榕树与榕小蜂的生命故事

榕果里的奇妙世界

榕属植物是植物界高等植物中唯一的隐头花序，所有的花朵均隐藏于似果的花托内，因此被称作“无花果”。

榕果形成花序轴膨大呈瓮形的果腔，小花着生在果腔的内壁上，花序轴顶端有一组覆瓦状苞片组成的通道，专门供传粉昆虫——榕小蜂自由进出。当榕树到了开花的季节，每个花托内都隐藏着成百上千朵花，有的甚至多达数万朵，在花托发育的过程中，榕果也随之膨大。当果实长成几天后，腔内的花朵就陆续开放，并释放出阵阵花香，引来榕树的唯一传粉昆虫榕小蜂，为它传花授粉，榕果受精后不断长大，直至成熟。榕树依靠这种奇特的开花结果繁殖方式，在地球上生息繁衍、世代相传，而且形成了一个上千种的大家族。

榕果里竟藏着一个奇妙的世界，瓮型的榕果果腔内壁上开满了密密麻麻的小花，明显可见圆鼓鼓的子房外包被有或长或短的丝带状花被片（当萼片和花瓣长得很像而无法分辨的时候，我们将萼片和花瓣合称为花被片），基部有花梗支撑，端部有一小段花柱相连，顶端是柱头。在黑暗的世界里，白色和淡黄色的花较为常见，但仍保留着一些色彩鲜艳的花朵，有的花朵子房和花柱呈红色，但花梗和柱头呈白色;有的花仅花被片和柱头呈红色，其他部分呈白色;有的仅花柱及柱头呈粉色，其余呈白色;有的整个果腔呈粉色、枚红色或红色，鲜艳程度并不逊色于招蜂引蝶的显花植物。

人们仅能看到榕果和花托口，盛放的花朵隐藏在果腔内

榕果与传粉榕小蜂的相遇发生于榕树的雌花期，雌花正在开放，花色不仅纯净、鲜艳，原来紧密的覆瓦状花托片松动，释放出特殊的香味吸引传粉榕小蜂到访。传粉榕小蜂寻着花香，沿松动的顶生苞片进入正处在雌花期的果腔，在果腔内执行传粉和产卵的使命，这一过程最多持续2天，被产卵或传粉的雌花，柱头颜色很快变暗，花柱萎缩，雌花脱去往日的绚丽，转而孕育新的生命。

榕果—榕小蜂的“安乐窝”

榕树群落中，还存在一个奇特的生理现象，有一半的榕树种类果内具有三种花，分别是长柱头雌花、雄花和短柱头雌花，这些榕树被称为雌雄同株榕树。其中，长柱头雌花被榕小蜂传粉后形成种子;短柱头雌花是供榕小蜂繁殖的“安乐窝”;而雄花成熟较晚，要等该批榕果内种子成熟时，花粉方才成熟。因此，长柱头雌花开放时需要由榕小蜂从其他有成熟花粉的植株果内，采粉来进行传粉受精。

还有一半榕树种类分化成功能性雌株榕树和功能性雄株榕树，称作雌雄异株榕树。它们分为两种不同的雌株和雄株树，雌株榕树的花朵全部是长柱头花朵，果内没有发育成熟的雄花，雄花发育初期就枯萎死亡，仅供榕小蜂传粉后，形成榕树繁殖后代的种子;而雄株榕树内具有雌花和雄花，雌花的花朵全部是短柱頭花朵，专供榕小蜂产卵繁殖用。当榕小蜂的后代从雄株短花柱中发育成熟，羽化成虫时，花粉也成熟，雌性榕小蜂采集花粉后飞出，大部分携带花粉多的榕小蜂寻找正在开花的雌株榕树传粉，多数榕小蜂在完成传粉使命后就死在雌株果腔内;而携带花粉少的部分榕小蜂则寻找雄株正开花的短花柱产卵繁殖。榕树和榕小蜂都各自牺牲一部分种群，各自有所失，也有所得，互惠共生。绝大部分榕树种类只允许一种榕小蜂给它传粉，它的花香味也只吸引一种传粉榕小蜂，因此，它们形成了一对一的紧密互利关系，只要其中一个物种灭绝，另一个物种也将随之灭绝。

在雌雄同株的榕树内，榕小蜂偏爱花柱较短的花，这样产卵器更容易通过花柱头到达子房，产卵时刺激子房膨大成虫瘿（虫瘿是植物组织遭受昆虫等生物取食或产卵刺激后，细胞加速分裂和异常分化而长成的畸形瘤状物或突起，它们是寄生生物生活的“房子”），榕小蜂的后代即在这个泡泡状的“安乐窝”里发育、成长。孕育榕小蜂的泡泡状虫瘿，比起种子又圆又大。处于间花期的长柱头雌花最显眼的是不断充实、膨大的子房，那些长短不一，高低错落的花梗，把种子和虫瘿分配、排列在不同空间位置上，减少空间竞争以便增加繁殖适合度。间花后期，在榕果内能看到发育中的雄花，它们常与雌花颜色相似，但形状象动物的肾脏，隐约能看到肾型的花药，绝大多数种类的雄花比雌花少得多。

经过1～3个月的间花期，榕果内雄花发育成熟进入雄花期，虫瘿内榕小蜂发育到成虫期，羽化、交配后的榕小蜂将离开虫瘿，进入果腔，雌蜂到成熟的雄花上采集花粉，或者花粉囊自动破裂，散出大量花粉，并黏附在传粉榕小蜂体壁上。雄花期较短，基本上1天完成。种子仍在默默地发育，之后的花后期，隐头果果肉变软，种子成熟，有的种子外还包被了一层果胶，有利于传种动物取食，散布其种子。

短柱头花全部形成虫瘿，每个虫瘿内有一只榕小蜂胚胎（供图 / 杨大荣）

榕果的果腔内花朵绽放，花香四溢，同时也上演着新生和死亡的生命轮回。由于榕树只有依靠榕小蜂传粉才能完成有性繁殖（榕小蜂是榕树唯一的传粉昆虫），而榕小蜂也必须依靠榕果内的雌花子房才能繁衍后代，因此，榕树与榕小蜂之间是你离不开我，我也离不开你的一对一协同进化关系，也正是传粉昆虫的出现促进了植物多样性演变，因此我们要保护好榕树和它的传粉昆虫，否则，一方的缺失，另一方也将会随之灭绝，那将是人类无法想象的不幸。

（责任编辑 /黄盈盈美术编辑 /胡美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