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来西亚多语种电影的主流院线生态现状

2020-07-10 04:14王昌松
贵州大学学报(艺术版) 2020年3期

摘 要:尽管多年以来马来语电影已被标准化为马来西亚国族电影,这样的电影生产与放映生态体现了一种混杂的文化制度,但是,马来西亚创作的中文、泰米尔语电影在近十年的表现也同样值得关注。这些电影作品体现了马来西亚多语言电影创作的独特格局,也在“亲马来”政策话语下标注出特有的不可替代的文化地位。

关键词:马来西亚电影;多元语言语境;马来语电影;中文电影;泰米尔语电影

中图分类号:J993/997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1-444X(2020)03-0031-05

国际DOI编码:1015958/jcnkigdxbysb202003005

Abstract: Although Malay film has been regarded as the national film in Malaysia for many years,there is a mixed cultural system reflected by the film production and screening and thus the performance of Chinese films and Tamil films in Malaysia in the past decade is also worthy of attentionThese films reflect the unique pattern of creating multilingual film in Malaysia and the distinctive cultural status that is irreplaceable under the discourse of “Pro-Malay” policy

Key words:Malaysian film;multilingual context;Malay film;Chinese film;Tamil film

马来西亚的所有影院都提供各种语言的本土电影供观众选择,这是因为马来西亚拥有多种族多语言和谐共处的特殊语境。马来西亚文化是一种融合马来族、华裔、印度裔和其他原住民族文化特色的“多元种族文化”,基于马来族是马来西亚的多数主流族群,故而马来民族文化是马来西亚文化的主干,其它的民族文化次之,同时,马来西亚文化也融合了波斯、阿拉伯和欧洲的文化色彩。从地理位置来看,马来西亚位于重要的文化中心之间,在其西部是印度教的印度、伊斯兰教的中东和基督教的欧洲,在其东北则是中国和日本,马来西亚自古是各个文化相交的地区,是重要的商路,这个地理位置为马来西亚带来了巨大的财富。这样的文化格局与天然的地理优势,赋予了马来西亚多彩的文化形态与文化生态圈,为这里生产的电影提供着多元交融与交通的可能性。不过,“沃尔玛效应”在全球的出现给各种文化带来了威胁,经济全球化也给文化多样性带来了冲击,民族文化艺术在面对大量进口娱乐产品时存在被淹没的潜在问题。语言作为电影文化的载体,一直在马来西亚被用作划分电影的简单方法,故而马来西亚电影被拆分为马来语电影、中文电影与泰米尔语电影,便形成了马来西亚电影多语种百花齐放的格局,然而,根据马来西亚国家电影发展局(National Film Development Corporation Malaysia)公布的数据显示,马来西亚最卖座的是进口英语电影,并不是“本地制作”。

2018年5月9日是马来西亚独立以来第一次完成政权轮替,联盟政府成功推翻了国阵政府成为新的执政党。同年9月上映的電影《变天》(Rise:Ini Kalilah)就通过6个故事演绎了全球各地生活的马来西亚人在全国大选之日,为了达成共同目标,携手选出新政府。马来西亚电影产业在这一年期许着各种新的利好信号,有着很多“自由”的憧憬,希望有可能摆脱前朝政府留给电影业的桎梏。2019年,新政府的通讯和多媒体部、马来西亚国家电影发展局为本地电影产业的确带来了各种利好的举措与实际项目,曾经题材敏感的电影作品甚至得以解禁,让“本地制作”成为院线的焦点不再显得那么遥远。

① 信息来源于马来西亚国家电影发展局官方网站,(2019) Majlis Pelancaran ConnectAsia 2019 Symposium & NetworkingFINASRetrieved March 9,2020,fromhttps://wwwfinasgovmy/en/majlis-pelancaran-connectasia-2019-symposium-networking/

