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子皮
上个月,十几年前的高中同学辗转联系上了我,说是组织了聚会,大家那么多年没见了,要我务必参加。
同学会,我虽少参加自己的,但没少参加过他人的。
我曾也是个安静小白,年轻、话不多,时常跟着表姐到处溜达。有一次,表姐把正暂住在她家的我拉去参加她的同学聚会,她说,这次聚会囊括了初中、高中,甚至是大学的同学? 表姐的同学们大多是在深圳长大的深二代,从中学到大学都是同学并不出奇。
聚会地点在海边的一间民宿。我能做的事,也就是帮组织者布置下现场,会后收拾下垃圾,会中安静地听他们聊天。只是没想到,这次来的全是姐姐,而且是穿着盛装的漂亮姐姐,如若不是确定在民宿,我真以为去了某场时装秀。她们个个身姿婀娜,举手投足讓我觉得当年的《窈窕淑女》也不过如此。而我一身学生装扮,此时只好缩在角落里,希望表姐不会向她们介绍我,当我是个透明人就好。
没想到的是,让我目瞪口呆的在后头。
整场聚会,从头至尾,她们只是在八卦。八卦自己的男友,八卦对方的男友,八卦没来的同学的男友,重点是他们的家底:清一色的海归、富二代,技能满贯,十足的霸道总裁气息。其中一位被八卦的女主人公就坐在隔我两个座位的位置上,长相甜美,气质却冷清,看得出来,她是不到实处不动情之人。
随着她们的八卦,我了解到,有一位高中男同学正在追这位甜美姐姐。男同学并没有制造浩大的宣示主权的场面,却是细水长流,慢慢地渗入女主角的生活,是一位温柔的霸道总裁。学生时期,他是她的朋友,中西式情人节、生日礼物等等从不断送,成为社会人后,他则是她的护卫,每个工作日早早地在她家门口等着送她上班,下午在大厦楼下接她回家,中午为她带一份午餐。女主角在节假日要去酒吧玩,他负责接送,却只是在酒吧外面等,不干扰她的生活……听着这些,我只觉得白看了那么多言情小说。再看看女主角,仍旧一副冷清样,只是耳朵红了。
结局?他们当然门当户对地在一起了。
后来,我再也不看所谓的言情小说了,还不如生活来得刺激。
以上不过是八卦的一个环节而已。她们继续八卦,八卦各自的衣服搭配,花了多少钱,询问购自何处;八卦各自化妆用了多少时间,用的什么牌子的化妆品,在哪个国家代购的(那时的代购还没现在普遍和方便)……在旁的我只能睁大眼睛听着那得数有几个零的价格。
在那之前,我也见识过表姐的同学们炫富,但那次同学会毫无疑问是达到了极致,以至于我对这类炫耀产生了抵抗力,往后的我,面对再金碧辉煌的奢华,也觉得平平而无趣;面对再过分的闪耀,也只觉得暗淡。
回到我自己的同学会。果不其然,又是一场“炫”之盛典。我在同学中并不出色,工作十几年如今在职场也只是稍稍摸到了管理层的边缘罢了,但由于有了抵抗力,此刻听着同学们的各种炫耀,心里自然毫无波动。听到高潮处,我还可冷笑一声:比你炫得更厉害的我都见识过了,你这不过儿戏罢了。当然,也不好出声破坏现场气氛,大家正投入呢。
对了,现场气氛。比起表姐的同学会,那场纯粹得不能再纯粹的八卦盛会,我自己的同学会现场,“炫”则是不露声色地弥漫在空气中。与其这样暗暗地打着哑谜炫耀,还不如像表姐她们那样直白地八卦呢,至少来得诚恳一些。我在心里说。
从同学会回来,我躺在床上细想了一下,也不能怪我的同学们炫得隐晦,大概是现在的人都学会低调了。只是,对于我这样的“炫耀探测机”……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