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中的“全面性方法”＊

提 要：习近平同志提出著名的“四个全面”以及在党的十九大报告中多达93处用到全面，将“全面性方法”作为一种方法论推到了理论前台，需要不断去学习、解读和阐释。全面性方法跳出了对立统一的限制，将事物内外的所能掌握的因素都纳入考虑，契合“知行合一”的中华文化传统，强调完整、周密、详细的行动，符合当前治国理政和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需要，体现出更灵活、更实用、更科学的特征，形成了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体系中的方法论部分。

党的十八大以来，“全面”作为高频词汇出现在习近平同志一系列讲话中。党的十九大报告中一共多达93处用到全面，密集地分布在全文的各个部分，几乎涉及内政外交的所有领域。尤其还有著名的“四个全面”战略布局以及多次倡导的“全面创新”。在这些词汇前面都冠以全面，看似习惯性的通俗化表达，缺乏深厚意蕴，但实际上是饱含了哲学意义的世界观和方法论，表明了改革开放进入到新时代之后，辩证思维中的全面性方法显得尤为重要，被推到了理论前台。

一、全面性方法超越辩证法对立双方的限定，与“知行合一”一脉相承

汉语“全面”可以译为英语词汇overall、comprehensive、all-round、entir等，概括性非常强，隐含中国传统思维习惯的包容性和整体性，大致有两层意义，一是指全方位、所有方面；二是指完整、周密、详细。全方位是事物的所有角度，所有方面是事物呈现出来的各个方面。全方位可以理解为要求对事物由外而内进行观察、了解，从所有角度对事物进行把握；所有方面则是事物由内而外地展现，从各个方面进行展示，由此表明了事物表象的丰富性和事物本身的多样性，应合了辩证唯物主义世界观，即世界是由永恒运动着并且普遍联系的物质组成，正是永恒运动的物质世界造就了事物的多样性和表象的丰富性。在无限的宇宙中，联系不是个别事物之间暂时的、特殊的关系，而是一切事物、现象和过程所共有的客观的、普遍的本性。因而，要认识事物与把握其运行规律，就必须进行全方位的观察和了解，否则就难以捕捉事物的全貌，洞察其本质性的东西。同时，任何事物都不能孤立地存在，都同其他事物发生着联系；世界是万事万物相互联系的统一整体；任何事物都是统一的联系之网上的一个部分、成分或环节，都体现着普遍的联系。因而，从不同角度进行观察同一件事物，会得到不同的认识。盲人摸象之所以结论不一，是因为盲人们从不同的触觉感知大象，没有把握象的所有方面，从而得出片面或错误的认知。马克思就批判性指出：“费尔巴哈对感性世界的‘理解’，一方面仅仅局限于对这一世界的单纯的直观，另一方面仅仅局限于单纯的感觉。”①《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一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年版，第155、1136、137页。停留在单纯的直观和感觉上，似乎可以感觉一件事物，但却肯定不能充分获得事物所有的信息，不能把握事物的本质，从而不能真正区分一件事物。所以，只有全方位地感知事物，把握事物展现出的所有方面，才能真正认识事物，这也就是全面性方法在认识事物上的要求。

“全面”的第二层意思是指完整、周密、详细，也就界定“全面性方法”要求制定完整、周密、详尽的计划，既要完整地考虑客体的因素，也要详尽地顾及主体的情况，制定出周密的方案，把计划或决策作为人的实践活动来实施；不仅要求把事物作为一个单独的整体进行把握，而且要求把事物作为客体放在世界万事万物的联系之中进行观察和了解，因为事物不仅仅是由内在各个组成部分相互影响、相互作用，而且外来的因素也会对事物发展造成不亚于内在因素的影响与作用。可见，作为方法论的全面性方法更强调实践行为，不仅要认识事物，而且要改变事物，也是实践论。“哲学家们只是用不同的方式解释世界，问题在于改变世界。”②《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一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年版，第155、1136、137页。主体认识客体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改造客体，怎么样去改造，不仅关系到主体的认识，也关涉到客体的变化。主体和客观世界之间是互动的，两者的关系变动不居而复杂，需要从实践的维度去理解和把握，因而马克思说：“从前的一切唯物主义——包括费尔巴哈的唯物主义——的主要缺点是：对对象、现实、感性，只是从客体的或者直观的形式去理解，而不是把它们当作人的感性活动，当作实践去理解，不是从主体方面去理解。”③《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一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年版，第155、1136、137页。实践论强调不仅要认识客观世界，也要认识主观世界，对主观的把控甚至超过对客观的把握。习近平同志经常强调“空谈误国，实干兴邦”，实际上也是指出停留在对客观的认识是行不通的，必须付诸改造客观世界的行动。我们要将主观作用于客观，关涉的因素众多，就需要考虑各个方面的条件，制订出完整、周密、详细的计划，才能合规律和合目的相统一地改造世界。

