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道林·格雷的画像》是英国19世纪末唯美主义先驱奥斯卡·王尔德的经典之作。小说大量的感官描写不仅给人以强烈的视觉冲击,并且小说的叙事技巧与道德主题也颠覆了传统的写作手法,令人耳目一新。通过空间叙事理论的相关观点和小说中的具体场景,分析小说中的物理空间、社会空间和人物的心理空间,探索小说主人公在不同空间不同的内心世界,以此揭示空间叙事艺术对作品主题意义的推动作用。
关键词:《道林·格雷的画像》;视觉化效果;空间叙事
作者简介:任雪娇(1989.8-),女,四川省西充县人,助教,硕士学位,主要研究方向为英美文学及大学英语教学。
[中图分类号]:I106.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20)-14--02
引言:
奥斯卡·王尔德(Oscar Wilder,1854-1900)是英国十九世纪末期唯美主义运动的先驱和代表人物,他因著名的美学思想“为艺术而艺术”而轰动英国文坛。在王尔德的美学思想里,他认为艺术高于生活,并再三强调“美的事物总是通过感官来感知的,美离不开事物的感性形式”。在集中表达他唯美主义思想的小说《道林·格雷的画像》中,王尔德运用他高超的艺术手法,将他崇尚的感官美、形式美跃然纸上,呈现了大量表现小说人物性格与推进小说情节发展的具体场景,给人以强烈的视觉冲击。正因如此,本文试图运用空间叙事理论的相关观点,对小说中一些重要的“视觉化的” 具体场景和情节进行深度剖析,以进一步理解与深化作品蕴含的主题意义。
1、花园意象
在文学创作中,小说中的物理空间不仅是故事发生的地点、人物活动的场所、情节发展的舞台,还是烘托作品氛围和契合人物形象的一种重要的叙事手段。在《道林·格雷的画像》中,王尔德向读者们呈现了诸多极具“视觉化效果”的空间场景,其中对“花园”这一物理空间的刻画,一方面彰显了他的唯美倾向;另一方面使温暖亮丽的花园与美到极致的道林·格雷相互映衬,互相交融,增强了小说所体现的美感。
据《圣经》记载,“花园”就是“乐园”的意思,充满了天真、欢乐、幸福和美丽。而在小说《道林·格雷的画像》的开篇,王尔德便花了大量笔墨刻画了洒满阳光、鲜花簇拥的花园这一流光溢彩的意象。在画家巴尔兹的花园里,夏日的微风轻拂花园的树木,将紫丁香的馥郁吹拂;蜜一样色泽的金莲花的微光、火焰般绚丽的花朵、飞鸟奇妙的剪影和发出嗡嗡声的蜜蜂构成了一幅色彩艳丽,对读者的视觉感官产生了强烈作用的唯美画卷。对于画家巴尔兹来说,年轻貌美的道林·格雷犹如上天恩赐于他艺术灵感的礼物,在他们第一次见面,巴尔兹便一发不可收拾地迷醉于道林的一切。他甚至向亨利勋爵坦言,“他的美超出了艺术的表现能力”,“我绝对需要他”,“他暗示了一种新方法,我在某种曲线中,在某种微妙、灵动的色彩中,都能找到他”。“他确是风流倜傥。嘴唇绯红,线条匀称,蓝眼睛清澈透明,金发柔卷。他脸上有种东西让人立刻就相信他,那是年轻人的一切坦诚和纯洁的热情”[1]17。
作为一种物理空间,花园不仅给读者以美的“视觉化”享受,还彰显了画家巴尔兹的审美情趣,并且还和道林·格雷的美貌相互契合。空间塑造人物性格,人物性格也反映了空间特点。钟情于绘画艺术的巴尔兹一生都在寻求美的事物、发现新的艺术风格,并坚持自己善良的品格,而鲜花盛开的花园不可避免地对画家巴尔兹的性格产生了巨大的影响。
