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玫妃
时值4月,扶桑朝开暮落的当儿,杜鹃声声啼。望着空荡荡的街道,我想,这个时候,家乡的槐花也该如往年那样开了吧。
城里难见槐花,孩子们浸在槐花香中的童年更是少见。
可打小長在农村里的我不一样。
小时候,我和阿姊贪玩,而小女孩儿又总是爱花和香的。因而,满是槐花的后院成了最好的乐园。一到花季,我们就急不可耐地冲进后院撒欢。阳光下的槐花白得有些透明,尖端略微漾出点儿红。指尖滑过,轻轻的,柔柔的,即使是婴儿细嫩的肌肤,也不过如此了。轻捧一小堆槐花,顺着风挥洒出去,便是一阵香的槐花雨。敢想敢做的阿姊,麻利地爬上树后便直接采花,时不时撒下片片纯白的“云彩”扔到我身上。玩累了,我们就躺在树下,卧在槐花织就的枕上,伴着花香小憩一阵,好不惬意。阳光温暖柔和,表姐和我头靠头,静度花下似水流年。
那些日子里,我爱极了外婆蒸的槐花饭。槐花饭的做法看似简单,却只有外婆才能做出那般味道。充分洗净的槐花,放入玉米粉中搅拌,直到每一颗花瓣都被充分包裹。上锅蒸的时间极其讲究,我和阿姊急得团团转,外婆总是笑盈盈地告诉我们要再等一会儿。一旦开锅,花香便像魔法般溢满了厨房,稍有不慎,便沁入了心里。略带些粉红的槐花蒸熟了后,成了几乎全透明的白,嵌在稍带浅黄的玉米面中。滴上几滴槐花蜜,以花当饭,尝起来甜滋滋的,却怎样也吃不腻。
日历一页页地翻过,我要离乡去城里读书了,纵使不舍却又无可奈何。临走时,阿姊来送我,外婆来送我,就连槐花也不例外。“沙沙”的声响不就是它们在为我吟唱着一首叫“送别”的歌吗?外婆端来一个小碗,盛满了槐花饭,“带着路上吃!”细想来,那碗饭吃起来略有些咸,不知是槐花的泪,外婆的泪,还是我的泪。
日出无奈花落下,淡淡槐花袅袅香。回想当年的那个早晨,阳光的疏影被缓缓拉长,初升旭日下,是几个或深或浅的足迹和满地槐花……
每当我想念家乡了,便蒸上两碗槐花饭,一碗我吃,一碗母亲吃。
(指导教师:唐惠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