全面性方法不是凭空而生，唯物辩证法就有全面看待问题的要求。唯物辩证法认为，世界是普遍联系、永恒发展的，内在的矛盾运动是事物发展的根本动力，必须坚持用全面、联系和发展的眼光看问题。全面性方法既要求多方位、多方面、多角度、多侧面地观察客观世界，认识主客体的所有方面，跳出了对立统一双方内部之间全面性的限制，要求把握与矛盾双方有关联的所有因素，也就是比考虑到对立双方更全面；又要求主体在认识客观规律的基础上，制定出完整、周密、详细的计划以改造世界，是认识与实践的统一，而传统辩证法侧重于认识论。故而，全面性方法与中国传统文化中的“知行合一”理论一脉相承，既要知，也要行。“知行”是中国传统哲学的重要范畴，主要指道德认识与道德践履，但传统知行观受到历史发展、时代精神状况的影响，也在不断发展。知行合一的“知”，用现代语言来说，是一种内在的认知和知识，也即认识，重点在于指引人的行动，在这一点上，无论是《左传》、程朱理学还是阳明心学都是共通的。因此，知行合一通俗地理解就是认识与实践相统一。全面性方法要求把“知”与“行”结合在一起，即既要全方位、所有方面地“知”，也要完整、周密、详细地“行”。

二、全面性方法拓展了传统矛盾论和系统论，是科学思维发展的新阶段

由于“不仅在理论上出了问题，在实践上也犯了一系列错误”①夏永桃、毛建儒：《从系统的角度看黑格尔的矛盾学说》，《系统科学学报》，2019年第2期。，我们越来越认识到传统矛盾论有着一定的理论和实践局限性，有些学者提出以系统方法论替代矛盾论的观点，但系统论也只强调在封闭的系统内，并不把考虑系统外的因素作为重点，而且还模糊了矛盾论的精髓——斗争性，因而也不是不存在缺陷。全面性方法正是在克服两者缺点的基础上发展而来。

传统矛盾论源自古希腊哲学家赫拉克利特的思想，具有朴素的辩证法思想，达到了他那个时代对事物运动变化规律认识的最高峰，因而列宁也称他为“辩证法的奠基人之一”。从柏拉图到黑格尔，矛盾思想得到了发展，黑格尔在其唯心主义哲学中明确提出矛盾即对立统一，矛盾学说得到了极大的丰富和深化。但把“一分为二”的矛盾观作为观察判断万物之间的多维的、全面的、活生生联系的普遍方法论，存在很大缺陷，易于把无限丰富、无限生机的世界割裂化、简单化、凝固化。②《列宁选集》（第一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72年版，第32页。本质上是形而上学的一种形式，它在不相容的两极对立中思维，尽管在依具体对象的性质而展开的领域中可能是合理的，甚至是必要的，但是它每一次都有一个界限，一旦超过这个界限，它就会变成片面的、狭隘的、抽象的，在方法上和实践上会陷入无法解决的矛盾。

马克思把人类社会看作一个活的有机体，而不是机械地结合起来因而可以把各种社会要素随便地配搭起来的东西，不仅有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经济基础与上层建筑、社会存在与社会意识之间的矛盾，而且还有无数社会主体与社会客体、国内主体和国际主体以及国际主体之间的矛盾。在全球化时代，人类社会的变化以加速度的形式发展，各种矛盾层出不穷、交相叠加、瞬息万变，如果我们还是采取传统矛盾论去分析，显然难以把握整个人类社会“活的属性”，难以应对当前国际国内环境的变化性和复杂性。即便是现代发展出来的系统矛盾论，虽然克服了传统矛盾论诸多缺陷，将事物置于一个系统之内考察，把矛盾置于系统的普遍联系之中，强调整体大于部分，系统整体的质决定部分的质，也强调整体与外部环境的相互作用、相互制约的关系和系统的开放性。但根基还是局限于单独整体，强调局部与整体的辩证统一，着力于系统内部的矛盾处理，因而容易忽略主体与外部关系的重要性，同样会陷于封闭系统、孤立一隅的境地，也同样难以完整地把握整个社会千变万化“活的属性”。

