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落与追寻:非裔美国成长小说中“人”的成长与长成

2020-06-08 23:59罗璇曾健坤
艺术广角 2020年3期
关键词:非裔白人黑人

罗璇 曾健坤

非裔美国成长小说中主人公成长的一大典型共性在于昭示黑人的长成难免历经艰难。因文化的本源差异而导致的文化冲突及其所带来的困顿与迷惑、茫然与失落一直困扰着主人公的成长。然而正是在长年累月的风雨历练后,当主人公踏出迷途、发现人生真谛时,自由与幸福才会弥足珍贵。这就是小说中非裔在以白人文化为主流文化的社会中长成的过程。美国非裔群体一直试图在多元文化的交织缠绕中寻找族群之根与身份之本。文化冲突与碰撞一直伴随着他们,在迷茫中失落、在挣扎中追寻是多数非裔成长的必然经历。非裔成长小说中主人公的成长与长成的本质是从灵魂深处找寻自身身份的栖息地,克服文化冲突,适应文化多元。“美国梦”之于他们近在眼前却又遥不可及,主人公对社会的认知、对自我的认知虽然不断清晰,但是“路在何方”之问却一直萦绕在其心路历程中,他们的成长一直在探路。追寻中的成长揭示的是主人公在引路人的指引下终于在失落中找到了“路就在脚下”之命运密钥。追寻其文化的本源,回归其文化的传统是非裔美国人长成的康庄大道。经由此,他们从内心深处认同非裔才是根本,从而能更好地在白人社会中确立和构建其特有的却又必不可少的主体地位,赢得世人称羡与尊重。

一、文化即人化:对身份认同的孜孜以求

美国一直以“多元文化熔炉”自居,且引以为傲。然而多元表象下的纷繁复杂与碰撞冲突一直汹涌澎湃。非裔美国小说多以这种多元的社会文化背景为依托,将人物的成长经历与文化的冲突碰撞融为一体,既体现了典型成长小说的“成长性”,又折射了非裔美国成长小说的独特人文性,即在多元中寻求安身立命之本。非裔成长小说主人公的个人命运与族群遭遇是交织在一起的,主人公的成长经历也是非裔群体的妥协与抗争经历,主人公的长成即是文化化人的结果。巴赫金曾指出:“人的成长带有另一种性质。这已不是他的私事,他与世界一同成长,他自身反映着世界本身的历史成长。他已不在一个时代的内部,而处在两个时代的交叉处,处在一个时代向另一个时代的转折点上。这一转折寓于他身上,通过他完成的。”[1]因此,在时代的洪流中,在文化的碰撞中,个体既是如此微不足道和无可奈何,又在不断地试图挣脱桎梏,无数个体的曲折成长经历汇聚成族群的奋斗历程,彰显出民族文化的生命力与张力。

身份既是社会学概念,又是文化学概念。非裔美国成长小说的主人公在个体生命的成长历程中逐渐建构自身的社会身份和文化身份,并将二者融为一体,实现个体身份与生命的有机统一。文化身份之确立的核心要义在于文化认同的确立,这在很大程度上又关涉宗教信仰、民族历史、时空地域、社会经济、文化教育、政治体制等,是诸多因素联动综合的结果。本文之文化身份主要是指在文化和文学研究中,特定的社群和民族的本质特性。文化身份既是与“他者”区别的标志,也是自身界定与认知的内核。因而此处之身份除了包括个人的文化身份外,还包括民族语言问题和文化身份本身的问题。后殖民研究者认为:“种族、阶级、性别、地理位置影响身份的形成,具体的历史过程、特定的社会、文化、政治语境等也对身份和认同起着决定的作用。”[2]身份认同问题在美国这样一个被称为民族文化熔炉的多民族国家,是必然的,也是普遍的,它不是非裔所特有的,其他少数族裔亦然。但最大的不同是非裔先祖的遭遇:非裔先祖之来美国,并非其本身之所愿,是被强掳的,他们与其本土本根文化的撕裂是白人迫使的,加之多年的种族歧视,使他们在以白人文化为主流的社会中自然而然地被自己和他人视作附庸。在茫然与失落、困顿与迷惑中,他们在无奈中将最初对白人的憎恨逐渐转移至对自身身份的厌恶,进而怀疑其本根的文化传统与价值,希望将自己血液中的本源民族文化流淌殆尽,与民族传统进行自我切割,藉此得以更顺利地“上位”,融入并成为主流文化中“骄傲”的一员。然而可悲之处在于,这种有意识的切割却变成了无意识的“阉割”。他们或许还未意识到丢掉了本土本根文化后,从此将可能沦为无根之浮萍。“认同身份已经成为区分我们和他们的标志。谁属于某个共同体,谁不属于这个共同体,如何看待自己的身份,如何在环境中安定自我,这是限于错位之后的族裔散居者的共同困惑。”[3]长期以来,非裔美国人有着沉重的双重文化身份意识,他们一直在矛盾中挣扎徘徊。首先,对自己本民族文化价值观极度渴望,却不被主流社会所认同,这是其最如鲠在喉的。他们在内心深处有本族文化的种子,潜意识中希望这颗种子能够生根发芽,茁壮成长。然而不幸的是,他们“生不逢时”,总是游离在所谓的“白人主流文化圈”之外。他们痛苦并矛盾著,一方面想让自己能够顺利融入白人社会,另一方面内心深处又不愿抛弃和放弃自己的民族与文化之根。无论他们如何努力,现实之于他们总是冷漠和残酷的。肤色问题成为横亘在“黑白交流”中的直接障碍,在他们身上形成永不褪色的烙印。

