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像选秀，观众看的是淡黄的长裙，还是蓬松的长发

DLL

截至4月5日中午，女团选秀节目《青春有你2》的首轮投票结束。在制作、播出平台爱奇艺视频的选手助力页面，排名从投票伊始便高居出道位第一的，是来自华策影视的演员虞书欣。在节目迄今为止的三次考核（初舞台评级、第一次公演评级、主题曲再评级）中，她得到的等级评价都是D。但观众已不像前年春天——看到唱歌跑调、跳舞踩点不准的杨超越拥有高人气时——那般愤怒。

偶像养成类选秀的风潮吹到国内主流观众，主要归功于2018年分别由爱奇艺和腾讯举办的《偶像练习生》和《创造101》，两档节目的灵感或版权来自韩国选秀的Produce101系。选秀看的从来不只是选手的专业实力，偶像养成类节目里，选手的艺能除了唱跳功底之外，更包括顏值、性格、价值观等重要组成部分。约100位来自各经纪公司、通过初选拔的练习生在镜头前封闭训练、阶段考核、公演，导师有评定选手等级的资格，但决定选手去留的是“青春制作人”。所谓“重新定义中国女/男团”。

国内过往几届选秀中，也有杨超越这样因为姣好容貌和“全村希望”的身世创造高位出道奇迹的选手，但大部分进入成团的练习生尚算经得住专业考验。而这届《青春有你》（或者简称“婧”），则让我感觉娱乐属性空前强大。

节目一开始，虞书欣便凭借夸张的表情、忸怩的嗓音一马当先，占据最多的镜头。节目剪辑让她的捂嘴、瞪眼、“哇哦”几乎成了比选手表演还重要的第二舞台。她和制作人代表蔡徐坤的互动被送上热搜。对比残酷的是，有初舞台评级为A的选手镜头被“一剪没”，仅出现在爱奇艺会员才能看到的VIP版本中。虞书欣为“婧”提供了最早的几波流量：很多人讨厌她，另一些人表示蛮喜欢“小作精”。

真正让“婧”出圈的是第一次公演。

节目组分出dance、vocal、rap三个组别，一个实力普通的dance组——四胞胎“冰清玉洁”姐妹与另一练习生王承渲的C位争夺战——提供了最大流量。小妹申洁与王承渲PK，后者实力似乎略强，但三位姐姐占据了人数优势，为小妹夺得C位。“抱团打压老实人”的剧情成功引发了路人朴素的愤怒，节目组亦有意渲染矛盾。四胞胎的微博下堆起五位数评论，有不少是侮辱性话语。很快，大姐申冰又被扒出绯闻，低调退赛。王承渲的排名从90名开外迅速飙升到前10。

带动了网民狂欢高潮的则是rapper乃万带领的rap组。不同于韩国练习生出道前必须经受持续数年、每天至少12小时严苛训练的标准，参加“婧”的练习生有韩国训练、出道数年的“回锅肉”，也有演员、网红、素人，这次输送练习生的46家公司中有超过一半没有偶像培养历史。

乃万的组员都是被挑剩的练习生，大部分人甚至不懂rap。此前与吴亦凡绯闻缠身的秦牛正威问出了“怎么找调”的问题，在说唱导师Jony J费劲指导后，rap仍如同朗读；另一位现已退赛的选手李熙凝则以无力的气音贡献了洗脑神曲“淡黄的长裙，蓬松的长发”。节目播出后一整天，Jony J、秦牛正威、心疼Jony J的GAI、误转秦牛正威视频的演员陈学冬、贡献教科书唱法的VAVA轮番上热搜。

豆瓣官方讨论小组“青春有你第二季（女生版）”每天都有热烈讨论，不少人说，“淡黄的长裙”让节目终于“出圈”了。但有选秀粉生气地告诉我，爱奇艺追求话题性和流量而无所不用其极的做法让真正有梦想、有才艺的人被掩盖在了这些热搜之后，“越努力越幸运”好像成了彻底的笑话：参加节目前在片场临时学了一两个月的虞书欣排位高于那些有数年舞台表演经验的练习生，初评级时一直坐在虞书欣身旁的冷面练习生赵小棠因总以直率态度回怼虞的“作”也拥有了颇高关注度，有粉丝给她们组成“大虞海棠”CP，赵小棠排名第三。秦牛正威排名一直在前40。

就主题曲评级考核那期节目，有人精确计算了各位练习生露脸时长比例。“冰清玉洁”不再拥有镜头，一些人认为她们拿了提供热度后被抛弃的祭天剧本，而王承渲因为主题曲站位仅次于C位，被怀疑是“皇族”。接下来，“婧”将公布109进60的淘汰过程，但我并未感受到如往届那般紧张的打投氛围。也许很多人都和我想的一样：能不能挤进九个出道位，真的这么重要吗？

公认的事实是，中国偶像市场体系距离成熟尚远。前年被观众定义的中国新一代男团女团，NINE PERCENT合体时间加起来不到一百天，火箭少女最有记忆点的作品可能还是《西虹市首富》里杨超越那句破音的“燃烧我的卡路里！”比起等待前景未知的舞台，更要紧的是，趁余热未消时拍戏、上综艺等。来自影视公司的训练生增加知名度后可继续拍戏，没出道的可转型做网红。

我抱着娱乐的态度刷了大量分析帖，发现这个节目给我留下最深印象的是选手的矛盾、混乱的剪辑、剧本人设的谜团。但要因此声讨一档综艺节目不够严肃似乎有些可笑，观众如我，不也看了一遍又一遍淡黄的长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