② “一个马来西亚”,是前任马来西亚首相拿督斯里纳吉·阿都拉萨上任时所倡导的政治理念,纳吉表示他所要传达的理念是在这个国家,不同种族人民的地位和权益是公正平等的,彼此之间能够同沾惠益,团结一致。

③ 32“新马来西亚”,是希望联盟政府向马来西亚民众提出的新政治口号,意为新希望,新开端,新做法等。  一、电影产业职能部门对马来西亚多语种电影的支持立场  2019年11月马来西亚国家电影发展局举办了“2019年‘链接亚洲合作洽谈会”,旨在将马来西亚打造为电影生产、制作基地,提供跨国合作机遇,吸引海外影视公司来马发展,为影视内容全球化制造发挥作用①。此次洽谈会签署了中马合拍片项目、本地跨行业合资项目,并举办了主题研讨论坛。同月,马来西亚通讯和多媒体部以官方名义与澳大利亚签署电影合作备忘录,通讯和多媒体部长哥宾星(Gobind Singh Deo)在签约仪式上表示,合拍电影项目将会有利于马来西亚本土电影产业的发展,接下来还会与其他国家展开影视项目合作洽谈。他们希望联盟执政的新政府及其影视相关的职能部门为马来西亚电影业向外发展的策略,由合拍项目展开,一方面为本地影视公司获取更多有品质保障的合作机会,寻求本地电影业在技术、人才、市场效益等方面的积极提升;另一方面,以合拍的形式增加本地影视作品、人才走出去的可能性。

马来西亚一贯主张文化多样性,提倡各族群间相互包容、和谐共处,从前朝政府的“一个马来西亚”(Satu Malaysia)②的政治口号到如今新政府执政口号“新马来西亚”(Malaysia Baru)③,都将族群和睦作为巩固政权的核心价值。而马来西亚电影自诞生之日,就注定了其多语种的格局。1927年电影《新客》(New Friend)是目前公认的马来西亚首部电影,创作于新加坡,当时的新加坡还属于马来亚联邦,这部创作于新加坡的电影也就被认为是马来西亚的第一部电影[1]。这部电影讲述了从中国来的新客,寄宿在新加坡有钱亲戚的豪宅,对于南洋的风土人情都不熟悉,处处吃苦还受到排挤,最终经过自己的努力而被接受。首部创作于此的电影并非马来语电影,而是中文电影,戏剧矛盾由外来客与本土风情对立相向而和盘托出。时至今日,久居于此的“外来客”文化在马来西亚电影中的演绎从未休止,“讲述自己的故事”依旧是马来西亚各族裔导演的创作源动力。《亚洲电影体验:风格、空间、理论》(The Asian Cinema Experience:Styles,Spaces,Theory)的作者、马来西亚电影学者张建德认为马来西亚多元化、多语种的文化环境赋予了他解读亚洲电影的可能。马来西亚多元文化相互影响,塑造出真正属于马来西亚的文化,拍摄各自族群观众母语的电影作品成为了创作常态。

纵观马来西亚各种语电影的生产与票房收入情况,马来语片是绝对的主流,其生产量、票房等数据一直是最大的;从国家支持力度来看,马来语片也是得到国家电影发展局款项最多的;从国族电影的视角来说,一直有声音在捍卫马来语电影作为国族电影的地位,而本土中文、泰米尔语电影无疑丰富了马来西亚主流院线的片源。马来西亚的主流院线充斥着商业类型片,以恐怖、动作、喜剧的产量最为突出。在消费主义的影响之下,民众的“日常生活方式、价值观念建构、电影审美等,都趋向于商业美学原则与流行性、符号化”[2]。这些商业类型片有着明显的跟风好莱坞的创作痕迹,从电影名称到故事内容都趋于模仿,如漫威电影的流行造就了本地“侠”系列作品(《壁虎侠》)不断涌现,好莱坞类型大片得以“本地化制造”成为一种风尚。同时,各族群文化身份刺激其依托相应族群市场而创作电影,这样的创作路线预示着马来西亚电影创作向心合作却分离共存的生态环境,此般“分离”的电影文化现象愈发突出,近些年中文、泰米尔语电影规模化生产反映出大市场下华裔、印度裔对自我身份的反省与坚持,电影发展局对这些语言类电影的支持力度不等,更将“分离”现象演变成对各族群电影市场承受力的拷问与挑战。