如何避免传统矛盾论和系统论存在的缺陷，有必要发展出一种更科学、更客观、更综合，更能经得起实践检验的方法论。从认识论维度看，突出对事物全方位的考察和所有方面的把握，而不仅仅是抓住某一对矛盾或矛盾的某一方面，不仅考察系统之内的矛盾，也要求考量系统之外的因素。如“四个全面”战略思想，每个“全面”要解决的问题都是一个相对完整的系统，但如果仅仅谋求解决系统内的矛盾，不仅可能不能妥善地化解局部的矛盾，而且也可能不能解决全局的问题；从实践论维度看，全面性方法要求计划“完整、周密、详细”，人们改造世界必须合目的性和合规律性相统一，但每个利益主体追求的目的各不相同，而又交相叠加，即便是同一主体，不同时期的目的也完全不同，而且目的有短期和长期之分，都必须加以周密考虑；规律有自然规律也有社会规律，人类社会的行为规则更是纷繁复杂，必须制定完整、周密、详细的计划，采取合乎这些规律或规则的措施才能达到目的。如果仅仅以传统矛盾论来处理问题，抓住所谓的重点矛盾而忽略次要矛盾，或者抓住矛盾的主要方面而忽略次要方面，往往会在实践中遇到意想不到的阻碍。为什么多年来我们有些看上去很合理的制度设计，在现实中推行却困难重重，原因在于制度设计之初采取了传统思维方式，只考虑了事物的主要矛盾，没有顾及看似很小但却能造成破坏性后果的因素，考虑得并不周全，没有完整地构建事物发展的图谱，以致某一微小的疏忽就堰塞全局。在瞬息万变的大数据时代，人们解决问题需要捕捉的信息成倍增加，如果还停留于原来的矛盾或系统思维模式，不利于应对当前社会发展实际。全面性方法经习近平同志提出，可谓是应运而生，在继承传统矛盾论两点论、重点论的基础上，吸收系统论整体性、多矛盾性的优点，强调全方位、多维度、多主客体互动去把握事物，突出更完整、更周密、更开放、更灵活的方法特征。

三、全面性方法发展了我党传统的统筹兼顾方法，适应当前治国理政需要

习近平同志在党的十九大报告指出：“经过长期努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了新时代，这是我国发展新的历史方位。”①习近平：《决胜全面建成小康社会 夺取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胜利——在中国共产党第十九次全国代表大会上的报告》，《人民日报》2017年10月28日。但也“必须清醒看到，我们的工作还存在许多不足，也面临不少困难和挑战”②习近平：《决胜全面建成小康社会 夺取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胜利——在中国共产党第十九次全国代表大会上的报告》，《人民日报》2017年10月28日。，并列举了一系列主要问题。如何解决这些问题，不仅考量着党和国家领导核心的远见卓识，也同样检验着中国共产党人长期以来的革命和执政以及建设和治理的思维方法。新中国成立以来，统筹兼顾一直是我们党执行的好方法，但统筹兼顾方法也还是只强调协调几个重要方面的利益，随着社会的发展进步，利益主体的大量增加，容易出现顾此失彼的情况，因而也需要加以发展。

“四个全面”战略布局的提出，具有重大的理论和实践意义。为什么是“全面”，而不在建成小康社会、深化改革、依法治国、从严治党前面冠以“统筹兼顾”呢？这里固然有语言表达习惯的因素，但更多地表明“全面”比“统筹兼顾”更恰当、更深刻、更有说服力。系统本就封闭，而这四个方面中的任何一个方面都必须与其他方面的战略举措相衔接、相连通、相协调，否则就难以达到理想的目标。建成小康社会是目的，深化改革、依法治国和从严治党是手段，反过来，建成小康社会为深化改革、依法治国和从严治党奠定物质与社会基础；同时，深化改革可以促进依法治国和从严治党，反过来亦然。这四者之间形成了多方位、多层次、相互交错、渗透的关系，所以只有全面才能概括其间的复杂关系。

