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京女侠
没有什么能够阻挡,我对复工的向往。
居家七七四十九天,一说复工还真有点放风的感觉。但对我来说,真到了出门那一刻,在家憋了1个多月的安全感,也瞬间清零了。
非常时期,日常通勤讲究生存哲学。严谨的我步行100米走到地铁头部,虽满是空座却非常有骨气地选择一站到底。出地铁本来要换公交,但我还是选择戴上塑料手套,骑上单车。毛线帽子、口罩、手套、过膝羽绒服、雪地靴,我终于活成了妈妈想要的样子。
进园区、进办公楼、进公司,上班之路堪比警匪片,每个环节都有人上前盘查,核对证件,随后对着额头来上一“枪”。经过3次体温检测,两次资料申报后,我终于到了久违的办公室。
昔日里嘻嘻哈哈的同事,复工到岗都像隐居归来的侠客。帽子、护目镜、口罩无不写着4个大字:莫挨老子。我们这些视频会议上的“网友们”互相用手语尴尬地表达了友好,颇有美国底特律黑帮的意境。自觉远离别人工位,成为2020年职场第一行为准则。
来到办公桌前,我的“健康保卫战”才正式打响。从收拾桌子、刷杯子、上厕所到吃早餐,我来来回回洗了5遍手;鼠标、键盘、手机、办公桌、水壶……挨个喷酒精。咦?桌上还放着个红包,比以往更厚实些。我激动地拆开,没看见毛爷爷,倒是有10个口罩。我欣慰地笑了,拍照发朋友圈:“在这年头,口罩才是硬通货。”曾经办公室暗地里的较量是口红和包包,如今谁的口罩库存多,谁才是公司里的大神。
一切就绪,我终于坐在了电脑前,但显然是身体已上岗,脑子未开机,光回忆密码就花了3分钟。等等!我好像听见有人咳嗽,是幻听吗?同事间的塑料友谊,在保命本能下不堪一击。疫情之下人人都是福尔摩斯。
终于到了期待已久的午饭时间。在尝遍市面上所有口味的泡面后,我对食堂里油比肉多的员工套餐甚是想念。然而复工后的第一餐,和我想象的不大一样——独自享用偌大的四人桌,上班后还是第一次如此奢侈。一抬头就是前桌的后脑勺,偶尔与熟悉的同事交换眼神,指指手机,双方心领神会——有话打字说。
工作是不能跨越的银河,网络是连接你我的鹊桥,除了必要的线下会议,其余时间大家还是通过网络交流。临下班前,手机准时收到了每日问卷,过去每天要填写的工作日报变成了身体情况统计。比起KPI,老板此时更关心你的体温。
一天下来,办公室的酒精味已经如同飞天茅台。工作尚未完成,回家还得加班。往日对996的恐惧感,又不多不少地回来了。不过我还是挺高兴的,一切总算渐渐地恢复正常。毕竟,再不上班老板就会发现,公司没有我也能正常运转。一穷遮百丑,不工作毁所有。现在不是工作需要我,而是我需要工作。
(朱龙彦荐自《环球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