二、马来西亚国族电影的语言准则

本土电影拍给所有族群观众观看的追求一直存在,但现实没有给予马来西亚观众这样太多的经历。马来西亚华裔导演周青元曾拍摄了一部反映三大族群的共同回忆,并集结三大族群演员的电影《辉煌年代》(Ola Bola,2016),在与本文作者交流时,周青元坦言希望通过这部作品让本地观众不分种族一起观影,让大家认知 “马来西亚电影”,而非单一语种单一族群的作品。这样的愿景并没有得到其他电影作品的响应,毕竟“各种族拥有自己特有的文化身份,各族群电影人创作的作品亦体现其族裔文化”[3],观影族群的文化身份依然根深蒂固地决定其选择电影的语言类别,唯独在好莱坞电影的放映场内出现各族群的观众。尽管在马来西亚最权威的本土电影节——马来西亚电影节(Malaysia Film Festival)上《辉煌年代》获得了最佳服装造型、最佳电影配乐、评审团特别奖三个奖项,但是,这三个奖项并非设在官方语言类单元,而是设在非马来语电影竞赛单元。周青元导演试图打造的“马来西亚电影”还是会遭遇到因为语言使用比例不符合规定,被列入“非马来语片”之列。权威电影节上这种以语言来划分电影位次的做法,一方面是一种长期形成的产业惯常,另一方面是馬来语电影不可撼动的地位所决定的。

马来语是马来西亚的官方语言,各族群都以马来语交流沟通,其普及度最高。因此,强调马来语电影作为马来西亚国族电影的地位,亦是捍卫马来族群在马来西亚的社会、政治、经济、文化层面的优先地位。据马来西亚信息部数据显示,马来族群人口占全国总人口数的618%,华裔人口占214%,印度裔人口占64%,显而易见,马来族有着天然的主导地位。早在1971年8月出台的《国家文化政策》就明确表明,伊斯兰是国族文化的要素。马来文化与伊斯兰文化就是马来西亚的核心文化,马来西亚的国族电影也就自然同本土中文电影、泰米尔语电影划清了界限。加拿大卡尔顿大学电影学教授克里斯托弗·福克纳(Christopher Faulkner)曾提出,构建体现同质性(homogeneous)、连贯性(coherent)的国族电影史,需要清除差别化,并维持中立派(centrist)新保守主义(neo-conservative)的文化政策[4]。福克纳的理论有着规避矛盾体的意识,放在马来西亚语境中,可以识别出管理原则(governing principles)保证马来语电影在管理体系中核心的政治地位,同时通过规则与历史因素规范中文、泰米尔语电影的生产与发行权重。

纵观多年来各种语电影的产量,马来语电影产量所占比重最大,而马来西亚中文、泰米尔语电影在近代工业化生产也就是近十年的事情。中文电影《大日子》(woohoo!)上映于2009年,是马来西亚本土贺岁电影的开篇之作,随后越来越多的马来西亚华裔导演执导拍摄了不少成功的贺岁片,由此更多本土中文电影讲述马来西亚华裔族群自己的故事,如《甲洞》(Kepong Gangster)系列讲述华人黑帮的心路历程,《李宗伟:败者为王》(Lee Chong Wei)讲述马来西亚羽毛球运动员李宗伟的故事。尽管第一部马来西亚泰米尔语电影《嗜血鬼》(Ratha Paei)早在1969年便问世,但同本土中文电影创作情况相似,20世纪90年代或更早时期,只是零星点缀在马来西亚电影创作名录上,直到十年前有了一定创作与公映影片数量并形成积极的观影效应。近五年的统计数据(见表1)显示,马来西亚电影年总产量与马来语电影的数量均呈下降趋势,进口英语电影称霸票房,本土电影作品普遍不能吸引当地受众,马来西亚整个电影创作生态系统选择劣汰现象明显,一些摄制中文、泰米尔语电影的公司如昙花一现从业界销声匿迹,而掌握马来语电影创作与发行的主流公司逐渐开始相互整合资源以创造更大的市场回馈。

