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淼[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南京 210024]
包含“自然”“写实”的现实主义,从中国现代文学发轫之初就占据主流地位并对作家构成一种恒久的召唤力。“写实”已然成为作家的血脉,自梁启超的“小说革命”宣言以来,大凡小说创作就没有离开过这个轨道。然而,文学与现实之间的紧密联系,在今天的文学生态中却成为一个“问题”。20世纪80年代初期,那种文学与现实之间简单的亲密关系,已变成当代作家不断追忆的美好光景。“今天再去回忆、重读那些几十年前的小说,读者会惊异于当时作家的写作与现实之间的关系是如此紧密。一是作品内容与现实的距离之近,几乎可以说是贴着社会的变化去写,那个年代的典型事件、典型命运和典型人物,都可以在小说中找到极其直接的表现。二则是作品在现实中的反响之强烈,足以让今天的大多数作家羡慕不已。”如今,随着现代媒体的发展,新闻报道中的故事,往往比小说来得更为真实有力。同时,由于自媒体的高速发展,介入现实与思考现实的特权被放逐出来,作家的“启蒙者”身份也在这个过程中逐渐失效。因此,在文学被不断边缘化、圈子化的今天,文学与现实的种种关系应该也值得被重新思考和讨论。本文以《篡改的命》(2015)、《世间已无陈金芳》(2016)为核心,追溯“底层文学”产生的脉络,借由两部小说的表现特征及写作困境来回应当下文学虚构性与写实性的关系问题。
事实上,现实主义从来不是一成不变的。它始终是一个开放的体系,随着时代的变化,不断注入新的内容。面对20世纪80年代以来高速发展的市场经济,读者趣味的相应改变,以及80年代中后期“新潮”“实验”“先锋”小说的迅猛发展,现实主义小说在20世纪80年代末迎来了第一次危机并成功转型为“新写实主义”。在宣言《“新写实小说大联展”卷首语》中,“新写实主义小说”被定义为“不同于历史上已有的现实主义,也不同于现代主义先锋派文学,而是近几年小说创作低谷中出现的一种新的文学倾向”。简单地说,“新写实主义”小说主张创作者以“零度情感”的书写方式,告别宏大叙事和英雄人物,而专注于刻画平民百姓日常生活中的悲欢离合。由此,“新写实主义”的崛起为现实主义再次注入了生命力并打开了新时期文学视线的第一次下移。但另一方面,“新写实主义”的问题也不断暴露出来,如烦琐的日常生活书写削弱了大众对广阔社会问题的关注。正是由于对社会现实问题的洞见度不够,“现实主义”在20世纪90年代表现出个人对社会底层的关注。此外,1996年“现实主义冲击波”中的部分作品,如《九月还乡》《学习微笑》《分享艰难》等也开始将目光投射于底层百姓的生存与精神困境。另一方面,“纯文学”也在2000年之后启动了对于个人化写作的反思。如李陀在《漫说“纯文学”》中指出:“‘纯文学’经历1990年代的个人化写作而变得愈发‘不及物’,也愈来愈远离时代和生活的现场,对现实的批判与思想的锋芒因此在文学中消隐,这一切使得这一概念在近十年中对‘文学写作的影响不是很好’。”更重要的是,文学生态本身外,社会环境的巨变也迫使“现实主义”再次做出调整。改革开放的红利,市场经济的发展以及全球资本的流动,使得转型期中国的社会矛盾变得更为突出,如贫富差距、城乡差距,教育、医疗的不平等。
