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三角省域营商环境综合评价探析

胡 联，刘子杰

(安徽财经大学 经济学院，安徽 蚌埠 233030)

优质的营商环境是增强一个区域综合竞争力的重要内容，也是衡量一个国家经济软实力的重要标志。2019年10月，国务院颁布的 《优化营商环境条例》中明确强调要为各类市场主体投资兴业营造稳定、公平、透明、可预期的良好环境。2019年11月，习总书记于第二届中国国际进口博览会上明确强调优化营商环境永远在路上，并提出 “中国开放的大门只会越开越大，营商环境只会越来越好”的中国承诺[1]。因此，营商环境不断优化和变革正逐渐成为新时代中国高质量发展趋势。

随着改革开放进程向纵深推进，中国的营商环境正逐渐彰显出强大的活力与巨大的潜力。2019年12月，中共中央、国务院印发的 《长江三角洲区域一体化发展规划纲要》中明确指出长三角区域是中国经济发展最具影响力和带动力的强力活跃增长极。不仅如此，随着 “轨道上的长三角”建设被提上日程，稠密的区域交通网络已串联起长三角区域 “0.5～3.0小时”城市经济圈[2]。因此，不断优化和改善长三角地区营商环境，是推进长三角区域一体化发展的必要条件，是促进长江流域高质量发展的重要保证，更是驱动中国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新引擎。

相较于以往文献，本文的边际贡献在于：以长三角地区的一市三省为考察对象，立足于长三角地区营商环境现状及发展情况，从公共服务、市场环境、科研创新三大维度，自然环境、公共交通、经济环境、企业成本、人才环境、创新环境等6个方面构建长三角省域营商环境综合评价指标体系；基于2014—2018年长三角地区的时间序列数据，运用动态因子分析法分别从整体和省际两个层面，对长三角区域沪苏浙皖一市三省的营商环境进行静态和动态的分析，旨在优化长三角区域营商环境结构，构建科学有序的营商环境优化条例，为推动长三角区域高质量发展提供针对性政策建议。

一、文献综述

学术界对营商环境的研究，最早起源于国外。Contractor等指出企业的生命周期过程中各类影响因素的集合就是营商环境[3]。Poitevin从宏观、中观和微观层面阐述营商环境的内涵，即优质的营商环境表现在国家政治稳定、政府合理管控与基础设施有效配置等方面[4]。Gaurav等从法律和技术等环境角度，运用了熵值法对日本营商环境进行综合性评价，得出日本政府仍需坚持建立、健全行政管理机制[5]。

虽然国内学者对营商环境的研究起步较晚，但研究进程相对较快，目前已经取得了较为丰富的成果。夏后学等基于中国企业营商环境调查数据，通过二值选择模型发现改善营商环境可以明显调节寻租对企业不同创新活动的影响[6]；于文超等以2012年私营企业数据为研究对象，研究政策和贸易环境两方面的不确定性对于民营企业活力的影响时，发现不确定性对民企经营活力具有明显的负向影响[7]；马治国等从产权保护角度，采用因子分析法得出强化知识产权保护意识、提高全民自主创新认知对于推进区域营商环境的优化改善起到重要作用[8]；党亚苹通过建立灰色TOPSIS评价模型对京津冀地区营商环境进行测度，发现投资环境在提升营商环境方面占据关键性地位[9]；武靖州从经济、政府等6个层面，构建东北投资环境指标体系，得出目前东北三省投资环境总体呈现较低水平，且存在显著的区域异质性[10]；顾惠从成本角度，通过对开发区的营商成本构架评价体系进行研究，结果表明我国开发区的营商成本整体表现出增长态势，且呈东西两头高，中部低的 “V” 字形特征[11]；董志强等通过分析30个城市营商数据，发现营商软环境与中国经济社会发展之间存在明显的正向促进关系[12]。

通过前述文献，不难发现，国内学者的研究主要集中于两个方面：一是主要关注于营商环境优化过程中单个领域的问题[13]；二是研究并设计具体的评价指标[14]。但相关研究仍存有不足之处：理论评价指标体系过多，但应用于实际领域较少，国家、地区和部门之间所构建的评价体系各不相同，且存在有明显的地域特征，并且对现有评价指标体系的实际检验相对较少，这导致指标数目不断增多，但指标的可信度和有效性不足，不利于对指标的深入改进和推广。

二、指标体系及数据来源

1.指标体系构建

区域营商环境的建设与优化是生态环境、交通便利度、创新能力、社会经济等多种因素相互作用的结果，为科学构建长三角城市群省域营商环境综合评价指标体系，在学者们的研究成果以及长三角实际情况的基础上，选取包括决策层(3项一级指标)、要素层(6项二级指标)以及方案层(13项三级指标)客观准确测度沪苏浙皖一市三省的营商 环境发展变化趋势[15]，具体如表1所示。

