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疫情让人们在小心翼翼中度过了整个春天,漫天飞舞的柳絮,告知夏天将至。3个多月的非常时期,各行各业都在重新审视自身,生产力在复工复产中获得成长和释放。这组拍摄于2017年8月的照片,趟过不算长的时间河流,却带来悠悠百年的一种世相,像一个被惊扰的梦,悄悄介入疫后日常。
6点半,邵清柱骑在他的小摩的上,目的地是锦州道光廿五酒厂。他是厂里的酿酒师傅,30多年执着于古法传承。
师傅们的休息室,仿古设计,屋子里的陈设都是百余年前的老物件。墙上挂的是道光廿五的祖师爷牌位,七夕那天,邵清柱对着祖师爷鞠了一礼。
道光廿五的造酒工艺源于东北地区的“同盛金烧锅”。同盛金创办于清朝嘉庆六年,创始人是锦州人高士林。道光廿五得名于老酒厂搬迁时,工人在地下挖出了几坛子同盛金在道光年间储藏的好酒。这几坛酒曾经轰动一时,是国内唯一的液体文物。
酿酒原理很简单,发酵好的半成品放入大烧锅蒸,蒸汽顺着管子进入冷凝器,液化出来的就是最初形态的白酒,平均70度左右。酒窖原料酿出来的酒按锅论,每锅的口感都不同。所谓二锅头酒,指的是第二锅出的头酒。
盖子100多斤,得3个人一起抬,边沿密封用的是高粱面,邵清柱崇尚传统,抵制机械的东西。他说这不是固执,而是坚守,既是对祖师爷,也是对白酒。天然的味道才会有纯正的白酒,宁可牺牲产量也要保住质量。
等着开锅的时候,邵清柱带着徒弟小歇,徒弟属狗,30岁出头,他愿意跟着邵清柱干。邵清柱说:“我可不赞同教会徒弟饿死师傅的说法,格局太小,咱们做的是发扬祖上手艺的大事,只要他愿意踏实地跟我学,我就毫不保留地教!”
晾好的料填回窖里发酵,这一天的工作也就完成了大部分。邵清柱有近30个窖,每个窖平均发酵30天,酒厂的香气就是从这儿飘出来的。他说现在很多小酒厂都不用这种老方法发酵了,用化学香精调酒香,真是荒唐。
最初形态的白酒,不能直接饮用。需要送到酒库里存上几年,再由专业调酒师调制成可出售的白酒。“其实每锅酒的味道都不一样。同一牌子的酒都是一个味,那是调酒师调的,酿酒这里边有的是说道。”邵清柱说。
送完酒,一天的工作就结束了,邵清柱会独自在酒库里走一圈,看看自己的老伙计们。“这些酒都是我5年前存的,当时老伴还在呢。”邵清柱的神情有些暗淡。
邵清柱喜欢釣鱼,鱼竿是老伴留下来的,看见鱼竿就好像看见老伴。“当年上班,早上驮着她到河边钓鱼,晚上下班再去接她回家,她做的炸鱼很好吃。”
钓鱼的位置,对面是老伴离开的医院。如果没有别的事情,邵清柱都会在这里坐到深夜,“钓不钓的没关系,在这坐一会儿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