推出《围城;人·兽·鬼》简体合订本,大32开平装本,2015年6月第8次印刷本的发行量为120,000册。此后,于2017年10月,2018年10月,2019年10、11、12月,2020年1、2月又多次重印。

2002年5月,三联书店为满足广大读者的需要,出版了《围城》简体单行本,以后多次重印,并在2007年发行《围城》第二版精装本。2011年2月发行《围城》简体限量典藏版,大16开本;2014年2月又推出《围城》简体单行新版本,大16开本。

五、视听版

随着《围城》在中国大地的持续畅销,它开始从文本艺术走向视听艺术。

1987年,南京人民广播电台文艺部将《围城》录成38段长篇小说片段,由著名表演艺术家张家声演播,并在全国多家省市电台播出,对小说的进一步普及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1989年,由孙雄飞等改编、黄蜀芹导演的十集电视连续剧《围城》搬上荧屏,引发了一场空前的“《围城》热”,成为华语文艺中最具影响力的佳作之一。美国加州南海有限公司1990年发行该版本的家庭影院版,2003年发行VCD。1990年,广西金海湾电子音像出版社发行电视剧《围城》VCD。厦门音像出版社1997年发行电视剧《围城》VCD,1999年发行VCD,收入“新中国舞台影视艺术精品选”,2002年发行DVD。电视剧《围城》的宣传和热播,将文学作品中的形象加以强烈的视听冲击,吸引更多海内外读者新的阅读兴趣。

1994年,华语教学出版社为了帮助外国人学习汉语,出版了由钱先生亲笔赐函、施光亨和王绍新改写注释、韩晖英译的《围城》(The Besieged City)汉语简写本有声读物,收入“中国名著简读系列”(简称“华语版”)。此为16大开本,包括原书的12个主要情节,配有3盘磁带。2008年再版,采取中英对照,封面上呈现纵横两面墙,似在突出“围城”的主旨,32开本,共196页,附有1张CD,2010、2012年两次印刷。《围城》的其他视听本包括:北京电子出版物出版中心2001年的有声图书、北京科海电子出版社2002年的CD(收入“家佳听书馆系列”)、高等教育出版社和高等教育电子音像出版社2004年联袂出版的《中国名著半小时有声读物:现代文学部分》(包括《围城》在内的多部名著,10张CD光盘,由国家一级演员瞿弦和演播)、北京鸿达以太文化发展有限公司2010年发行的《家佳听书馆:围城》MP3、齐鲁电子音像出版社2015年发行的4张正版DVD。

六、导读版和盗印版

《围城》自1980年重印以来,一直风靡全国,一些出版社相继推出各种导读版或简写版,各种(疑似)盗印版也比比皆是、鱼目混珠。

(一)导读版或简写版

为了提高读者的欣赏水平,一些出版社先后出版了《围城》的各种导读版或简写版,如《围城》缩写本(贵州人民出版社1988年版,收入“中外古今文学名著故事大全丛书”)、《〈围城〉导读》(江苏教育出版社2001年版,收入“中学生课外阅读推荐读物导读丛书”)、《解读〈围城〉》(京华出版社2001年版,收入“北大、北师大博士中外名著解读丛书”)、《围城导读》(辽宁大学出版社2001年版)、《〈围城〉导读》(中华书局2002年版,收入“高中生课外阅读推荐书目”)、《名作欣赏·钱钟书:围城;人·鬼·兽》(当代世界出版社2002年版)、《〈围城〉诠释与解读》(中国少年儿童出版社2003年版)、《围城》(远方出版社2007年版)、《〈围城〉全新解读》(东北大学出版社2013年版,收入“名家解读中外文学名著书系”)。

(二)(疑似)盗印版

《围城》电视剧上映后,人文社虽多次印刷,但仍供不应求,给不法书商可乘之机。他们盗用出版社信息,大肆印刷和发行《围城》,短短几年时间内就出现了二十几个版本,总印数估计超过200万册。这些形形色色的《围城》版本之所以被认定(疑似)盗印版,是因为出版商未经获得作者授权,均以盈利为目的,图书的印刷质量粗糙,排印错误百出,而人文社在1980—1990年、1991—2001年期间享有《围城》的专有出版权,2001年以后和三联书店共享《围城》的出版发行权。