党的十九大报告中提出了全面实施、全面实行、全面节约、全面贯彻、全面管治等，指向的是应采取积极举措应对国内方方面面的问题，全面进步、全面净化、全面提升、全面落实、全面取消等则是指希望达到的目标，全面担负等则是指要求承担的责任。中国是一个发展中大国，经过40年的高速发展，各种转型期矛盾多重叠加，各种矛盾相互交织，每一种矛盾与多种矛盾相互贯穿。人民不仅对物质文化生活提出了更高要求，而且在精神、制度等方面的需求也日益增长，例如民主、法治、公平、正义、安全、环境等，还有更具体的住房、就业、教育、医疗、社会保障等方面；不仅需求的数量明显增加，而且需求的质量显著增强；不仅对单一产品和服务的需求增加，而且对产品和服务的多元化、多层化、多样化要求与日俱增。单纯地认识某一件事物之内的矛盾或其某一方面的矛盾，显然难以把握发展的全局，从而导致策略与政策上的失误。过去的一段时间里我们一度唯GDP论英雄，就是只抓住了中国是落后的发展中国家，亟需发展经济的方面，而没有看到平衡和充分发展的重要性；把握了人民落后的物质生产与日益增长物质文化需要之间的矛盾，而忽视了物与物、人与自然之间关系的重要性。物质生产之间必须有一定比例，否则容易出现某些物质的生产过剩；同样，人与自然之间也存在一定平衡关系，打破了这种平衡，反过来就影响人的整体发展。经过40年的改革发展，好改的基本已经改完，能顺的早已理顺，剩下的大都是难顺的“拦路虎”，大都是和利益阶层、利益部门、利益行业高度粘连的“硬骨头”。这就不仅要求我们必须有壮士断腕的决心、过五关斩六将的勇气，还必须要有科学的思维方法，以科学的理论指导现实的改革实践，才能冲破思想观念障碍、突破利益固化藩篱，把党的各项政策贯彻到底。党的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之所以能够运筹帷幄，进行诸多的顶层设计，在中央层面设立多个领导小组，全方位地洞察国家社会中存在的问题，系统地考量各方面的因素，突破了一些过去认为不可能突破的关口，解决了一些多年来想解决但一直没有很好解决的问题，就是因为克服了惯用的统筹兼顾方法的弊端，采取了更科学的全面性方法，改革开放全面发力、多点突破、纵深推进，着力增强措施的系统性、整体性、协同性，拓展改革广度和深度，推出两千来项改革举措，这不是以往运用我们原有的统筹兼顾方法可以达到的。

与全面性相对的就是片面性，党的十九大将我国当前的社会主要矛盾界定为：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这里的不平衡、不充分发展实际也可概括为片面性发展。不平衡是横向的片面性，不充分是纵向的片面性，全面性思维是应对当前不平衡、不充分发展的重要思想武器和方法论。实践发展永无止境，解放思想永无止境，改革开放也永无止境。要更好推动人的全面发展、社会全面进步，必须在继续统筹推动发展的基础上，全面地考虑问题，全面地部署措施，着力解决好发展不平衡、不充分的问题，大力提升发展质量和效益，更好满足人民在经济、政治、文化、社会、生态等方面日益增长的需要。如果思维方式还停留在过去的老套路上，不仅难有出路，还会坐失良机。思想不解放，工作方法不发展，就很难看清利益固化的症结所在，很难找准改革突破的方向和着力点，很难拿出切实管用的改革举措。党的十九大报告中集中表达出的全面性方法，既继承了我们党传统的统筹兼顾的工作方法，又拓展了其内涵与外延，是中国共产党人创新发展出来的一种更科学、更综合、更复杂的工作方法。

四、全面性方法因应了复杂的国际形势，有助于展现“全面的中国”

世界正处于大发展大变革大调整时期，和平与发展仍然是时代主题。世界多极化、经济全球化、社会信息化、文化多样化深入发展，全球治理体系和国际秩序变革加速推进，各国相互联系和依存日益加深，国际力量对比更趋平衡，和平发展大势不可逆转。同时，世界面临的不稳定性不确定性突出，世界经济增长动能不足，贫富分化日益严重，地区热点问题此起彼伏，恐怖主义、网络安全、重大传染性疾病、气候变化等非传统安全威胁持续蔓延，人类面临许多共同挑战。我们生活的世界充满希望，也充满挑战。我们不能因现实复杂而放弃梦想，不能因理想遥远而放弃追求。没有哪个国家能够独自应对人类面临的各种挑战，也没有哪个国家能够退回到自我封闭的孤岛。“各民族的原始封闭状态由于日益完善的生产方式、交往以及因交往而自然形成的不同民族之间的分工消灭得越是彻底，历史也就越是成为世界历史。”①《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一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年版，第188页。在信息化、全球化的今天，世界已经成为地球村，国内外各种矛盾相互交织，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国与国、地区与地区之间的联系越来越紧密，不仅是经济上相互依赖，而且政治、文化等也日益相融，谁也难以完全脱离谁，导致新问题层出不穷。当前的国际形势已经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以互联网为标志的当代社会文明呈现出与工业文明不一样的特征，人类社会生活由现实世界转入现实与虚拟两个世界，两个世界既迥然不同，又紧密相关，同时促进了现实世界的联系，人与人不再被地理距离所阻隔，全球人口流动、资本流动、思想交流更为频繁。与此同时，世界面临的不稳定性与不确定性非常突出，东西矛盾、南北矛盾依然存在，但更多的是各种矛盾盘根错节、纷繁复杂，对一个国家和民族的领导团队的智慧考验越来越大。如果孤立、静止、片面地看问题，一定会寸步难行。