因此,对自身身份的追寻是普遍性的也是共性的。在以白人文化为主流的社会语境中,“黑”之于“白”是那么的虚弱、“苍白”,以至于可有可无、若有如无。“面具”是大多数黑人无奈何而又坚定的选择。非裔成长小说的作者将主人公文化身份建构的经历、遭遇与现实处境真实地呈现在社会公众面前,试图将主人公的“身份焦虑”传递给读者,引起读者的共鸣与反思,鼓励广大非裔青年走出失落,努力追寻生活与生命的意义。用埃里森的话说:“小说是我努力要回答这些问题的途径:我是谁?我是干什么的?我该怎样理解我周围的生活?我该如何用我自己对过去历史的了解,用我自己对现在历史的复杂认识去看待我眼中的美国社会?”[4]“追寻”是埃里森给出的答案,也是他对他的同胞的殷切寄语。追寻本真的“我”,认同民族的“我”,才能长成完满的个体的“我”,非裔美国人这个族群才有希望和未来。

二、失落中成长:《看不见的人》

从生物学上讲,生理成长是个体的必经阶段,是具有生理共性特征的。个体成长的多样性和区别则主要体现在心理和精神层面的成长过程,并最终指向个体社会和文化意义上的身份建构。非裔成长小说中主人公在失落中的成长经历给非裔族群以心灵慰藉,成为一代人内心安宁的依托。本身的流浪不足惧,正如白居易所言:“我生本无乡,心安是归处。”但是“心安”谈何容易?若心之不安,本身的流浪则失去了“仗剑走天涯”和“四海为家”的豪迈,而变成精神的放逐。精神的流浪足以令人凄惶萧瑟,空虚失落,可如行尸走肉,亦如丧家之犬。精神流浪者多以“出走”来逃避现实,开启成长的历程。他们急于逃离家庭进入社会,恣意地追逐自己的梦想,寻找心灵的港湾,建构自我身份的认同,从流浪中找寻“安心”之所,在漂泊中渴望人生蜕变,在饱经风霜雨雪的洗礼后长成真正的自我。然而事物的发展并非绝对和单一的。身体的逃离与躲避只是成长的一种经历和方式,而心理和精神的流浪与逃离则可能发展成永久的疲累和迷茫。在精神的浪迹过程中,找到向往的净土与乐园才是经历成长、最终长成的正途。埃里森的《看不见的人》正是后一类小说。小说的主人公在空间的不断变化中消磨岁月。在南方的大学生活中缺乏自我意识,为校长及校董所驱使而无能为力;后辗转至纽约,怀揣梦想希望有所改变,却在自由漆厂中被人漠视;而后在哈莱姆区毅然加入兄弟会希望有一番作为,却处处被掣肘,在组织中逐渐失语。在此过程中,虽然地理空间的置换伴随他对自我和社会的进一歩认识,但是主人公却始终处于失落、迷惘,想有所为却一事无成的状态。

主人公的人生信仰深受白人文化影响,对“美国梦”深信不疑。为了逐梦,他将谦卑勤俭、礼让克制、志存高远、虔心宗教等从小接受的文化教育视为其人生信条。他坚信:人之立足于社会,接受良好的教育,掌握过硬的技能就一定能有一番作为,并可获得社会的认同。主人公从此立志,要活出一个“人样”,并为之不断奋斗,渴望靠自己的双手创造属于自己的一片蓝天,以向世人证明自己的存在,走出黑人被鄙视和漠视的惯性状态。因此他积极主动、想方设法地使自己通过“去黑化”来逐步实现“白化”,他虚心向白人学习,谦恭地听从白人的教诲,希望早日得到白人社会的接纳。主人公选择了一生不归之路:他以黑人的肤色选择了白人的生活,却在社会大环境中处处碰壁,生活给了他太多压力,社会给了他太多限制,他在迷茫中失落、在失落中找寻,却误入歧途,一无所获,注定了终生的失落。主人公的遭遇昭示着黑人在其成长经历中被自我和他人逐步“异化”,这种“异化”的结局是黑人持续失落和终生的“身份焦虑”。主人公在这种焦虑中由积极奋发而逐步沉沦,直至消极自弃。尽管在这期间,他对自己有了渐次清晰的自我认知和定位,但苦于心胸视野的局限和社会大环境的压力,最终无所突破,使得这种焦虑与之如影随形,伴其终身。命运就像一双无形的手,在刻意捉弄和调拨着主人公,黑人的愿望其实多么简单,就是做一个正常的“人”,然而天不遂愿,他曾努力过、挣扎过,只可惜未能找到正途,于是失落,失落,再失落,在失落中失落,在失落中成长。