《围城》的单行本除了中国盲文出版社2000年盲文版(共4册)为正版之外,其他皆为(疑似)盗印版,包括:花山文艺出版社1991年版(两个版本)、漓江出版社1996年版、江西高校出版社1999年版、广西人民出版社2001年版、京华出版社2001年版(共2册)、江苏文艺出版社2003年版、作家出版社2006年版、北岳文艺出版社2006年版、南海出版社2007年版、宁夏人民出版社2008年版、北方文艺出版社2008年版、北方文化出版社2010年版、国际文化出版公司2013年版等。有人还冒充人文社的2005年版、2006年版(标明1200千字)、2010年版(模仿三联书店标以《钱锺书集》),甚至出现了一些以“围城”之名的狗尾续貂之作,如《围城之后》就有春风文艺出版社1992年版(兆明著)、春风文艺出版社1996年版(钱钟书著)、漓江出版社1996年版(钱钟书著)等版本。

《围城》的合订本除了为上海文艺出版社1990年版《中国新文学大系:1937—1949》(第九集 长篇小说卷二)收录(采用《文艺复兴》连载本)之外,(疑似)盗印合订本被收入的集子包括:《钱钟书作品集》(敦煌文艺出版社1997年版;甘肃人民出版社1997年版;青海人民出版社1998年版;广西人民出版社2002年版;春风文艺出版社2005年版;南海出版社2006年版)、《钱钟书文集》(内蒙古人民出版社1997年版;江苏文艺出版社2003年版)、《钱钟书精品文集》(宁夏人民出版社1998年版;贵州人民出版社2001年版)、《钱钟书经典作品选》(北岳文艺出版社2002年版;内蒙古人民出版社2002年版)、《钱钟书精品集》(作家出版社2006年版)、《钱钟书全集》(内蒙古人民出版社2012年版)、《钱锺书经典作品选》(当代世界出版社2002年版)、《围城;洗澡》(作家出版社2007年版)等。

七、翻译本

《围城》电视剧的热播催生了维吾尔语译本(新疆人民出版社出版1991年版)、朝鲜语译本(民族出版社1996年版)等少数民族语言译本。伴随《围城》中文本的异域旅行、外译本的出版、学术界的关注和普通读者的期盼,一些知名出版社开始引进外译本。2003年10月,人文社以珍妮·凯利和茅国权的1979年译本为英译底本、以人文社1997年定本为汉译底本,出版了汉英对照本,采取逐页对照的形式,但为了与英译本对应,删除了《重印前记》。封面采用大红色,将杨绛题签的繁体黑字“围城”置于正中的圆内,同时收录了她为该版撰写的《〈围城〉汉英对照本前言》,记录了与英译本相关的几件旧事。全书600千字,16开本,698页,首印5,000册,后来多次重印。2003年12月,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外研社)出版了《围城》英译本,仍以1979年英译本为底本,但增加了杨绛著、凌原译的《记钱锺书与〈围城〉》(汉英对照),此后多次重印。2016年4月,外研社出版了《围城》汉德双语版,前半部分为简体中文,后半部分为德文,采用德国著名汉学家、翻译家莫宜佳(Monika Motsch,又译为莫妮克、莫芝宜佳)与德籍华裔学者史仁仲(Jerome Shih)的经典译本(曾在法兰克福书展上获最佳翻译奖),收录了译者精心撰写的后记与注释。全书620千字,16开本,624页,封面采用浅灰色背景,汉语、德语书名和 “钱锺书”均为白色字体,译者姓名和出版社名为蓝色字体;封底为蓝色背景,“钱锺书著《〈围城〉德译本前言》”为白色字体。