基于此,2004年作为一个重要拐点,“底层文学”开始浮出地表并逐渐走入文学创作与研究的热潮中。这一年,曹征路刊发《那儿》。随后,广东作协及北京大学中文系开展研讨会并发表系列文章。另一方面,《天涯》第二期推出“底层与关于底层的表述”的专题并重新刊登了蔡翔1996年发表的《底层》,第6期又相继推出五篇报告性文章。这些文章拉开了讨论的序幕,引发了学界更广泛的关注。在这一次转型中,一方面“现实”由粗粝、琐屑的日常生活转变为“开始是苦难,结束也是苦难”的命运悲歌;另一方面,“底层文学”继承了“新写实主义”的向下视角,并进一步下沉,关注于无法言说的社会底层,完成了由“市民文化背景下的个体叙事”向“阶级社会背景下的个体—群体叙事”的转变。“底层文学”由此从个体出发,影射整个阶级,并转向思考更为深层的时代与社会问题。
长久以来,城市被视为衡量一个地区现代化发展水平的重要指标。相较于乡土中国,城市所蕴含的“现代”“文明”“进步”等内在指涉,不断召唤农村人口向城市迁移。可以说,“传统到现代社会的转换,在多数国人的意识里被简化成了从乡村到城市的路程”。近年来,随着市场经济的发展和户籍制度的变革,城乡之间的人口流动变得相对容易,但是“五四”以来那种根深蒂固的城市想象依旧没有改变。首先,对于城市生活的渴望、歆慕以及执着的迷恋依然是农民的普遍心理。《篡改的命》中的汪槐一心指望自己的儿子进城,告别祖辈的老路,摆脱农民的命运。当他得知汪长尺因为志愿填写的差错而落榜时,他冲到教育局静坐并指着教育局的办公楼告诉汪长尺:“你都上线了,凭什么做农民,你应该像他们那样在坐在办公楼里。”不仅如此,找媳妇他也依旧以能不能进城为衡量标准,当刘双菊的妹妹从娘家那边领了一个能干活且十分水灵的姑娘来汪家时,汪槐却说:“姑娘是好姑娘,但没文化,没文化进不了城,进不了城就没法跟长尺在省城生活。”老一辈如此,年轻一代依旧如此,甚至表现得更为激烈。这一点在陈金芳的身上得到了真切写照。在《世间已无陈金芳》中,生活窘迫、处处遭受歧视的陈金芳,对于“我”的琴声却格外迷恋。每次“我”在家中拉小提琴时,陈金芳都“静立着,纹丝不动,下巴上扬,用貌似倔强的姿势”听着“我”拉琴。事实上,对于一个从来没有接受过艺术训练的陈金芳而言,几乎不存在艺术的欣赏。她所执着的也并不是“我”的小提琴,而是小提琴所代表的城市中上层生活。所以,当陈金芳因为父亲去世,母亲和其他亲戚要集体回乡时,陈金芳坚决要求留在北京。“她像是吞了秤砣,铁了心了。”即便家里人怎么围攻、逼迫、打骂,她都宁死不走。这种对于城市优渥生活的美好想象,正是促使他们来到城市并试图留在城市的原动力。
其次,这两部作品都反映了老一辈所持守的传统逻辑:“读书——进城——改变命运”。《篡改的命》里的汪槐让汪长尺再度高考,阻止他进城打工,就是出于这样的逻辑。他每天烧香敬神、敬祖宗,蚂蚁不敢踩,见谁都让三分,连性生活都不敢随意,就是希望祖宗保佑汪尺高考顺利。当他得知王长尺主动辍学,进城打工时,他骂道:“汪长尺……你这个没出息的货,你这个不争气的家伙,你有书你不读,非得去打工,干部你不想,偏要卖苦力,你不给祖宗长脸,专给爹妈抹黑。”然而,在市场经济高度发展的今天,读书改变命运的说教,一切皆有可能的口号已变成了“读书无用”的事实。而对于城市及城市美好生活的构想,也终将在种种不平等待遇中不断消散。汪长尺最终变成所谓的“勾脖子病”患者,即“在人前抬不起头,常年脖子低垂,活得没有尊严,拿不到城市户口,进不了好学校,生不起病,住不起院,找不到满意的工作,混不好还要退货”。这表面上看是“进取自我”的失败,实则是一种城市想象与现实秩序的错位体现。广大农民及农裔所持守的“机会平等的原则”早已在资本运作中改头换面,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新型的受市场竞争支配的机会平等概念。因此,“对身份差别的冲击也被置于一个被经济所界定的利益脉络中”。农村孩子与城里孩子的不平等是一种与生俱来的不平等,即便有弥合的可能,但也无法从本质上改变。形象地说,是一种“牛就是牛,马就是马,即便把它们牵到上海北京,也不可能变成凤凰”的逻辑。