主人公的辛酸悲剧呈现的是文化冲突中现实的残酷与少数族裔的无奈,及文化弱势导致的身份的“无形”。埃里森想要表达的是:绝对公平只是理想狀态,卑躬屈膝和暴力抗争都可能被公平拒之门外,自我救赎的唯一方式是找寻内心安身立命的乐土。这种思想正如董靖历所言:“黑人不承认自己的价值就不能称其为完全的美国人,白人不接受黑人也不可成为完全的美国人,黑白混合的目的并不是使白人变黑人、黑人变白而是在交往中各自充分发展。”[5]看不见的时空变化和身份及心理历程的演变,让主人公对所处社会的认知更加清晰,让他明白了丢掉自我不一定就会换回自己想要的,结果往往得不偿失,真正的生命价值在于做回“真我”。

三、追寻中长成:《所罗门之歌》

《所罗门之歌》中“奶娃”这一角色让人过目不忘,印象深刻。伴随奶娃的成长,读者不免对他充满复杂的感情:由最初对他的惋惜、恨铁不成钢甚至有点厌恶到后来的欣赏、欣慰和赞叹。可以说读者的情感变化反映了奶娃的蜕变。奶娃出生中产,不愁衣食,但是精神空虚,并且玩世不恭、自私自利。他对自己的状态也心生不满,于是毅然开始了南方之旅去探索和追寻新的人生和梦想。在姑妈的帮助与指引下,他开始神往于本民族的本土本根文化、历史与传统,最后终于找到心灵的归宿。奶娃的成长旅程分为两部分:逃离家庭和南方寻根。家本是放心的地方,家在个人成长中扮演着举足轻重和不可替代的作用。家深深地影响着个体的性格和心灵的塑造。所以现代教育学认为家庭教育的作用对人的一生至关重要。当然,成长的过程也是自我建构属于自己世界的过程。所以家与个体的成长是互动的,是相互影响的。当家作为温馨的代名词时,其对个体的成长无疑是积极的;反之,当家成为某种意义上的“牢笼”时,个体的成长也可能畸形发展。于是,要想继续“活着”,逃离家庭成为其首选。《所罗门之歌》中的家就是后者,奶娃的选择也是被“活着”所驱使。之于奶娃,家已然无足轻重,成其累赘。过度的功利与商业将家的温存剥离殆尽。奶娃的家是富足的,奶娃的家又是“家徒四壁”的。奶娃的父亲麦肯·戴德是一个地产商,有着与白人如出一辙的价值观和思维方式,他的头脑中时刻算计着金钱和名利。于是作为一家之长,这个家已然成为他的权力欲宣泄的场所。“家是一个安全的空间,也是一个规训的空间,相对于外部自由的社会空间而言,家是一个隐喻的牢笼空间。”[6]在家中,奶娃的父亲就是舵手,他无时无刻不在试图操控家中的一切,奶娃只是被视作一枚棋子而已。家就像印在明信片背后的画面:“妻子的窄窄的挺直的后背,两个……干瘪的女儿,还有他的儿子,他只能在他的谈话构成命令或批评时,才对儿子开口。”[7]他与妻子的婚姻包藏着对房产的野心,目的达到后,决然分别;十五年婚姻,他们之间剩下的唯有一纸婚书。奶娃的两个姐姐莉娜和科林西安丝在这个家里有如朽木,唯一让人见怜的是她们还在正常的呼吸,生活之于她们无非是吃喝拉撒而已,空虚孤独伴随一生。奶娃对父亲既敬又畏,缺乏亲近,他的叛逆在他处处刻意标榜与父亲的不同中一览无遗:“麦肯总是把脸刮得光光的,奶娃却竭力要留点鬓须。麦肯总是打蝴蝶领结,而奶娃总是系活领带。麦肯的发式是背头,奶娃留的是分头。麦肯最不喜欢烟草,奶娃偏要每十五分钟抽一根。麦肯一分一分地攒钱,奶娃却要大把大把地开销。”[8]奶娃与家庭不睦,与社会不融,对周遭无知,对民族无根,对本土文化疏远。这是一种看似有家却“无家”,看似有根却“无根”的精神困惑。于是,奶娃毅然决然地出走了,他的出走既是一种逃离也是一种对新生的渴求,他希望通过出走有所收获,去释放自己压抑已久的内心,奔放自己应该拥有的活力青春,让自己真正长成我之为我。奶娃是果决的,奶娃也是聪明的,在“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的社会大背景下,他选择了寻根之旅。在旅程中,他是那么的充实,那么的自信。他找到了民族的利剑去对抗和超越种族的歧视;他学会了用纯洁自然来抗御功利邪恶。最终,奶娃成长了,奶娃长成了,他在不弃不舍的追寻中完成了属于自己的主体性建构,成为一个完整的人。