电影院线收入排行前五位的本土电影(见表2)全部都是马来语片,只有一部本土中文电影排在前十名的榜单内,就是周青元2015年电影《一路有你》(The Journey)。资本青睐的马来语恐怖类型电影不断刷新票房记录,排在榜单前两位的电影《伪信者2》(Munafik 2)与《女鬼“丽玛姐”》(Hantu Kak Limah)于2018年8月上映,两部作品通过整合常规与新媒体的宣传营销有效吸引了本土观众,其制作发行公司对本地市场有着充分了解和合理把握,制作出符合主流市场需求的商业类型片。尽管2018年马来语电影总产量有所下滑,但是这两部作品的票房收入撑起了全年票房的半壁江山。

尽管马来语电影相比其他两个语言本土电影的院线表现突出,但是与进口英语电影(主要是好莱坞电影)受欢迎程度有着天渊之别,马来西亚院线收入最多的是进口英语电影。正如周星在《亚洲电影的多面透视景观》一文提到,“在好莱坞一统天下难以抵挡的背景下,各国电影依然有各自的招法保持自身的存在”[5],马来西亚以吸纳的姿态,力图将好莱坞类型片模式转变为本土创造力,并保持开放的电影产业格局。从近年马来西亚院线收入数据(见表3)来看,进口中文电影、印度电影的年度总票房在2018年以前都是领先于本土电影的。

三、马来西亚中文电影、泰米尔语的创作与发行难点  除马来族群,华裔、印度裔构成如今马来西亚的第二、第三大族群,马来西亚独立后,华人、印度人的政治认同开始逐渐发生变化,在此繁衍生息的这两个

外来族群已经充分形成国家与公民观点。同时,马来西亚社会语境允许他们获得各自的文化认同,在这方面马来西亚华人与印度人是有着相似之处的,“他们由认同母国已经转化为认同所在国”[6],同时对于由中国、印度引进的影视作品有着天然的理解根基,他们在寻求自我文化身份认同过程中,从来自母国的信息或影视作品中汲取成为了一种必然。中国与印度是亚洲地区电影作品类型丰富,产量较高的国家,两国“电影产业从文化背景、市场容量,以及海外战略等多个方面存在着共性”[7],马来西亚一直都是两国电影外销的国家之一。这也便形成了马来西亚本土创造的中文、泰米尔语电影面对的外部挑战因素。印度除了宝莱坞,还有另外两大影视基地:托莱坞(Tollywood)和康莱坞(Kollywood)。马来西亚绝大多数印度裔尤为热衷观赏印度康莱坞的泰米尔语电影,这是因为绝大部分马来西亚印度裔讲泰米尔语。“摆脱英国殖民统治以来,马来西亚电影市场一直被中国香港主导”[8],而马来西亚本土电影诞生史也从没忽略过香港电影人,港产贺岁类型电影也催生出本土华人导演的首度尝试。当然,在马来西亚华裔人口中很大一部分人会说粤语、福建话等方言,而普通话更是马来西亚华文教育的必修语言。越来越多的中文电影在马来西亚反响良好,如2019年中国电影《少年的你》上映那周便成了单周票房冠军,增映放映场次,吸引了大量当地华裔观众观影。