广大农裔作为城市与农村的双重边缘人,在身份认同方面存在很大的危机。相较于第一代的农民工,新生代的乡村青年因为受过一些教育而渴望得到更多的社会认同。田丰在《当代中国农民工社会经济地位变化》的报告中指出:“在我国劳动力供给拐点阶段和教育结构改善的条件下,农民工的社会经济地位实际上出现‘逆成长’,即相对于水平和地位自评均出现了相对下降。”其中,“1980年之后出生队列的新生代农民工,其平均受教育年限最高,收入也较其他出生队列高一些,但社会地位自评最低”。
乡村青年一方面受到外部的固有歧视,另一方面又受困于内心的“乡村原罪”感,而处于矛盾的困境中。陈金芳因为一眼看起来就像农村来的,而且长得寒碜,而被同学们视为“非我族类”。同学们“从她身边绕过,就像绕开一张桌子或一条板凳”。同样,汪长尺为了报答帮助他的女科长孟璇,让小文精心包了一包粽子。然而,当他满怀感激地将粽子送给孟璇时,对方却在分别之后将粽子丢进了垃圾桶。对于这些乡村青年而言,歧视、凌辱、不公的对待就像戳在他们心中的一把刀,对其心灵造成不同程度的创伤。同时,在外界有意或无意的刺激之下,他们心中的“乡村原罪”意识被不断强化。为了掩盖这种羞耻,他们采取种种方式来回应,以求得个人在社会中的认同感。因此,可以看到“陈金芳成为班上第一个抹口红的,第一个打粉底的,第一个到批发市场小摊儿上穿耳孔的”。因为害怕每天穿同样的几件衣服来上学,而遭到同学的歧视,她就偷了姐姐带垫肩的双排扣西服穿来上学。结果被姐姐风风火火地追到学校,扇了几道红印,变成了一场闹剧。在城市奋斗的十几年中,她也始终以“活得有点人样”为人生信条。在《篡改的命》中,汪长尺也为这种歧视做出了遮羞反应。小文因为眩晕到医院检查,医生认为怀孕初期,孕妇会眩晕是正常现象,但是像小文这样的农村妇女不应该这么娇气。汪长尺一听就火,立马反驳道:“农村妇女没资格眩晕吗?我还想她弱不禁风、脸色惨白、整天喊腰酸背痛呢。”蔡翔在评论这种行为时,指出:“富人的嗜好也如瘟疫般传染到我的底层,并且演变为种种不伦不类的时髦……我几乎觉得这是一种耻辱,我为这种恶劣的模仿感到羞愧。”陈金芳的“人样”是为了掩盖少年时期的霸凌创伤,汪长尺的“眩晕”是为了掩盖农村人的乡土特质。可以说,这种认同危机是一种可悲的羞耻感,它让乡村青年的心灵在进取的过程中不断异化。
在东西的笔下,汪长尺是一个拥有高度自尊感的乡村少年,但是这种自尊反而造成了他的悲剧结局。当发现自己高考上线却没被录取时,他为了面子,拒绝与父亲一起去教育局举牌子:“我宁可回家做农民,也不在这里丢脸。”当因为工伤而导致生育功能出现障碍时,他却碍于面子,羞于拿阳痿证明去索要赔偿。在发现父母以捡废品来补贴家用时,他却以乞丐的行为有失自尊为理由,禁止父母乞讨。相较于他的本本分分,工友刘建平早已悟出“以赖治疗赖”的方法,并从打工仔升级为索赔专业户。他明白“他们先黑了,我们才跟着黑的,这世道大不了土豪,闹不了革命,但至少要让他们晓得,我们的身上有骨头,有刺”。而恰恰正是这种汪长尺所厌恶的“黑”,让同在底层的刘建平在城市存活下来。相比较而言,陈金芳则是通过放弃自尊,走向堕落,并获得短暂“成功”的典型案例。从屌丝陈金芳到文化圈的女郎陈予倩,她先是依附男人,再是非法集资,完成了虚假的逆袭,但终究因为投机失败而彻底崩盘。事实上,陈的失败并非个人奋斗的失败,而是群体在社会机制下的集体悲剧。“在发达工业文明中盛行着一种舒适、平稳、合理、民主的不自由现象,这是技术进步的标志。社会必要的但痛苦的操作压抑个性,以更有效更多产的公司来集中个人企业,调节装备上不平等的经济主义之间的自由竞争,剥夺掉那些妨碍国际资源组织的特权和民族主权,这可能再合适不过了。”同样,在这个“金钱”至上的单向度社会中,个体只有奉行 “劳动不再神圣,富裕必须依靠投机和掠夺”的行为准则,才不会被排斥与秩序之外。对于没有权力可以依靠的农村青年而言,更是如此。