八、港台版

《围城》在中国内地绝版的1949—1980年间,中国香港、中国台湾不断出现盗印本。1980年以后,伴随中国的“《围城》热”,港台地区竞相出版不同版本的《围城》,但只有香港天地图书有限公司1987年版、台湾书林出版有限公司1989年版和大地出版社2007年版是经过钱锺书或杨绛授权的正规版本。

(一)香港版

1969年,香港基本书局出版《围城》(简称“书局版”),收入“文艺丛书”。这基本上是晨光三版的翻印本,封面为黄底黑字,采用晨光三版的扉页漫画,也采用繁体竖排,1974年再版、1981年三版时封面改为绿色,多次重印。1980年,香港文教出版社的《围城》(简称“文教版”)以晨光三版为底本,由天地图书有限公司发行,这是一部典型的无出版日期、无版权说明、无定价的“三无”盗版。封面上方为白底和蓝画,下方为黄底和繁体黑字“钱锺书 围城”,正文部分采用繁体竖排。1983重版时,封面上方采用晨光三版的扉页漫画,封底为钱锺书简介和他的一张照片。1987年,天地图书有限公司出版了经钱先生授权的《围城》(简称“天地图书版”),收入“中国现代文学丛书”,除了封面涉及不同、封底添加钱锺书简介和一张照片、采用繁体字之外,其他内容跟人文社新一版基本相同,多次印刷,1988年还出版了《围城》大字本。

(二)台湾版

1946年,台湾文教出版社和书林出版有限公司同时发行了《围城》单行本,均收入“中国现代文学丛书”,因为书中有文字讽刺蒋介石不抗日而被列为禁书。1989年,书林公司由钱锺书亲笔授权,出版了包括《围城(定本)》等七部作品在内的《钱锺书作品集》(简称“书林中文定本”),钱先生应邀为集子撰写《前言》(后来以《表示风向的一片树叶》为题发表于《人民日报》1988年9月26日》)。该精装本1989年9月出版,以人文社1987年版为底本,收入《钱锺书作品集》(系列之二),版权页上写道:“本书经钱锺书先生及香港问学社授权书林出版有限公司在台湾地区发行”,并附有作者签名和印章的授权书。同年,书林公司还获得《围城》1979年英译本的发行权。1995年,“国立中央图书馆台湾分馆”以此为母本制作了有声图书。

1984年,台湾文史哲出版社出版了《围城》,掀起了台湾地区新一轮的《围城》发行热。1987年,文帅出版社出版了《围城》,收入“卅年代纯文学”(系列之十),汉京文化事业有限公司出版了《围城;记钱锺书与〈围城〉》,收入“新文学史料丛刊”(系列之一)。谷风出版社1987年出版了《围城》,收入“三〇年代文学作品精选”(系列之三),1988年翻印了《围城》1979年版英译本,收入“三〇年代文学名著”(系列之十)。辅新书局1987年出版了《围城》,列入“中国名家系列”之钱锺书代表作,1990年出版了《围城》少儿读本。1988年,全兴出版社出版了《围城》,收入“中国文艺作家系列”,封面标明“中国大陆三十年代文坛巨著”。1990年,满庭芳出版社出版了“中国文艺作家系列”之《围城》。1993年,金安书社出版了“金安文库”系列十三之《围城》。2007年,大地出版社出版了由杨绛授权并题签的《围城》,收入“大地文学”(系列之二十)。

