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文杰 张继军
摘 要: 十八大以来,腐败问题受到社会各界广泛关注,腐败对经济的影响也引起了广泛的讨论。本文以2006-2014年全球111个国家/地区为研究对象,从资本存量的视角实证研究腐败对FDI的影响及作用机制。结果表明,腐败造成的寻租使得社会资本投资于非生产性资本,抑制资本的积累与聚集,扭曲了资源配置,从而阻碍了FDI进入,支持了“掠夺之手”理论。因此,在我国经济转轨的过程中,对腐败的严厉打击是适时的,这有助于资本要素的进一步积累,吸引外资,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
关键词: 腐败;FDI;资本存量
1 影响机制分析
1.1 腐败与资本存量
关于腐败带来的影响,Dimant和Tosato(2018)做了较为完整的总结,现有研究主要关注官僚体制的低效率、投资环境、公民政治权、经济增长、FDI、收入不平等、贸易等议题,最近也开始研究腐败带来的人才流失问题,但鲜有关于腐败与资本存量关系的直接研究。
命题1:腐败带来的寻租扭曲资源配置,使得资本投向非生产性领域,同时抬高生产成本,这不利于资本积累,进而抑制资本存量的增加。
命题2:在经济制度不健全的条件下,腐败通过降低交易成本,能够推动资本积累,提高资本存量。
1.2 资本存量与FDI
FDI的区位选择受到诸多因素的制约,而关于资本存量这一传统要素的作用已有诸多经典理论做出了解释。在资本要素稀缺的地区,资本进入带来的边际收益高,随着资本要素的积累,边际收益逐渐下降,但资本集聚带来的规模报酬递增效应使得进行大规模生产的资本能够节约成本,从而提升产品竞争力。Krugman(1980)认为企业倾向于在市场规模大的地区进行生产,即存在着“本地市场效应”,企业的聚集带来技术外溢,从而吸引更多企业进入。外资企业在进行FDI区位选择时,更倾向于选择市场规模大,资本存量高的地区。
命题3:低资本存量带来的高边际收益能够促进FDI的流入。
命题4:高资本存量带来的规模经济会吸引FDI流入。
根据上述命题,腐败能够通过资本存量这一中介机制进而影响FDI流入。腐败对FDI流入的影响因资本存量水平、国家制度环境水平的差异存在异质性,因此,腐败对FDI的影响时不确定的,需要通过实证研究进一步检验理论机制的合理性。
2 模型设计与数据
2.1 模型设计
关于中介机制的实证检验,已有研究大多采用Baron和Kenny(1986)提出的因果分析法,进行识别。本文参照Papyrakis和Gerlagh(2007)、郑新业等(2018)的研究,基础模型设计如下:
模型中,α1表示腐败对FDI影响的直接效应,α2β1表示腐败对FDI影响的中介效应。根据温忠麟等(2004)的研究框架,α3与β1至少有一个是显著的情况下中介效应才可能存在,当有一个系数不显著时,需要进行Sobel检验以验证中介效应是否存在。Sobel检验得到Z=β1*α2/SQRT(α22*S2β1+β21*S2α2),根据钱雪松等(2015),Z>0.97意味着中介效应存在(Kristopher和Geoffrey提供了一个Sobel检验的计算网站http://www.quantpsy.org/sobel/sobel.htm,其Z值显著的临界值比钱雪松等(2015)提供的临界值高,下文的Sobel检验相关数值均由该网站提供的计算程序进行计算得到)。
由于影响FDI流入的因素有很多,因而本文采用固定效应模型,消除了一些不可控变量的影响,除腐败与资本存量两个变量外,其余变量均纳入固定效应中。“国家”固定效应能够控制市场规模、人口、贸易开放度、文化等国家特征,“时间”固定效应则消除了因时间改变的外生冲击的影响。
2.2 数据说明
本文研究对象为2006-2014年全球111个国家/地区,其中,高收入国家42个,中高等收入国家27个,中低等收入国家23个,低收入国家13个,具有较好的代表性。FDI数据来源于世界银行,包括流量(FDI_inflow)、存量(FDI_stock)、并购(MA)与绿地投资(GF)。对以上数据用以2010年为基年的GDP平减指数进行处理,平减指数来源于世界银行。其中,FDI流量为负数的值被剔除。由于存在零值,在取对数时,令LnFDI=Ln(FDI+1)。国际清廉指数(CPI)数据来源于透明国际。资本存量数据来源于Feenstra等(2015)编制的PWT数据库,对这一变量同样进行取对数处理。各变量描述性统计如下:
3 实证分析
3.1 基础回归
进行中介效应的因果分析前,首先对腐败与FDI流量的相关性进行检验。列(1)(2)(3)分別用OLS与固定效应方法进行回归,结果表明,国家腐败(对应CPI数值小)会阻碍外资流入。且CPI系数在加入国家与时间固定效应后变小,这说明固定效应较好的控制了其他变量的影响。根据方程(a),得到的回归结果为第(4)列,在加入资本存量变量后,CPI的系数变得不显著,且系数值明显降低,由0.224变为0.072,这说明资本存量这一中介机制是有效的。Lnrkna系数为正,表明资本存量的增加能够吸引外资进入,这也印证了命题4,表明规模效应的存在。列(5)是方程(b)的回归结果,腐败降低了资本存量水平,CPI指数每增加一个标准误差,资本存量水平增加10.84%(%Δy=100*(eβ*Δx-1)*(e0.068*1.513-1)=10.84%),印证了命题1,表明腐败带来的寻租扭曲了资源配置,阻碍生产性资本积累。Sobel检验结果表明,腐败确实会通过降低国家资本存量水平阻碍外资进入。
3.2 稳健性检验
为排除因变量选择问题或回归方法带来的偏差,我们通过替换变量、改变回归方法的方式进行稳健性检验,以验证基础回归结果的有效性。Lnck表示经过购买力平价指数处理后的资本存量,FDI_inf为FDI_inflow经过单位处理后的值。替换变量后的回歸结果表明,虽然资本存量这一中介机制的贡献度大小存在差异,但中介效应是显著存在的。
3.3 拓展研究
为进一步丰富腐败影响FDI的机制研究,这一部分通过拓展对FDI的衡量指标与进入方式,对基础回归结果进行补充。腐败对FDI流量的影响及其作用渠道,在FDI存量的研究中是否存在?又是如何发挥作用的?跨国公司在进行跨国并购与绿地投资选择时如何对一国的制度环境进行考量?
渠道阻碍外资进入。而当腐败水平较低时,腐败再一次在经济增长中起到了润滑剂作用,腐败与FDI流量之间的非线性关系与Méndez和Súpulveda(2006)对腐败与经济增长之间关系的描述相似。
4 结论
本文基于资本存量的视角,探讨腐败影响FDI的中介机制,并通过一系列拓展研究与异质性分析,对这一作用机制进行深入细致的实证分析。研究结果表明:(1)腐败通过降低资本存量阻碍外资流入;(2)腐败对FDI存量的影响更大;(3)腐败限制跨国并购,同时鼓励绿地投资,而资本存量水平在投资模式的选择上发挥了重要作用。
此外我们还发现,随着资本存量的增加,其中介机制的作用愈发微弱,这表明,随着经济发展水平的进一步提升,在资本充裕的地区,资本这一要素在吸引外资时的重要性大大降低,经济发展逐渐向高质量、高技术转型,单纯依靠资本等传统生产要素的发展模式将逐步被取代。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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