基于以上的讨论,“底层文学”仍需要回答一个核心问题,即“何以代言”的问题。也就是说,知识分子真的能够替代“底层”书写底层故事吗?如果说“虚构不是胡思乱想的,而是源于无处不在的真实生活”,那么作家在尝试为对象代言时,也应该具有丰富的底层经验。但事实上很多作家并不具备底层写作的资格,只是题材上涉足了“底层”。首先,小说存在人物扁平和情节趋同的情况。如汪长尺的成长与毁灭几乎是在苦难的叠加中完成的。他高考被人顶替,考学再度失败,进城打工被骗,后因工伤性功能丧失。唯一的儿子,最后被他送去仇家,已实现命运的篡改。作家东西自己也坦言:“写作的时候,我曾犹豫要不要他(汪长尺)的身上叠加那么多困难?想来想去必须叠加,否则这个人物就不成立了。写作中,有一种方法叫‘困境设计’,就是要不断给主人公设置困境,让其选择。他在选择中被作者慢慢塑造。”困境设计本没有错,但需要合理的设计和铺陈。“真正的现实是回到人物的命运。这是活生生的‘具体的个人’——‘that individual’,而不是建立在‘典型意义’上的概念化的代表。”事实上,作者的旁观化视角所制造的一系列人生奇观,反而让主人公丧失了选择命运的权利,从而呈现出一种代言所导致的虚假现实。
其次,作家对于现代化进程中的城乡关系存在认识上的隔膜。如《篡改的命》中农村就被丑化为一个受金钱支配,人情淡薄,缺少生机的败落景象。不仅残废的汪槐没法谋生,其他健康的乡民也生活不易。人与人之间简单的帮助都需要金钱作为交换,以至于汪长尺说:“黄狗比人还重感情。”另一方面,城市人则过着截然不同的生活。为了凸显汪长尺和林家柏的差距,小说是这样描述的:“‘辉煌地产公司’老板,住‘龙腾’小区‘508’房,车牌‘8888’,有漂亮的妻子,有做官的父亲和岳父。”小说中,城乡之间多是这样简单的对立关系,几乎很难看到城乡之间的交互。而事实上,城乡关系之间的资本流动,才是促使农民进城的真正原因。这一点,在石一枫的笔下有所提及,“她的老家掀起了一场浩大的造城运动。经历了反复的说服、恐吓、群殴、威胁自焚,村里的土地终于被一个开发园占用,乡民被搬迁上楼,拿到了多或少的补偿款”,这是一段相对现实的乡村描写,但在文中只是一带而过。“城市也好,乡村也好,说到底都是一个空间,本身是不构成冲突的,之所以构成冲突,是因为两个空间资源配置的不平等。”事实上,对于城乡对立这一“底层文学”中的核心中国经验,目前的写作是没有很好回应的。
就发展脉络来看,“底层文学”可以被看作是“新写实主义”在当下中国语境中的一种变体。其次,“底层”作为 “底层现实”的“表征”(Representation),的确反映了相当程度的个人与社会问题。但“表征是一种文化意义的生产,因此被文学表现出来的现实就不仅是作者对当下现实的理解,更表示了由文化所反映出来的一种权利关系”。因此,底层文学依然存在很多值得思考的问题,如“底层文学”的代言问题,“底层文学”中的“文学政治”问题。不过,究其本质,文学最核心的要素还是“人”,即所谓文学是人学的观点。小说最终关注的还是人、人的心灵及人的命运。从这一点来看,“底层文学”能够从“个人的悲痛”,引发“社会的悲痛”“时代的悲痛”,才是其完成“文学”对“现实”重构的核心价值所在。
