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纽约行,留学茱莉亚(中)

2020-06-09 10:26孙麒麟
钢琴艺术 2020年4期
关键词:茱莉亚怀特麒麟

文/ 孙麒麟

我和茱莉亚的大咖老师们

茱莉亚的老师们个个是精英,要我说,这些伟大的教授们就是学校当之无愧的金字招牌。

我的导师卡普林斯基是茱莉亚的传奇人物,教出了无数优秀的钢琴家,作为她的学生,我们都亲切地喊她“Veda”—她的小名。16岁在母亲陪伴下来到茱莉亚求学的她,这么多年过去,已然成为茱莉亚标志性的人物。她身兼数职,却为人低调,全身心专注于钢琴教育事业,大众对于她的了解总是只言片语,赋予她的标签却是层出不穷。老卡是陪伴我一步一步从大学到硕士研究生再到博士研究生的导师。这么多年与她的相处,一时间我竟无法轻易找到合适的辞藻去形容她。

在工作上,她是雷厉风行的理性主义者,日理万机的她总能一针见血看到事物的本质并以最有效的方式解决问题。我每次进她的课室,忙着在电脑前回复邮件的她,总会习惯性地问我:“How are you?”(这星期怎么样?)而当我问候她的时候,她总是深叹一口气,然后说:“别提了,忙得不得了。”前不久我去上课的时候,她说:“麒麟,今天学校董事会开会我才知道,我已经在这个学校干了25年了,真是不敢相信。”

在生活中,她是一个温情脉脉、幽默感十足的好母亲。老卡的钢琴旁边永远挂着她几个孩子的全家福,还时不时从手机里给我翻看她孙子的照片,幸福洋溢的样子跟身边任何一个热爱家庭的普通人没什么两样。一般不接电话的她,只要是亲人打来的电话她一定会接。有几次,我弹着弹着,她说:“麒麟,实在不好意思,我要接这个电话。”回来她总是免不了嘟噜一句“小孩子小麻烦,大孩子大麻烦”。她说她母亲也爱这么跟她说。

两年前,在我们所有学生的欢呼、祝福和陪伴中,卡普林斯基度过了她70岁的生日,这位优雅知性且极具智慧的女性一直是我们的人生榜样。见过老卡的人都会被她的美丽端庄深深打动,她每日的着装打扮是茱莉亚二楼一道亮丽的风景线。私下里大家都很纳闷儿,她每天那么忙,哪儿来的时间去购物呢?有一天,我终于鼓起勇气问了她,结果,老卡可是网购达人!她告诉我她从不去商场,偏偏钟爱网购,特别是打折的时候。我当时恍然大悟地说:“您真是太‘潮’了!”

卡普林斯基在生日当天收到学生们为她准备的气球

已过古稀之年的她,仍保持着一星期六个全天的工作强度,就连她自己也开玩笑地说:“有一次晚上七点走出学校,学校保安不可思议地问道‘今天怎么了,这么早回家?’”全天教课的老卡,唯一的休息时间,就是从中午一点到两点的午餐时间,这短短一个小时可能是她全天唯一能静下来的属于她自己的时间,我一般都不忍心在这会儿去打扰她。有一天,我急需她的签字,想了半天还是在中午的时间硬着头皮去找她。敲开门,发现老卡还是一如常态在电脑前回邮件,在她签字的时候,我看到她电脑桌前摆着一盒寿司饭团,这不就是我有时候来不及吃饭,就在街对面超市买的六美金的快餐盒吗!我对老卡说:“您怎么就吃这个?”出乎我意料的是,她说她经常这样吃,因为方便并且节约时间。那时,我望着她一边敲打电脑、一边嘴里嚼着饭团的背影,心里真是有一些心疼。

对我来说,卡普林斯基最让我佩服的是她的另一个身份:一位没有执照的心理学家。我佩服她那一颗强大的心脏,也佩服她细致周全的思维模式。在理性和感性的天平上,她找到了一个几乎完美的平衡点。回首在茱莉亚这么多年的岁月,难免遭遇各种挫折,每当跟她吐露这些困难的时候,老卡不经意间的一两句话总能给人莫大的慰藉和鼓舞,我相信跟过她的学生都会有此同感。她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时而威严,时而温暖,眼神中透露出的强大与坚定总会给人力量。对于我来说,很多时候我还没开口,她一个眼神就能看透我所有的内心活动。

