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斯赵
五月初的上海,除小低年级之外的中小学确定全面开学复课。普天同庆“万兽归笼”的日子似乎到来了。这对各位妈妈而言,意味着恢复接送职责以及再也不用在单位里上班时,为独自在家的孩子而分心,也许还能过一回“感恩”主题的母亲节。然而,在母亲节到来之前还有一个节日,每年都会提醒她们注意自己另一重“劳苦功高”的身份,那就是劳动节。
恩格斯在1889 年提出设立“五一国际劳动节”。这个西方新节日于1918 年左右传到了中国。标志性的一幕是1920 年5月1 日,由《新青年》出版的“劳动节纪念号”。其中,还有一篇文章专门为劳动妇女所写,那就是陈独秀的《上海厚生纱厂湖南女工问题》。
陈独秀的调研文章写道:“女工每天工作12 小时,每月工资约8 元,在上海的生活程度,不至冻饿而死罢了。”陈独秀道出了劳动妇女之痛。在漫长的封建时代,她们不但需要帮衬丈夫打点生计,还要在父权和夫权的思想教化之下,承担繁重的家务劳动和抚育后代的责任,头上的大山何止一重?
二十世纪二三十年代,活跃在社会上的女性逐步增多,但不上班的女结婚者还有不少。
新中国成立后男女平权思想的统一,使以娇弱为美的中国女性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劳动美”。在国家和家庭高度统一以劳动为美的价值观影响下,大部分的青壮年女性劳动力,都养成了热爱劳动的习惯。就连时尚领域,也出现了背带裤、袖套、齐耳短发等工装潮流,因为外在的审美就是内在价值观的体现。那个时期的宣传画,摆脱了民国时期雪团脸的月份牌画风,劳动妇女们一个个都有着黑里透红的农民肤色和浓眉大眼的素颜脸,动作也从身着旗袍的婀娜变成了劳动生产的朴素姿势。
这样的劳动美一直延续到了改革开放的开始。随着物质生活的逐步丰裕,劳动美的表现形式出现了变化。温饱实现后,劳动占据生活的比例又变成了选择题。一部分先富起来的妇女,有了先美起来的自由,一部分的劳动时间还给了休闲,单休日慢慢变成了双休日。除了做家务和带孩子,劳动妇女在双休日里终于可以干些别的什么了。
就以公元二十一世纪的开始,作为一个时间轴上的节点吧。那么,新时代的劳动妇女又是一本怎样的图鉴呢?
首先,她们告别了极端的思维,不再把劳动与审美、与休闲对立起来,“努力工作、努力玩”成了大部分人认可的方式。一个普通的女性白领,在工作日身着职业装,认真完成手里的活。没人会批评她们化妆上班是不务正业。相反,带妆上班反而是一种职场礼仪。国内家庭的周末、节假日安排,也都有女性成员的参与和决定。现在的女白领,她们尽勤奋工作的义务,也有权利在双休日放松休闲,理直气壮地“懒惰”。
其次,她们劳动的形式有了新的变化。第一,“全职太太”和“全职妈妈”的形式开始回归,做家务也不再是家政工作的同义词。当家庭收入不再需要双职工模式支撑的时候,她们用受过的良好教育,将家庭当成一份终生职业去经营,尤其以理财和教育为重。这样的“新全职太太”和“新全职妈妈”就是“新劳动妇女”的一个分支。
第二,女性职业与时代发展紧密联系,网店代购、直播网红、家居收纳师、旅行规划师等“不靠谱”的非传统职业越来越被大众所接受。从过去的papi 酱到现在的薇娅,你能说她们的事业不成功吗?只要是满足社会需求的职业,无论看起来多么离经叛道,存在即合理。这样的“新兴职业从业女性”就是“新劳动妇女”的第二个分支。
第三,男性为主的传统岗位接纳了越来越多的女性。比如说,关于女司机的笑话基本是直男癌杜撰出来的,可以主动轻松把车开好的女性,现在不要太多哦。就算不做职业女司机,开车接送子女上学,以及主动承担节假日自驾游任务的业余女司机,也不是个别现象了。弱不禁风的林妹妹越来越少,从小热运动、下班后去健身房撸铁的女汉子越来越多。不对,“女汉子”这个词不好,确切的说法是“全面发展的女性”越来越多了。新时代的女性,无论从体力还是从脑力考量,都今非昔比了,即便在直男称霸的IT界,女程序猿啥的也已经见怪不怪。也就是说,“从男性那里抢来饭碗并飒爽端起来的女性”就是“新劳动妇女”的第三个分支。
最后,在劳动中她们懂得了平等就是求同存异,可以坚强独立,也可以温柔多情。
在新时代的这本《上海劳动妇女图鉴》里,你可以看到这样的画面:她们可以向男友或丈夫撒娇,要求拧开瓶盖,也可以在独自一人居住的时候,一声不吭地搞定装修;她们可以身着礼服,在公司年会上惊艳全场,也可以在独自一人陪读的时候,不骄不躁地搞定数理化;她们可以在周末花半天的光阴画画看书听音乐,也可以在独自一人加班的时候,游刃有余地搞定PPT……而这,就是新时代劳动美的终极奥义——当女性有足够的能力和权力去选择的时候,劳动就成了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