在全球化时代，各国相互依存加深，愈发形成利益与命运共同体。在相互关系日益密切的同时，相互间的矛盾和摩擦也会趋向尖锐化。全球性贫富分化严重，恐怖主义问题、网络安全问题、传染性疾病问题等威胁蔓延，成为当今人类面临着的许多共同挑战，而这些挑战又相互渗透相互牵连。全球一超多强的格局已经形成，各大力量合纵连横，既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各种力量更多地考虑本国、本地区的利益得失。传统的敌我矛盾对立思维难以适应当前的国际形势，需要以全面思维方法来总览全局，运筹帷幄，才能立于不败之地。当前人类面临的非传统安全威胁前所未有，无论是环境、气候变化还是恐怖主义威胁，都使人类未来生存和生活受到威胁，而总体上国际社会应对不力。因此，需要国际上特别是中国这样的负责任大国在国际合作方式、路径选择、采取手段措施方法等方面采取全面思维，不仅考虑单方面的利益，也要考虑多方面的利益，担负更多责任，展现更大诚意，共同担负起人类发展的使命。当前的互联网信息社会，任何地区或国家发生的任何一件事情，都可能导致全球性的“蝴蝶效应”，处理任何一个方面的问题都必须综合地全盘考虑。

这些年，我们可以明显地感受到，中国与世界的关系发生着微妙却根本性的变化——我们开始主动出击，不再完全韬光养晦，而是有所作为，一步步走向了世界舞台中心，形成了全方位、多层次、立体化的外交布局。同时，我们也为世界作出了“中国贡献”，正如习近平同志所讲，给世界上那些既希望加快发展又希望保持自身独立性的国家和民族提供了全新选择，为解决人类问题贡献了中国智慧和中国方案。站在历史新起点的中国，在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进程中，必然要与世界各个不同制度不同文化的国家打交道，需要参与的利益越来越大，需要考量的因素越来越多，其中有合作，也有冲突，有机遇也有风险。一个领域稍有不慎，就会影响全局。中国的发展与全球的增长息息相关，中国既是发展中的大国，也是世界性大国，对世界性事务的参与越来越深，需要扮演的角色越来越多，需要承担的责任越来越大，不仅要全面开放，而且要全面参与以展现“全面的中国”。“全面的中国”是为了应对中国发展了强大了，引起了一些别的国家的不适应、怀疑甚至担忧而提出的理念，我们应该展现“全面的中国”，不仅要让别人看到我们的发展，也要让世界看到的我们的欠发展；不仅要让世人感受到的我们的经济实力，也要让世界感受到我们的文化软实力；不仅要让别国认识到中国是维护世界和平的主要力量，也要破除世人惯有的强大必称霸的思维定式。

以往的敌我对立的思维，韬光养晦、隐忍跟随的战略显然难以完全应对当前的形势，全面性方法能够将各种战略思维综合起来，适应性更强。习近平同志提出的人类命运共同体思想，就是全面性方法在国际战略中的一种表现。在全球化时代不仅要各美其美，而且要美美与共，既要考虑本国的发展，也要考量其他国家的利益，更要站在全人类共同发展的高度做出决策。“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是一切人的自由发展的条件”①《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一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年版，第422、11页。愈来愈具备了全球性的现实基础。习近平同志提出要把国内发展与对外开放统一起来：“我们要坚持从我国实际出发，坚定不移走自己的路，同时我们要树立世界眼光，更好把国内发展与对外开放统一起来，把中国发展与世界发展联系起来，把中国人民利益同各国人民共同利益结合起来，不断扩大同各国的互利合作，以更加积极的姿态参与国际事务，共同应对全球性挑战，努力为全球发展作出贡献。”②《习近平在十八届中共中央政治局第三次集体学习时的讲话》，《人民日报》2013年1月28日。从毛泽东的“三个世界”划分到“世界眼光”和人类命运共同体思想，实质也是一种思维方式的转变，前者更多体现矛盾思维，后者则侧重全面性思维，国内与国外、中国与世界、中国与各国、中国人民与各国人民之间不仅是两两相对的关系，也更是相互交错的相融关系，需要参与与合作，分担与共赢。

恩格斯说：“理论在一个国家实现的程度，总是取决于理论满足这个国家的需要的程度。”③《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一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年版，第422、11页。现实世界对理论的需要，是“全面性方法”得以推向前台的基础，这一方法展现了时代特征，体现了中国气派和传统风格，必将引领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事业的发展，形成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体系中的方法论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