在卡普林斯基的生日派对留影

音乐会后和导师卡普林斯基

大三的时候准备一个国际比赛,那段时间压力特别大,一边学业特别重,选修了很多课,一边在专业上遇到瓶颈找不到突破口。有一次我去上专业课,边弹边觉得自己真是太糟糕了,技术和音乐都很不完善。弹完我静坐在琴凳上,对自己的价值评估几乎到了零,心想老师说什么也无所谓了。我记得老卡刚开始还跟我大概说了说哪里有问题需要改进,突然她停下来看着我说:“麒麟,你知道吗,比赛不是只有这一个,你未来的路还有很长。我知道你坚强,一天天装作没事的样子,其实我知道你心里早就受不了了,这个事情一直压着你喘不过气来。”她的这几句话,几乎冲破了我整个人最后的一道防线和伪装,我的眼泪唰地一下子滚落下来,止都止不住。我又羞怯又苦恼,许久都难以平复,一脸委屈看着她说:“我是可以做好的,我就是没有时间了,我来不及准备。”她冷静地坐在我对面,把我滑落到地上的眼镜捡起来递给我:“今晚八点再过来一趟吧。”出门前,我赶紧擦了擦满脸的泪水,心里埋怨自己太丢人了,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在专业老师面前哭得稀里哗啦。

晚上我再一次去见她,老卡还是无比平静地坐在我对面,她缓缓道来:“要不要继续参加这个比赛是你的决定,但是你需要知道,人生的选择不只有这一个,我只是不希望看着你如此受煎熬。”本来很冷静的我,眼泪又一次不争气地落了下来。只记得最后老卡跟我说:“快回去好好睡一觉吧,我觉得你现在需要的是睡眠。”我点头答应了她,却转身又去了四楼琴房。如今回想这件往事,倒是觉得那时的自己十分可爱,无比稚嫩却偏偏要强。

我在茱莉亚的每场独奏音乐会,老卡都会亲临现场,我最期待的就是在开场之前,她来后台给我的那个拥抱。每当那会儿看到她轻松愉快的笑容,我总能一下子放松下来。中场休息她也会来后台给我鼓励,好几次她说:“麒麟,你今天真是火力大开啊!”简单的一句话,却无比振奋人心。老卡很少表扬人,所以她的鼓励总能让我开心好久好久。

让我印象深刻的表扬有两次,有一次早上十点上专业课,我弹巴赫的《半音阶幻想曲与赋格》,弹完之后她合上谱子,半晌没说话。以我的经验,弹完之后她的第一句评估总是最重要的。等了许久,她说:“麒麟,我昨天重感冒,昨晚都还在想要不要把今天的课取消了,可我现在特别庆幸我没取消,我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这么高水平的巴赫了,你的进步和改变让我吃惊,我很开心今早收获了美妙的音乐。”哦,我的天哪!我当时的心情真是难以言表,表面故作镇定,内心早已开心地飞了出去!上完那节课后,我几乎是一路小跑,冲到中央公园,那天的阳光特别温暖,我抬头望着万里无云的蓝天一直笑了好久,那种满足感真是难以忘怀。

还有一次发生在每周一晚的“教学班大课”(Studio Class),那晚我记得几乎全班同学都在场,连坐的椅子都不够,老卡还逗趣地说,要是每晚大家都来得这么齐我就高兴了。那晚我演奏的是李斯特的《b小调钢琴奏鸣曲》,弹完之后我个人觉得还有很多地方需要改进,琴房里练的东西还有一些没体现出来。我无比期待老卡的评语,而那晚她说的话让我一辈子都记得。她说道:“麒麟,你知道吗,你之前跟我说你要弹李斯特的这首作品,我心里想我的上帝啊,你个子小小却还真是一个喜欢挑战的学生,这么艰难的作品你恐怕是要吃很多苦头。因为不忍心打击你的积极性,我想你就先练着吧,可是我没有想到,我看着你一点一点坚持不懈地把这个大作品啃了下来,每次回课都让我惊讶。今晚,我再一次听你完整地演奏这个作品,我想跟你说,我之前的想法错了,你完全可以驾驭这个作品,而且你已经以一种非常信服的演奏打动了我,你真是一个楷模!”老卡说这番话的时候,我远远地望着她的眼睛,内心涌动着一种无法言说的感动,那种心与心的理解和联结似乎让原本就浓厚的师生情再次得以升华,那个夜晚,我难以入眠……

