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乳头瘤病毒感染患者性功能障碍发生状况及影响因素分析

刘婷婷，孔为民，贾柠伊，韩超，胡晓頔，宋丹

人乳头瘤病毒（human papilloma virus，HPV）感染是常见的性传播疾病之一，其中高危型HPV的持续感染与很多恶性肿瘤的发病相关，例如宫颈癌、阴道癌、外阴癌以及头颈部肿瘤，其中，以宫颈癌最为突出[1-2]。大量研究证实HPV持续感染是宫颈癌发生发展的必要条件[3-4]。随着细胞学检查及HPV联合筛查作为宫颈癌初级筛查手段的进行[5]，检出HPV感染患者呈现明显上升趋势。因其与诸多恶性肿瘤的发生发展有密切关系以及主要经性生活传播的特性，检测结果阳性的女性容易出现各种心理生理问题[6-7]，尤其是性功能障碍。然而，由于中国传统文化影响，以及女性性功能机制的复杂性和缺乏可靠的方法学评价等因素，HPV感染女性的性生活状况研究甚为缺乏。因此，本研究以HPV感染者为研究对象，观察该患者群中，女性性功能障碍（female sexual dysfunction，FSD）的发生状况，并对其可能的影响因素进行分析，为临床中如何降低该障碍的发生进行初步探讨。

1 对象与方法

1.1 研究对象 收集2019年5—7月在首都医科大学附属北京妇产医院妇瘤科门诊就诊的女性HPV阳性患者作为研究对象。纳入标准：①在门诊确诊为HPV阳性；②异性恋；③无精神心理类疾病史或疾病状态；④有固定性伴侣且性功能正常；⑤同意进入研究并签署研究同意书。排除标准：①同时患有其他性传播疾病；②有智力或认知障碍；③怀孕或哺乳期妇女；④夫妻一方目前有不稳定的严重躯体疾病且对性功能有明显影响；⑤配偶有性功能障碍者；⑥使用明显引起内分泌改变的药物，包括甲状腺素片及治疗甲亢的药物、糖皮质激素；⑦拒绝参与研究。共收集符合入组标准的HPV阳性女性300例。

1.2 研究方法

1.2.1 调查问卷制定及评分方法调查问卷分为2个，一是自行设计调查问卷。内容包括患者年龄、文化程度、职业、是否分娩、HPV感染时间、类型、薄层液基细胞学检查（TCT）结果、家庭年收入、HPV感染后性生活频次、满意度变化及性伴侣的变迁；二是女性性功能指数量表（Female Sexual Function Index,FSFI）。FSFI量表是美国罗伯特伍德约翰逊医学院的心理学博士Rosen等[8]于2000年编制，主要用于评估过去4周内异性恋女性性功能情况的自评量表，是目前国际公认比较权威的女性性功能评价工具，其中文版本的有效性也已经得到了研究证实[9]。该量表共包含19个条目，性欲望、性唤起、阴道润滑性、性高潮、性生活满意度、性交痛6个维度。FSFI总评分越高，表示性功能越好。FSFI评分≥26.55分表示无FSD，＜26.55分提示有FSD。维度1和维度2得分＜3.6分提示性欲低下或性唤起困难，维度3得分＜3.9分提示阴道润滑困难，维度4得分＜4.0分提示性高潮障碍，维度5和维度6得分＜4.4分提示性满意度下降或性交疼痛。具体评分与总评分计算方法见表1。

表1 FSFI评分表

1.2.2 问卷资料的收集问卷调查是患者在安静私密的环境下，由经过统一培训的医护人员先对患者作必要的解释，使患者理解含义及填写方法后，由患者按照实际情况自行填写。如患者无法独立完成，则由受训医护人员按统一标准逐条询问后代为填写。填写后，质量控制合格，当即回收。

1.3 统计学方法 资料收集完毕后将所有的数据录入计算机内，自建数据库，用SPSS 19.0统计软件进行统计学分析。定量资料以均数±标准差（x±s）表示，组间比较采用单因素方差分析或t检验；定性资料以例数和百分率表示，组间比较采用卡方检验。用二元Logistic回归分析HPV感染者发生FSD的影响因素。以P＜0.05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2 结果

2.1 研究对象的一般资料及不同指标HPV感染患者FSD评分和发生状况单因素分析 参与调查的300例患者中，年龄范围为24～67岁，平均（41.16±9.27）岁。HPV感染后，86.67%（260/300）的患者表示性生活频次下降，70.33%（211/300）的患者表示性生活满意度下降。其中，10.00%的患者（30/300）因感染HPV与性伴侣分居，5.00%（15/300）的患者因此离异或分手。将患者年龄、文化程度、职业、是否分娩、HPV感染时间、类型、细胞学检查（TCT）结果、家庭年收入、是否合并焦虑状态（参与调查患者同时进行焦虑量表填写，根据国内统一评分标准，分为是否焦虑两种状态）与是否合并FSD进行统计分析，发现不同年龄、文化程度、职业、家庭年收入、是否焦虑的HPV阳性患者FSD发生率比较，差异有统计学意义（均P＜0.05），见表2。

