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德
古人追求隐居生活,闲云野鹤,要的就是一个自在。
深山茅屋,桌上粗茶,屋外有竹有菊,然后是一琴一箫,是漫卷诗书。从地理坐标到心灵坐标,入世亦是出世。这种自在,是一个人的自由。头顶是诗书的光辉,心底有先圣的丘壑,以去世俗化来自我边缘化。他们远离喧嚣,就是希望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事实上,如果没有头顶上信仰和道德的星光照耀,人是很难听命于谁,或臣服于什么的。这不是不服谁的问题,而是谁也不愿意服。
本质上,人都喜欢绝对的自由。我不去管谁,最好谁也别管着我。看起来,这是在追求自由,其实是在实现自我。以我为尊的人,必然会以邻为壑。这样的人,标榜自由,实则自私。自私,是自由的大敌。狭隘,并不会让一个人获得完全意义上的解脱。
真理之下,也会有乌合之众。他们的最大特点,不是誰的对就听谁的,而是谁有用才听谁的,谁管着自己才听谁的。实际上,他们并不在乎对与错。他们笃信,有用就是对,有权就是真理。
这是一群无是无非的人。他们极好管,又极难管,极爱说理,又极不说理,会一拥而上,也会一哄而散,容易脑袋发热,更懂得明哲保身。他们兢兢业业,也浑浑噩噩,活到了平庸,却觉不出自我的昏庸。他们渴求诗和远方,但诗在远方,远方还在远方——千里万里,不过是风景地,而非心灵的原乡。
真正的自由,是让彼此舒服,是让每一个生命互相尊重,并获得各自的尊严感。爱自由的人,从自我出发走向无我。因此,它是反功利主义的。这样的人,除了有良知,还有一颗热爱世界的心。
从这个意义上讲,看热闹的人、冷眼旁观者,不会是爱自由的人。他们要自由,不过是希望自己自在,并且,希望他人不影响到自己的自在。
自由不是想去哪儿就去哪儿,而是每条路于你都是畅通的,每扇门于你都是敞开的。岁月翻遍,册页写满公平和正义。然后,你珍惜这一切,却从不僭越。
有自由的世界,还得有无数秉持自由精神的人。他们深深懂得:想拥有光明的世界,必须要先从自己这一角亮起。也许,会看到黑暗,会触碰到肮脏和丑恶,但依旧心怀热烈。
然后,知行合一,始终不渝。(摘自《广州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