我的另一位导师是来自芬兰的瑞卡里奥(“RAEKALLIO”)教授,之所以大写他的名字,是因为他是一位大写字神,他所有的手写字体全是大写字母,就连老卡都说,他的字最好认,全系就他一个人提笔就是大写正楷。期末拿评语的时候,他的评语是唯一一个我不需要找美国同学辨认的,因为就跟印刷体没有两样。瑞卡里奥长得高大魁梧,好几次他做强奏示范时,我都感觉钢琴有些许移动。作为演奏家出身的他,录制了全套贝多芬和普罗科菲耶夫,每回我只要弹贝多芬给他听,都觉得自个儿后背一阵阵发凉,完全没有自信。

瑞卡里奥不仅专业能力强,还是一位精通学术的人物,只要是关于音乐艺术的,几乎没有他不知晓的方面,每次上专业课的时候,我觉得也像在上文化课,随时写下几本书让我读,或推荐几个电影让我看。特别是我读博了之后,他总是时不时问我:“哎,麒麟,你应该读过这本书吧?这里面讲了瓦格纳歌剧的悲情与德国浪漫时期悲观主义哲学家们的联系。哎,这个学者你知道吧?他笔下的李斯特是推动现代音乐发展的大功臣……”一但看到我一脸狐疑的样子,他就赶紧把这个书名和作家写给我,当然,还是大写的正楷。有一天,我特别兴高采烈地告诉他,写李斯特传记的著名作家Alan Walker新发了一本肖邦的传记,我打算去买呢。没想到他说:“哦对,我已经读完了,里面好几个有意思的章节我正想跟你讨论呢。”我想不通,他每天从早到晚教学生,哪里来的这么多时间读书。

说起教学生,他的新学生最大的挑战应该就是听力吧,瑞卡里奥因为自己脑子太好用,说话速度总是超出常人三倍,我们私下都说要当他的学生,首先得有很好的英语水平。除此而外,最让我折服的就是瑞卡里奥超群的记忆力,只要是有关音乐的,他什么都记得清清楚楚。最近一次我给他弹斯克里亚宾的《练习曲》(Op.8),其中第十首是出了名的双三跳音练习曲,技术上特别别扭。我第一次弹给他听,有些磕磕巴巴,他拿着我的谱子说:“麒麟,这个版本的指法我不是很喜欢,你去看看Peters版本,我没记错的话它里面用的是1、3指,我觉得比这个2、4指要科学。”然后,他把所有的指法从头到尾用手写改了一遍。下课我去图书馆,找到Peters版本,一对比,发现跟瑞卡里奥写的一模一样。我惊呆了,很少有哪个人会把指法这种容易被忽略的小事情记得如此清楚。

钢琴系里还有一位不得不提起的人,就是深受大家爱戴的罗文塔尔教授。私下里我们都逗趣地称他“老头儿”,不仅是因为他已经八十多岁了却还马不停蹄地在学校教课,更是因为他的亲切与博爱让大家都觉得他就像是街坊里的老爷爷,凡是接触过他的人一定都会被他高尚无私的人格魅力所打动。罗文塔尔一直是我非常尊敬的音乐家,他的音乐品位总是带着一种“高级感”,每年他的独奏音乐会,都会吸引学校一大帮粉丝亲临现场。我有幸跟他学了三年的室内乐,时不时他也会鼓励我弹独奏作品给他听,虽然我从不曾是他的正式学生,可每当我有弹琴的问题想请教他,他总是慷慨地为我留出时间,甚至邀请我在他的教学班上演奏。罗文塔尔对每一个学生无私的爱和奉献,以及对世俗利益的不屑一顾,实在是让人难以忘怀的!