2.2 HPV感染患者性功能及各维度功能障碍发生状况 300例HPV阳性患者中，243例（81.00%）合并FSD，FSFI的平均得分为（17.34±9.73）分。在性功能的6个维度中，出现障碍的比例由高到低依次是性欲低下（82.00%）、性满意度下降（69.00%）、性唤起困难（66.67%）、性高潮障碍（62.33%）、性交疼痛（52.00%）、阴道润滑困难（49.33%）。性生活各维度得分情况见表3。不同年龄、文化程度、居住地、HPV感染时间、TCT结果、家庭年收入患者性欲评分差异有统计学意义（均P＜0.05）；不同年龄、文化程度、职业、分娩状态、居住地、HPV感染时间、TCT结果患者性唤起评分差异有统计学意义（均P＜0.05）；不同年龄、文化程度、分娩状态、居住地、TCT结果患者阴道润滑评分差异有统计学意义（均P＜0.05）；不同年龄、文化程度、分娩状态、居住地患者性高潮评分差异有统计学意义（均P＜0.05）；不同年龄、文化程度、职业、分娩状态、HPV感染时间、TCT结果、家庭年收入、是否焦虑患者性满意度评分差异有统计学意义（均P＜0.05）；不同年龄、分娩状态、HPV感染类型、是否焦虑患者性交痛评分差异有统计学意义（均P＜0.05）。

2.3 影响HPV感染者FSD的二元Logistic回归分析将上述可能影响HPV感染者FSD的因素（年龄、文化程度、职业、家庭年收入、是否焦虑）作为自变量，将是否合并FSD作为因变量，进行二元Logistic回归分析。结果表明，年龄＞40岁、高中/大专及以下学历、合并焦虑是引起HPV感染患者FSD的危险因素。见表4。

表2 被调查者FSD发生率和FSFI评分比较

3 讨论

3.1 HPV感染导致FSD发生率增加 HPV属于乳多空病毒科的乳头瘤空泡病毒A属，1949年由Strauss在电镜下首次发现[10]。HPV感染宿主主要通过上皮组织微擦伤使病毒体与HPV受体（如α整合素和层黏连蛋白）结合，从而使病毒颗粒通过网格蛋白介导和/或小窝蛋白（根据不同类型的HPV）介导的胞吞作用进入上皮细胞的基底层[11-12]。目前已证实，其主要的传播途径为性接触传播。FSD指女性个体不能参与其所期望的性行为，且在性行为过程中不能得到或难以得到满足，包括性欲减退、唤起困难、高潮障碍、阴道痉挛以及性交痛等[13]。因缺乏广泛应用的客观诊断FSD的“金标准”，根据采用的评估系统、标准以及所在地区的社会文化特点等，FSD的发病率波动较大。伊朗Safarinejad等[14]的研究结果提示FSD发病率为31.5%；韩国Shin等[15]的研究提示FSD发病率是46.7%；中国Lou等[16]的研究提示FSD的发病率是63.3%。既往研究表明，合并HPV阳性的女性患者，FSD的发生率较正常女性明显升高[17-18]。HPV阳性患者发生FSD的原因可能有：①HPV主要经性生活传播，患者惧怕性生活造成新的病毒感染；②认为持续的性生活会增加HPV感染清除的难度；③认为HPV阳性是性生活混乱的结果，造成夫妻关系紧张。本研究发现，在参与调研的HPV携带者中，FSD发生率为81.00%，其FSFI评分明显低于正常人群，为（17.34±9.73）分。6个维度中，发生率最高的是性欲低下。

3.2 引起HPV阳性患者FSD的相关因素 FSD的病因和发病机制较为复杂，一般认为是心理因素、躯体疾病、药物等多因素参与和共同影响的结果。既往研究表明，年龄是FSD的首要危险因素，也是FSD研究必要考虑的因素之一[19-20]。除此之外，年龄、性史（性淫乱、性虐待、性传播疾病史）、抑郁、文化程度、身心愉悦状况、一般健康状态、生活方式和性经验等均可能是FSD的危险因素[21-22]。

本研究发现，年龄、文化程度、职业、家庭年收入、是否焦虑与FSD发生有关。在剔除混杂因素后的分析表明，年龄＞40岁、高中/大专及以下学历、焦虑是引起性功能障碍的独立危险因素。其中年龄＞40岁的患者发生的FSD的风险是年龄≤40岁的7.747倍，高中/大专及以下学历是本科以上学历的4.029倍，焦虑患者的发病风险是非焦虑患者的4.028倍。

表3 不同项目分组患者各维度评分情况

表4 HPV感染及性功能障碍发生状况的二元Logistic回归结果

3.3 降低 HPV阳性患者FSD发生的措施 HPV阳性患者FSD的发生，心理因素占很大原因，主要是对病毒的恐慌及对性伴侣的怀疑使精神负担过重，难以产生性兴趣[23]。笔者认为可以从以下几点入手：①加强健康宣教服务：在接诊HPV感染者时，医护人员应该用通俗易懂的语言向其充分阐述HPV相关知识，同时仔细观察，对紧张的患者加以心理疏导；建立权威的健康宣教平台，如医院主页、微信公众号等。②建立性干预门诊：甄别有FSD高危因素的HPV携带者，由宫颈病变专家及性心理学专家共同进行针对性的心理疏导。对有严重FSD患者给予必要的治疗；③积极预防HPV感染及其相关疾病:目前尚无有效的治疗HPV感染的方法，但养成健康生活方式、同房时应用避孕套及HPV疫苗的接种，在预防HPV感染降低其相关的FSD方面均有积极意义。

综上所述，HPV阳性患者FSD的发生率较正常人群明显升高，其引起的相关生理、心理及社会问题不容忽视。在临床工作中，我们在处理疾病本身的同时，亦需要注意HPV阳性患者的性功能状态，甄别具有高危因素的患者，及时给予干预，从而改善患者生活质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