表1 营商环境指标体系

2.数据来源及处理

文中未注明出处的数据均来源于EPS数据平台、各省份统计公报以及统计年鉴2014—2018年统计结果，包含长三角地区上海、江苏、浙江、安徽一市三省的空气质量平均优良天数比例、人均公园绿地面积等13项指标数据。为了消除各类数据在单位量级等方面的差异，从而增强数据间的可比性，首先将13项数据进行标准化及归一化处理，如式 (1)。

式中：Yi表示方案层第i项指标经归一化处理后的数据，Xi表示方案层第i项指标的原始数据，(Xi)min表示方案层第i项指标数据中的最小值，(Xi)max表示方案层第i项指标数据中的最大值。

三、实证分析

1.模型可行性检验

运用SPSS数据分析软件，通过因子分析模型量化测度沪苏浙皖一市三省的营商环境水平[16]。如表2所示，模型KOM检验值为0.753(＞0.6)，表明方差贡献率可以作为权重进行分析，并且所得出的巴特利特球形检验P值为0.000(＜0.05)，即意味着相关系数矩阵不是单位阵，初始变量间存在一定的相关关系，选取的13项指标适合进行因子分析。而当提取到第3个公共因子时，累计方差贡献率为94.03%，满足公因子累计方差贡献率大于85%的原则，因此提取3个公共主成分因子。

表2 KOM和巴特利特检验

2.主成分提取与权重确定

由表3可以看出，营商环境提取公共因子方差的具体情况，结果表明13项指标中能够被提取85%以上信息的指标共有11，因此模型基本满足原始指标体系信息保留的前提条件。

表3 公共因子方差

根据表4可知，前3个被提取的公共因子方差累积贡献率高达94.030%，满足85%标准原则[17]。此外，以旋转载荷平方方差的百分比作为权重系数，能够得出3个公共因子的权重系数 分别为0.43170、0.29973、0.20888。

表4 方差分解主成分提取分析

3.公共因子命名

观察表4、表5可以发现，提取的第一个公共因子主成分载荷权重为43.170%，表明自然环境与公共交通两要素层的指标相似性较高，细化到方案层的4项指标，其中空气质量平均优良天数比例、人均公园绿地面积、轨道交通运营线路网长度、每万人拥有公交车辆4项指标所提取的第1个公共因子载荷值分别为0.838、0.722、0.970、0.662，故可将其命名为公共服务因子。

表5 旋转成分矩阵

第二个公共因子的主成分载荷权重为29.973%，表明经济环境和企业成本两项指标的相似性较高，方案层中的居民消费水平、全社会固定资产投资总额、企业职工平均工资、企业税负与利润比4项指标提取的第2个公共因子载荷值分别为0.541、0.821、0.927、0.909，故可命名为市场环境因子。

第三个公共因子的主成分载荷权重为20.888%，表明人才环境和创新环境两项指标的相似程度高，方案层中的高校在校学生数、R＆D人员数、高新技术企业量、每万人发明专利量、R＆D经费5项指标提取的第3个公共因子载荷值分别为0.980、 0.639、 0.763、 0.975、 0.851，故可命名为科研创新因子。

4.结果分析

通过SPSS统计分析软件，得出沪苏浙皖一市三省2014—2018年的营商环境因子综合得分及其分解因子得分分值，并以上述0.431 70、0.29973、0.208 88分别为第1、2、3公共因子的权重系数。具体如表6所示。

从长三角地区内部来看，上海营商环境水平高居第一位，2014—2018年分值分别为0.93、1.08、1.07、1.25、1.42，一直远高于区域的平均水平。上海作为推进长三角一体化发展的龙头、具有良好的经济基础且经济发展迅速，其GDP总量一直领跑全国，2018年人均GDP更是上升至13.5万元达到发达经济体标准。作为第二届进口博览会的主办城市，上海已完成两轮营商环境优化，政务效率极大提高、政策支持不断加强，为其他地区提供先行示范。其公共服务、市场环境2个因子在2014—2018年间基本表现出上升的态势，而科研创新因子在5年间出现两次回落，表明随着可持续化发展的不断推进，上海正在全面进行产业结构的优化调整，打造低能耗、高效益的新型产业集群，而在此发展过程中，教育投入、科研投入与产出收入的不确定关系导致该因子得分呈现不断波动的迹象。

表6 长三角省域营商环境综合评价排名结果 (2014—2018年)

江苏身为长三角重镇，一直走在优化工业产业结构，打造优良工业营商环境的前列，其工业经济总量始终位居全国前三甲，是推动长三角区域快速发展的一股中坚力量[18]。观察表6，容易发现江苏省营商环境总体水平低于上海，但二者差距正在逐年缩小，2014—2018年江苏省营商环境综合得分由0.53升高到1.13，增长幅度达1.132倍，表明2014—2018年江苏在经济、环境等方面取得显著成效。2018年江苏在 “处理小微企业融资” “规范权力依法运行” “减少行政程序环节”等方面取得显著成就，以精细化的制度规范统筹优化营商环境。但其科研创新因子得分一直不高，可能是由于随着上海发展所形成的虹吸效应导致江苏的高端人才流失较为严重，同时作为工业强省的江苏在产业转型升级方面可能还存在一些问题。