自初版七十余年来,国内“钱学”界对《围城》的研究方兴未艾、成绩斐然,近年来也开始关注其版本修订和校勘问题。《〈围城〉汇校本》可算是比较详尽的《围城》版本研究,但出版不久即引发了版权纠纷案,促使社会各界开始思考如何合理合法汇校文学名著和进行版本研究。张明亮考察了《围城》两次系统的修改情况,认为人文社新一版第四次印刷本是“作家对学者理论的一次大规模全面的实践”,因而更加光彩照人。金宏宇认为,《围城》修改本中有一些过改和错改,但总体上的“洁化”是一部文学经典成长和打磨的过程,因此全面描写《围城》的文学史叙述不仅应当考察其初刊本、初版本,更应考察不同改本和最终定本。范旭仑认为,历次修改本中旧错未改,新错又出,因此“《围城》最好的本子还没有印出来”。《围城》不同版本之间的增删修改,既体现了钱先生文不厌改的执着精神、孜孜不倦的治学态度和精益求精的学人情怀,也凝聚着众多出版社几代编辑数十年的辛勤汗水,更是现代汉语在不同时期发生变迁的历时见证。究竟哪个版本是定本、不同版本之间有何差异、七十年间海峡两岸及港澳地区存在何种版本变迁、如何进行实物考证等,这些问题仍需进行更加深入、细致的考究。钱、杨两位先生已经作古,若要追求《围城》真正的善本,则需编辑出版界、版本学界、文学界、语文界人士的共同努力。

通过统计、分析《围城》不同版本在WorldCat中的馆藏情况可知,世界范围内图书馆收藏较多的版本依次是人文社中文版(200家)>书林中文版(58家)>华语版(51家)>晨光版(47家)>台湾辅新书局版(46家)>北京三联版=香港天地图书版(33家)>香港基本书局版(31家)>厦门音像版(26家)>人文社英译本(22家)>香港文教版(21家)>台湾大地版(18家)。可见,人文社在出版和发行《围城》时占尽天时、地利、人和的优势,而上海晨光出版公司、台湾书林、华语社、台湾辅新书局、北京三联书店、香港基本书局等出版机构也为《围城》的海外传播做出了积极贡献。因此,名家名篇交由知名出版社(如强强联合成立的中国出版集团公司,或中外出版机构的联姻)出版、发行和传播,是作者放心、编者尽心、读者开心的三全其美之事。

① 谢桃坊:《中国现代文学研究的文献问题——以〈围城〉为例》,《学习与探索》2004年第1期,第117页。

② 李健吾:《编余》,《文艺复兴》1946年第2期。

③ 邹琪:《佳作推荐》,《小说世界》1946年第3期。

④ 蒋勤国:《钱钟书杨绛夫妇与李健吾的文学渊源》,《光明日报》2016年9月23日。

⑤ 赵景深:《记钱锺书杨绛夫妇》,《文坛忆旧》,上海北新书局1948年版。

⑥ 柯灵:《钱锺书创作浅尝——读〈围城〉〈人兽鬼〉〈写在人生边上〉》,《读书》1983年第1期。

⑦ 林海:《〈围城〉与Tom Jones》,《观察》1948年第14 期。

⑧ 方典:《论香粉铺之类》,《横眉小辑》1948年创刊号。

⑨ 张羽:《从〈围城〉看钱锺书》,《由于爱》(《“同代人”文艺丛刊》1948年第一辑)。

⑩ 无咎:《读〈围城〉》,《小说月刊》1948年第1期。

⑪ 熊昕:《我看〈围城〉》,《民讯》1949年第4期。

⑫ 张治:《钱锺书学案》,《上海文化》2016年第12期,第93页。

⑬ 江秉祥:《〈围城〉重版前后》,《新文学史料》2010年第3期,第164页。

⑭ 贺卫方:《台北、香港访书记(二则)》,《凤凰网读书·凤凰副刊》2014年6月11日。

⑮ 李昕:《我帮钱锺书打〈围城〉官司》,《新文学史料》2015年第2期,第88页。

⑯ 钱锺书著、胥智芬汇校:《〈围城〉汇校本》,四川文艺出版社1991年版。

⑰ 张明亮:《论〈围城〉的修改》,钱锺书研究编辑委员会编《钱锺书研究(第一辑)》,文化艺术出版社1989年版,第182—191页。

18 金宏宇:《〈围城〉的修改与版本“本”性》,《江汉论坛》2003年第6期,第96页。

⑲ 范旭仑:《〈围城〉最好的本子还没有印出来》,《深圳晚报》2007年7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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