除了这些了不起的专业老师,茱莉亚还拥有一批德高望重的学术教授。永远西装笔挺,不苟言笑的穆勒教授是我在茱莉亚的第一位音乐史老师,他一身三件套西装的穿衣风格这么多年从未改变过。记得大一选课的时候听说这位教授的课很难,好奇的我却非常想尝试一下。殊不知,从上他的第一节开始一直到现在,我几乎上了他所有的课,他也成了我在茱莉亚最喜爱的教授之一。记得我上大一那一年,也是穆勒教授第一次教大一的新生(一般他都是只教研究生的课程)。穆勒的教学严谨详细,结构清晰。众所周知,他每四个星期的小考试是非常磨人且很难过关的。我当时刚进校,尽管英文还可以,但听穆勒教授的每堂课总有很多高级的专业名词怎么也不懂,这样造成听课效率低下,令我十分苦恼。

后来,我摸索出了自己的一套学习方法,也是我父亲一直教导我的,那就是:预习、上课、复习。每堂课之前,我会把老师即将要讲的章节从头到尾读一遍,里面所有的生词或专有名词我都会提前批注。这样一来,上课的时候,思维变得一下子清晰多了,很多内容老师一点就通。下来后,我再把课上的笔记加以整理,圈出重点部分,再回到原文章节复习一遍,就像给记忆加固一样,这样学起来既有意思效率也更高。按照这个方法学习后,产生了很好的效果。在学期中后期的考核当中,我连续两次拿到了100分,一次95分,看着穆勒教授在分数旁边特意画的笑脸,我也开心得笑了。记得那学期的最后一次课,穆勒教授有一丝动容,他几乎哽咽地对我们说:“这是我第一次教大一的孩子,我不知道我能为你们做什么,我只是想力所能及地帮助你们在未来走得更远更好。”那一刻,我眼睛也湿润了,在他那不可亵渎的威严背后,我看到了一颗温情而柔软的心。从那之后,穆勒教授就像是一位老朋友,时不时在走廊上总会问起我的近况,每次看到他,我就会回想起大一时的自己,那个青涩却执着的自己。如今,我成了他的助教,这是我在八年前,完全没有想象到的……

和罗文塔尔教授在音乐会后

每一个在茱莉亚读书的人,一定都做过一件事,那就是参观图书馆(Library Tour)。我们的图书馆长是一位个子矮矮的、声音微弱却权威性极高的女性楷模,不仅如此,她更牛的头衔还是我们博士委员会的“头头”。说起这个还真有点儿尴尬,我以前一直以为她就是个图书管理员,毕竟老是在图书馆看到她的身影。一直到博士考试面试的当天,我还在纳闷她怎么会跟面试官们坐在一起,等收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我才知道她原来是茱莉亚博士委员会的“终极大Boss”啊!全学校,她是唯一一位全年只教一门课的老师,这门课就是博士第一年的必修课“音乐文献”(Music Bibliography),我只想说,上这堂课的那学期,图书馆就是我的家,要不是因为图书馆不允许通宵留宿,我们几个博士班的同学都准备合伙买睡袋来着。

我和我目前的两位钢琴导师

在我音乐会后的博士班合影

在茱莉亚的博士音乐会现场

说起博士生导师,不得不提的就是众所周知的拉瑟大神,走起路来都带风的他,曾经是法国传奇人物娜迪亚·布朗热(Nadia Boulanger)的晚年弟子。虽然我大学和研究生都上过他的课,期间无数次被他出众的才华和迷人的教学风格所倾倒,但直到我读了博士,才知道原来他的“大招”一直都是保留在最后才用。也是到了他的博士班,我才体会到对一个老师爱恨交织是一个怎样的心理状态。没有哪一个博士生可以轻松翻越拉瑟的这一座大山,可怕的是这座大山不仅高,而且庞大。每星期平均两百到四百页的阅读材料,加上带详细批注的阅读笔记,是我整个博士岁月最难以忘怀的经历。从古希腊的经典著作到近代音乐体系的著名文献,拉瑟带领我们一起讨论每个音乐家的独特论点和主要贡献。在那个学期,每周三的下午就是“死亡期限”,好几次我在上课前一秒都还在整理我的阅读笔记。而每次上完课之后,脑力消耗已经为负数的我们,都只能丢盔卸甲地感慨:音乐太伟大了!拉瑟太强了!尽管一学期都被他折磨得死去活来,对他的积怨终会转换成一种崇拜,无力发泄……