拥有 “中国电商之都”杭州的浙江，2014—2018年营商环境优化改善所取得的成效较为明显。2018年浙江企业达到224.5万家，同比增长14.4%。近年来浙江更是高速发展数字产业，“互联网＋”思想已深深融入政府、企业、个人的生产生活当中，因此在社会服务层级、基础设施条件、科研创新能力等方面都处于较高水平。

由上述可见，长三角区域中上海、江苏、浙江雄厚夯实的经济实力与高效透明的政务环境为其营商环境的优化提供坚实基础保障，因此这三个地区在营商基础设施方面均高居前列。相对而言，安徽的经济市场、产业结构等方面较为落后，但在2014—2018年间其营商环境综合得分增速最高，从-0.28激增到1.07，增幅、增速均位居长三角地区首位。随着长三角一体化国家战略的深入推进，安徽牢牢把握新时代的发展机遇，通过改进资源、政务以及市场环境，大力吸引投资者进驻，同时积极与江苏、浙江在产业承接、公共卫生、科研交流等方面展开深度合作，通过建立一批高新科技产业推动全省走上创新高效清洁的发展道路，营商环境也得到极大程度的优化，但相较于沪苏浙三地仍存在一定差距。

为了更直观地反映长三角地区2014—2018年营商环境变化趋势，依据表6中的数据，可作出图1。

分析图1可知，长三角区域不同年份的营商环境发展呈现出一定程度的时序差异。整体上看，长三角地区营商环境水平相对较高，综合因子得分均值表现为逐年攀升的动向，其分值从2014年的0.36升高到2018年的1.20，年均增长率达到35.1%，表明随着长三角区域一体化进程向纵深发展，其招商引资的能力也相应得到提升。而从提取的3个公共因子来看：公共服务因子得分最高，在2014—2018年间由0.74上升到1.52，提升幅度超过一倍。随着生态补偿机制、轨道一体化等一系列跨省域政策的实施，长三角地区生态环境质量得到显著提升，交通通达能力也得到大幅改善，因此公共服务因子得分相对较高。其次是市场环境因子，2014—2018年其得分分别为-0.14、 0.39、 0.29、 0.91、 1.20， 自2016年开始，长三角区域的市场环境开始明显改善。意味着市场环境改善对于公共交通的改善存在一定的滞后效应，即公共交通是优化市场环境的先决条件之一，随着 “轨道上的长三角”被提上日程，沪苏浙皖一市三省内部劳动力、资金、资源等要素流动性增强，使得各省份能够充分发挥其比较优势，极大促进了社会生产力的发展，提升了居民生活水平、企业的盈利水平，从而增强了长三角地区的市场吸引力。长三角地区的科研创新因子得分相对偏低，5年内的全部分值都小于1，均未到达有效率状态，并且在2018年出现回落，反映出长三角地区在科技、教育、创新投入等方面亟需加强。

四、结论与建议

通过对营商环境指标体系中的13项指标进行因子分析，所得出各指标权重系数的差异对于针对性制定营商环境优化的相关政策具有重要意义。决策层3项指标中，“公共服务”项指标权重系数最高(0.431 70)，“市场环境”的权重次之(0.299 73)，“科研创新”的权重系数最低(0.20888)。对比权重系数前三名指标得分易得，社会公共服务优化在长三角营商环境改善过程中较为突出，这与当前上海、江苏、浙江、安徽地区全面推进轨道交通一体化、污染联防联控的时代背景相吻合。而其他两项还处于优化改善的阶段。因此，对长三角区域一市三省的营商环境下一轮优化改善提出以下建议。

一是增强公共服务供给能力。努力改进对宏观公共资源管理的能力，降低企业营商成本、合理调度分配资源、优化人才结构；推进产业转型升级，深化 “放、管、服”改革；坚持市场化、法制化、国际化的准则，加快长三角区域交通一体化建设；深刻转变政府职能，优化区域基础设施环境，提升企业对城市的认同感、归属感、责任感，释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活力。二是完善市场主体法律保护体系。完善社会信用制度体系，依法依规整合各类信用信息，对市场主体开展全覆盖、标准化、公益性的公共信用评价体系；利用人工智能等高新技术，提升监管效率，维护市场秩序和行业治理。健全失信主体管理制度，完善联合奖惩制度，发展以信用为基础的新型监管机制，营造良好公平竞争的市场环境。三是优化人才制度环境。促进区域资本和人才聚集，加强教育、科研等方面专项资金投入；通过改革人才工作方式、创新人才政策措施、强化人才支持力度、保护人才创新创业成果，吸引、聚集更多海内外创新型人才。

对于营商环境评价指标体系的构建，由于区域间所拥有的自然资源条件不同，营商环境优化阶段和重点也不尽相同。因此构建不同经济区域评价体系时，需要从实际出发对选取指标进行局部优化，以满足指标选取的完整性、层次性、典型性以及动态性等重要原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