① 丁帆:《回顾“新写实”小说思潮的前前后后》,《文艺报》2018年7月23日。
② 石一枫:《重构文学与现实的联系》,中国社会科学网,2013年6月26日。
③ 《“新写实小说大联展”卷首语》,《钟山》1989年第3期。
因为班额较小,所以可以在有效的单位教学时间内(通常为1.5小时)采取情景模式、小组展示、角色扮演、案例分析、头脑风暴等教学方法,教师点评、同学之间进行互评、项目化教学设计等教学行为可以有更充分的时间来实现。
④ 马兵:《底层写作、纯文学与1980 年代》,《时代文学》2014年第3期。
⑤ 《天涯》2004年第6期以“底层与关于底层的表述(续)”为总题,集中刊登了王晓明的《L县见闻》、顾铮的《为底层的视觉代言与社会进步》、吴志峰的《故乡、底层、知识分子及其它》和摩罗的《我是农民的儿子》。
⑥㉜ 张清华:《“底层生存写作”与我们时代的写作伦理》,选自张清华编:《二十一世纪中国文学大系:2001—2010·理论卷》,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 2014 年版,第427 页。
⑦ 白浩:《新世纪底层文学的书写与讨论》,《文艺理论与批评》2008年第6期。
⑧ 谢有顺:《有喜剧精神的悲剧——读东西的〈篡改的命〉》,《当代作家评论》2016年第1期。
⑨⑩⑬⑭⑰㉒㉓㉖㉝ 东西:《篡改的命》,上海文艺出版社2015年版,第10页,第60页,第45—46页,第259页,第242页,第118页,第10页,第146页,第146页。
⑪⑫⑳㉑㉞ 石一枫:《世间已无陈金芳》,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2016年版,第12页,第18页,第10页,第10页,第94页。
⑮ 所谓机会平等就是 “收入和其他生活条件的不平等是一种自然状态,但同时也认为,社会底层的人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勤奋、毅力、才智和正当手段等)使自己的经济和社会地位得到提升”。参见罗伯特·福格尔:《第四次大觉醒及平等主义的未来》,王中华、刘红译,首都经济贸易大学出版社2003年版,第6页。
⑯ 汪晖:《再问“什么的平等”?——论当代政治形式与社会形势的脱节(上)》,《文化纵横》2011年第5期。
⑱⑲ 李培林:《当代中国阶级阶层变动(1978—2018)》,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8年,第241页,第245页。
㉔㉘ 蔡翔:《底层》,选自李云雷:《“底层文学”研究读本》,上海书店出版社2018年版,第29页。
㉕㉟ 周展安:《无法篡改的命——读东西长篇小说〈篡改的命〉》,《文艺理论与批评》2016年第1期。
㉗ 〔美〕马尔库塞:《单向度的人》,张峰译,重庆出版社1993年版,第3页。
㉙ 〔德〕埃里希·奥尔巴赫:《摹仿论》,百花文艺出版社2002年,第538页。
㉚ 邵燕君:《“写什么”和“怎么写”——谈“底层文学”的困境和对“纯文学”的反思》,《扬子江评论》2006年第1期。
㉛ 木叶:《“苦难没有认清,爱也没有学成”——重读〈篡改的命〉》,《文学报》2018年4月26日第21版。
㊱ 王昌凤:《“现实表征”研究——从虚构性反思中国文学》,长江文艺出版社2011年版,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