“上路”是成长小说的共性之一。奶娃曾经幻想过在自己“黑色”身体里包裹的是“白色”灵魂。奶娃出走南方是其“家”的使然,也是“奶娃们”的必然。南方之于美国黑人而言有着如同宗教圣地般的引力。南方美国黑人的根之所在,是其先祖生息繁衍之地,也是美国黑人文化的发源地。在南方,黑人对祖先的崇敬和对自然的亲近是发自内心的本民族的文化传统在他们的血液中流淌,这种血肉联系是与生俱来不加雕琢的。奶娃的历程尽管充满坎坷,但是他最终得偿所愿:他从老黑人们口中了解了自己的祖先,感知了亲情,找到了归属感。他的成长路线是从象征白人文明的北方到象征黑人文明的南方的回归,这种回归不仅是肉身的回归,更是精神和灵魂的回归。非裔黑人只有找到自己的民族之根、文化之魂、历史之源,才能从容于纷繁复杂的多元社会,才能不迫于种族的歧视,傲然自立,才能完成个体与民族的完满长成。[9]

《所罗门之歌》中奶娃从未停止追寻的脚步,他的成长历程植根于自身在失落中的追寻,在迷茫中找寻文化身份,建构社会身份,这正是黑人追求身份认同和文化寻根的缩影。奶娃所经历的坎坷折射的是当代美国黑人的生活现状。文化的不适、社会的不公使他们在凄惶中挣扎与抗争,这无疑也是催人奋进的,鼓舞着一代又一代黑人在不安中寻求安身立命,在焦虑中探寻内心安宁。埃里森已然为美国对于多元文化的包容和发展作出了强力的跨越时代的诉求。“各美其美,美美与共”是其内心的呼喊。

结 语

主人公的失落,从一定程度上说,代表着整个民族的失落。追寻中的长成是成长者在启蒙者的引导下,经过重重磨难到达精神的“圣地”,完成长成状态,走向“内在性”自由,建構主体。这种内在性自由在《所罗门之歌》中被表现得极具张力,黑人的权利、自由等不再需要白人给予,黑人也不再寄希望于让白人看见自己,他唯一需要做的是:“无论你看得见还是看不见,我就在那儿。”这是一种更为圆融、完整看世界的方式,它已经内化为固定的价值观,是以独特的民族眼光反观存在的悖论。[10]

〔本文系湖南省教育厅2019年科学研究一般项目“跨文化视域下国际英语的本土化教学研究”(18C1639)的阶段性成果〕

【作者简介】

罗 璇:湖南幼儿师范高等专科学校讲师,主要研究方向为美国文学、儿童教育。

曾健坤:教育学博士,湖南幼儿师范高等专科学校学前教育学院院长,英国牛津大学全球与区域研究院访问学者,主要从事课程与教学研究。

注释:

[1]〔苏〕巴赫金:《小说理论》,白春仁、晓河译,河北教育出版社,1998年版,第232页。

[2]张京媛:《后殖民理论与文化批评》,北京大学出版社,1999年版,第6页。

[3]芮渝萍:《美国成长小说研究》,中国社会科学院,2004年版,第239页。

[4]陆钰明:《美国散文经典》,唐根金等译,汉语大辞典出版社,2005年版,第232页。

[5]董靖历:《论美国黑人的“无形”困境、“无形”根源与自强之路》,《名作欣赏》2008年第7期。

[6]宁云中:《“成长”的空间性:美国现代成长小说的空间解读——以〈奥吉·马奇历险记〉和〈麦田里的守望者〉为例》,《名作欣赏》2012年第5期。

[7][8]〔美〕托妮·莫里森:《所罗门之歌》,胡允桓译,上海译文出版社,2005年版,第36页,第77页。

[9]曾健坤:《迷失、反思与回归:索尔·贝娄〈赫索格〉身份探讨》,《湘潭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7年第2期。

[10]曾健坤:《迷惘与回归:非裔美国成长小说成长模式探讨》,《湘潭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5年第3期。

(责任编辑 刘艳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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