① 亲马来政策,即向马来族群倾斜的照顾性政策。如《星洲网》新闻《莫辛阿都拉:有了新政府还将会发生什么》提到:任何想要在这里执政和掌权的政府都必须照顾马来人,因此亲马来人政策将持续下去,马来人占了多数,没有他们的支持政府将倒台。语言打开了我们认知世界的若干种角度,语言也同时融入进锻造电影艺术的过程中[9]。就近年来马来西亚创造的中文、泰米尔语电影的观影人群主要分别是向本土的华裔、印度裔,在其他族群中获得观影共鸣的例子极少,而这两个族群的人口基数较少,很难与马来语电影竞争。制约本土中文、泰米尔语电影的内部因素主要有两个层面,一是国家电影机构的支持力度,二是华裔、印度裔电影人才。明白了马来西亚的人口构成,以及马来西亚为了建设一个和谐国家实行的亲马来(Pro-Malay)政策,都充分证明了可以将马来西亚视为一种文化上的人为建构。政府的影视相关职能部门也依旧有着明显的倾斜性政策与操作。此外,有代表性的主流院线影片的制作与发行公司将主要投资与宣传精力都放在马来语电影上,其中以全亚洲卫星电视和广播运营商(All-Asian Satellite Television and Radio Operator,简称:Astro)旗下的电影公司Astro Shaw与SKOP影视制作公司(SKOP Productions SdnBhd)在马来西亚运作电影最久,成功案列最多。当然,电影人才的培养与产业状态也存在着直接的关系,若本土电影产业为就业提供明灯,人才自会被吸引过去。马来西亚设置影视方面教育的高校寥寥无几,活跃在本土电影业的导演不少有着海外留学的经历,如之前提到的周青元毕业于北京电影学院,获得东京国际电影节最佳导演奖的杨毅恒毕业于东京早稻田大学。本土人才不能有效输送到本土电影业,而本土电影业很难给与有志青年充足的信心去追求电影梦。

结 语

主流院线有着对电影的制作成本与品质,收益与回报的定义,马来西亚的主流院线因多语言社会现实而呈现多语种电影割裂为块的状态,各语种电影之间在品质、收益等方面存在着一定差异。不过,马来西亚主流院线生态包容了马来语、中文、泰米尔语电影,在同语境情形下具有异质性和包容性,在推进本土电影产业发展的过程中,让各族群文化成为叙事主体与社会主体,包容发展,适应票房时代的要求。但是,也要清醒地认识到,“亲马来”政策①等政府行为制约了其他族群电影的发展,而从主流产业中将其边缘化只会丧失马来西亚多元文化应有的生态样貌,讲述在地观众自己有兴趣的故事才能让作品有了“亲受众”的必要叙事构成,让多语种的主流院线增加可持续的机制化保护屏障,因为有人看才有生产的市场价值,从而有力推动如此多语种电影在同一环境内良性成长。

参考文献:

[1] 王昌松马来西亚中文剧情片叙事的文化身份[J]当代电影,2018(06):75

[2] 张燕,王赟姝“互联网 + ”语境下网络文学 IP 电影改编的创作思考[J]传媒艺术,2017(02):87

[3] 王昌松马来西亚多语种电影产业语境下国族电影的挣扎[J]电影评介,2017(22):6

[4] Faulkner,C Affective Identities:French National Cinema and the 1930s[J]Canadian Journal of Film Studies:3(2),1994:23

[5] 周星亚洲电影的多面透视景观[J]电影评介,2016(23):4

[6] 陈建山马来西亚华人与印度人的文化认同和政治参与[J]国际研究参考,2013(07):20

[7] 刁基诺从政治经济学角度分析印度电影产业的发展特点及经验[J]当代电影,2019(08):76

[8] 易莲媛,彭雨晴国族电影与跨界电影:马来西亚电影中的香港遗产[J]当代电影,2018(06):79

[9] Wang,CCinema Attendance and Cinema-Going Audience in Malaysia[J]Media Watch:10 (3),2019:548

(責任编辑:涂 艳 杨 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