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地或关于自己的情怀

2020-07-04 02:07梦非
草地 2020年3期
关键词:阿坝结缘笔会

梦非

其实,我在《草地》第一次发表作品已是1989年12月的事,文稿刊在当年的第6期,为一首小诗,只7行,属于很抒情的那种,诗名曰:《玫瑰》。

记得我看见的时候正在一家叫“地震办”的单位洗被子,那里有一张洗衣台,我们刚出校门不久,条件极差,只到人家院坝里洗涤换下的东西,而那家单位也从未表达过不欢迎的情绪。当时,太阳很好,让数九天的上午有了许多暖意,正洗得很投入,一宣传部的友人拿一本杂志走来说:“刊登了!”我一看,是不知什么时候投寄的诗,尽管已压缩了不少,还是一下高兴了起来,比现在发再大量的文章都还要激动。

这让我和一本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杂志结下了深深的缘,至今已有三十余年时光。我觉得能让自己倾注一生情感的事往往总在平淡中开始,那怕很小,也会让人一辈子难以放下,并将所有情感系于一身、一人、一个地方或一个目标。但系于一本杂志的事并不多,我就这样,当很多时候诗歌或者散文成了抒发和表达情感的方式时,《草地》便成了展示并能够分享情怀的载体。

于是,《草地》已俨然如生活中不可或缺的存在,在那些迷茫却充满了诗和远方的岁月,写作总是欢乐和忧伤的情爱泄放和寄托的途径,它让我在无数失意与沉闷中得以找到走出困境的安慰,至今没有“抑郁”于滚滚红尘之中。而所有因情、因感、因悟生成的文字,《草地》都是每一篇投寄的首选刊物,并以之为平台,让诸多的心事走向了更远的地方。文字在变为铅字后,哪怕与初稿完全相同,也会变得厚重舒心,将自己的心得通过“发表”分享,则会带来心灵的愉悦。

我想,每一个人的成功,初始的平台与踏上的第一个台阶都至关重要,《草地》对于阿坝或从这里走出去的每一位作家、作者都应如此,无论已走多远多高,它都是写作者最初的港湾和出发地。我即是这样,如无这本杂志,没有那个冬天里的一首诗,还真不敢相信自己能否将写作坚持至今,把一条纯属精神领域的路走到现在,并拥有了一份平和的心境,将一份情怀守望如初,仍会感动和流泪,在日渐无力的日子持续着心底的向往。

四十年只是苍茫时光中的一个瞬间,四十年又是一段漫长的过程,对于人生或一本刊物来说莫不这样。记得和《草地》结缘时,我和它一样艰辛,文学的黄金时代正在过去,世界物欲横流,纯文学的空间已被挤压得仅够全力呼吸才能维持生命,众多执着的人都面临着坚守还是放弃的决择,当生存出现问题时,谈崇高或许便成了笑话。我记得《草地》在无法正常出刊的那些年,我也正时常领不到工资,有时甚至被拖欠数月,在自己连续十天半月日日以面条为食时,《草地》人也在为刊号的存续奔走呼号。那是怎样的情景呢?最困难时还转让过刊号,出了一期地摊文学,放在那些低俗的杂志群中摆在街边出售,让许多人都感到斯文扫地了,编辑和作者的心也疼了。好在作者的期盼与编辑的决心相互交织时,便成了心愿、成了一种坚持、一种将精神化为力量的芳草地,尤记我收到复刊的《草地》时万分激动的情景,看见那些散发着墨香的文字,就像编辑们为之付出的艰辛和点点滴滴的汗水。

那时,我们是真的纯粹而真诚,动机单纯,不带任何功利。编辑对每一个作者都充满关爱,有一位老师收到茂县三龙一位作者的稿件时,因需要修改,又见他有写作潜力,还曾翻山越岭登门指导。正是有了类似的敬业精神,有了一代又一代新老《草地》人的接力,才让曾经有一百次停刊命运,而只有一次存续机会生存下来的杂志,走到了今天,走向了自己四十岁生日,并开放出了鲜丽的花朵,结出了累累果实来。

如今,在依随《草地》走过了三十余年时光之后,《草地》依然年轻,如生机盎然的大地,正百花齐放起来,我相信每一代人的付出都将得到好报,感谢他(她)们,在自己日渐苍老无力、无奈的年龄回首,那些留在纸面上的诗歌和散文,串联起来的,已是青春岁月的心路。我怀念逝去的所有日子,浸在水中的忧郁和开在心灵上的花瓣,均已如此美好,每一个细节都印满了过去的痕,流泪或是微笑,全是光阴的样子,过程自然而随意,解不开的心结,用诗解开了,散不去的愁,用散文淡化了,它们走进“草地”,又从“草地”返回,身后便是满目芬芳了。

从《草地》出发并走向了远方的人,已不知多少,老的还在坚持,我们又老了上去,新的队伍则如曾经的我们,充满活力,怀抱向往。每一个人生都需要方向,需要走向高处的阶梯,需要一处可以安放追求和向往、展示自己爱与恨的平台。我在许多时候想,如果没有在2020年依旧纯净无污的《草地》,没有心怀奉献、甘做嫁衣的人将众多文学爱好者凝聚起来,让大家在文学的氛围中耕耘收获,感悟生命,理解生活,以别样方式印证思索后的文字存在的意義,不知还能否将一种爱好坚持下来,将一条充满情感的路走到现在。

因此,《草地》对于我是极其重要的,是我将写作进行到底最初的力量和源泉,我感到这对其他许多人来说也定是这样。1992年在汶川举办、也是自己第一次参加的“金秋笔会”至今记忆犹新,数十人欢聚一堂,以文学的名义结缘相识,数十颗执着且虔诚的心碰撞在一起,让夏日时光也充满了诗情画意。当时,有许多人千里迢迢而来,甚至绕道绵阳、成都,龚学敏、白林就是这样来的。笔会简朴丰富,鼓励了一批人将创作坚持下来,并取得了丰硕的创作成果,我们也是返后酝酿成立了“叠溪石诗社”和后来的“羌族文学社”。有时想,许多看似必然的事都是由偶然因素决定的,如果没有那次笔会,我是否早已放弃了呢!

作为阿坝文学的坚守者之一,虽然几十年之后仍处于一个文学爱好者的状态,但毕竟有了许多作品刊发于各级报刊或结集出版。人生重要的是能让自己感到充实,生命本是一种过程,有了相伴的基础才能相伴,或许诗意的开始就是与一个人一件事结缘的相关,与之相伴相随,流逝了的时光,已丰盈而富有意义。

今天,《草地》那一片芬芳与绽放的百花,依旧香艳于生活深处,给我闲适时的宁静,回望远去的时光花开花落,被记录的心情总是纯粹的心情,像爱一个人一样爱这一事物,我坚信光阴永远带不走真情,会留祝福于心。

感恩生命中的遇见,感谢途中邂逅的所有文学人,相信万物皆有命定,《草地》是一本杂志,也是一片风花雪月的草原,众多花朵正在生长,直到明天,更多更美的花还将开放出来,散发的如酒醇香,定将迷醉阿坝大地。

就此守望一方水土,感谢所有《草地》人的付出和爱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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