接下来还不得不提起的一位是我们都无比爱戴的格里菲尔(Griffel)老爷爷,永远笑眯眯的他,可是学术界德高望重的音乐学家。他热衷于研究19世纪的浪漫派音乐,尤其是他写的关于舒伯特的学术著作,在各个刊物出版发行,已成为学术界的一杆旗帜。不仅如此,他还是一位经验丰富的文字编辑,无论什么大小论文交给他,不出几天总会收到他批注得密密麻麻的修改意见,就连标点符号和字体、字号也不放过,我都怀疑他是不是一边拿着放大镜,一边伏案阅读我们的论文。格里菲尔教授拥有如此强大的文字功底,和他多年来的写作习惯密不可分。这么一来,他也成为大家最受欢迎的博士论文指导。只要是经他审核修正之后的毕业论文,一定是经得起推敲和考验的。生活中的格里菲尔教授更像是我们大家的老爷爷,性情慈祥温和,我一有什么想法,第一个想要倾诉的人就是他,跟他谈话总是那么愉快。每次见到他,格里菲尔爷爷都会张开那宽大的双臂给我一个温暖的拥抱,所有的烦恼都会立马被抛之脑后。他笑眯眯的神态,不紧不慢的样子总让我想起成都的大熊猫,用一句话来概括他就是:慈祥而温暖的学术大神!

一回想起我考博的那段日子,必须要特别感谢的就是我们历史系的怀特(White)教授。我曾经在研究生的时候上过他一门关于莫扎特歌剧的课程,他深入浅出的详细讲解使我对莫扎特及他的歌剧创作有了更加深切的领悟。我曾把他的课推荐给了很多身边的朋友,我所有关于莫扎特的知识都是跟怀特教授学到的,他几乎知道关于莫扎特的一切。更重要的是,怀特教授不仅仅是传授了我知识,还以身作则地让我看到了一位教师背后的魅力。在准备考博期间,我一直在复习歌剧的发展史,有一次在走廊里碰到怀特教授,我告诉他我把之前课上的笔记做了一个梳理,目前正在复习莫扎特时期的歌剧创作及特点。没想到我这顺口一提,怀特教授立马说:“你哪天有时间,直接来我的办公室,我们当面讨论。”

后来我真的去了他办公室,一坐下就是小半天,快要八十岁的老人全程滴水未沾,从头到尾给我开了一个私人的讲座,把整个音乐史都讲解了一遍。我坐在他面前,完全懵了,无法相信他脑子里怎么能装下这么多东西,只有快速地拿着笔和纸记录下只言片语。更让我没想到的是,当晚十一点半,我的手机响了,一看是怀特教授打来的,我无比疑惑地接了电话,没想到他开口便说:“麒麟,我睡觉前突然想起,今天下午还有两三个点我忘记跟你说了,你赶紧拿笔和纸记一下。”我只好立马打开书桌灯,一点一点记录下怀特教授的话语。挂电话之前,怀特教授语重心长地说:“你是我教过最好的学生之一,所以我想尽全力帮助你,考博真的很难,但是我对你有信心。”挂了电话,已经是凌晨一点,我一个人呆坐在书桌前,心情久久无法平静,有这样的贵人相助,我怎么能辜负他的期望。当我拿到博士录取通知书的时候,我第一时间把喜讯传达给了怀特教授,他立马给我回了邮件,上面只有一句话:“祝贺你,祝贺你,祝贺你!我由衷为你开心!”

今年,已经在茱莉亚教了大半辈子的怀特教授正式退休了,身为作曲家的他想留出更多的时间搞音乐创作。学期结束前一个星期,我在图书馆见到他,他拉着我的手对我说:“麒麟,你知道吗,我刚刚教完在茱莉亚的最后一节课,讲的还是莫扎特。”看着他开心的笑容,我能深深体会到他对学生的那一份厚爱,我也为自己曾是他班里的一员而感到无比幸运和骄傲。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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