2、上流社会的聚会
著名学者方英就曾说过:“社会空间是人际空间,是人与人之间关系的构建”[2]55。著名空间理论家列斐伏尔还认为社会空间是政治统治的工具,社会斗争的场所,而这种抽象的社会空间一方面反映了等级社会成员的社会关系;另一方面,社会空间不可避免地对个人及人与人的关系产生深远的影响。
在《道林·格雷的画像》中,道林·格雷与亨利·沃顿勋爵之间的关系可谓是列斐伏尔笔下的一种社会空间,因为正是由于与上流社会的亨利·勋爵之间频繁的往来,道林受到了亨利那自以为是的关于生活、艺术、青春、道德等的错误论调的影响,使得道林无可救药地沉迷于自己的美貌与一切感官享乐中。正是在这样一种社会空间里,道林无疑受到了这样畸形社会关系的影响,从而弃善杨恶了。
而在与上流社会聚会的相互来往中,道林则与贵族资产阶级同流合污,陷入了疯狂的穷奢极欲的生活中。道林不时被上流社会人士邀请观看代表着高雅艺术的戏剧;抑或参加無聊的聚会;又或者举办射猎活动,但实际上,这些活动不过是上流社会人士打发时间、挥霍享乐的手段。正是在此社会空间中,道林越来越沉迷于感官与肉体的享乐中,对自己灵魂的堕落也越发感兴趣了。正是籍着自己奇怪而危险的魅力,任何与道林有过亲密关系的友人都无一豁免地变得声名狼藉、卑鄙堕落;为了掩盖自己罪恶的嘴脸,道林甚至还举刀杀害了道德高尚的画家巴尔兹,并威胁钟情于科学实验的年轻人艾伦坎贝尔将巴尔兹毁尸灭迹。
3、腐朽可怖的灵魂
在爱德华·索亚的《第三空间》译序里,陆杨写道:“空间既被视为具体的物质形式,可以被标示,被分析,被解释,同时又是精神的建构,是关于空间及其生活意义表征的观念形态”[3]101。由此可见,空间形式不仅仅关注的是物理的空间形态,还非常注重个人内心世界和精神状态。通过对小说主人公道林心理空间的建构,王尔德不仅使人物的塑造呈现出了一种多维、立体的“视觉化效果”,还使得读者进一步理解了小说的主题意义。
首先,他未遇见亨利勋爵之前,道林拥有年轻人的一切坦诚和纯洁的热情,生气甚至会噘嘴表示不满。在初次见面时,对于亨利勋爵关于享乐的悖论,道林内心深处明显受到了极大的触动,大约有十分钟,他“站在那里,一定也不动,嘴巴张着,眼睛亮得异常”[1]20。在他内心深处,道林认为亨利勋爵的论调“是多么可怕、清晰,又多么生动、残酷。它们有着一种多么微妙的魔力啊”[1]21。虽然对于亨利勋爵,道林感到害怕并因此感到羞愧,但是他还是忍不住喜欢上了亨利。
其次,在描述道林最终走向不可挽回的罪恶深渊后的心理活动时,王尔德运用了大量的篇幅细致地建构起了道林那腐朽可怖的心理空间。在亲手杀死了画家霍华德之后,道林饱受着极度的矛盾与惶恐中,他“感到时间之脚似乎灌满了铅,还在缓慢爬行,而他已被一阵阵狂风刮到了黑色悬崖的参差边缘;在知道前方有什么在等着自己时,他吓得浑身哆嗦;他的大脑似乎已不受控制,因而让恐惧把想象弄得荒诞不经,使得自己就像一只被痛苦蹂躏的扭曲的活物。但是,突然,时间一死,各种可怖的想法就灵敏地跑到他面前,从自己的坟墓里拖出令人惊骇的未来给他看”[1]182。但是尽管饱受着身体与心灵的煎熬,道林为了自己的青春容貌永不凋零,他仍然能够有条不紊地要挟艾伦·坎贝尔帮他毁尸灭迹。而后又衣着考究地去参加上流社会的无聊聚会,因为他深信他“那纤细的玉指,绝不可能抓起刀犯罪;那微笑的双唇,绝不会亵渎上帝诸神”[1]191。然而,那悬挂在阁楼里日益变得丑陋不堪、满目疮痍的画像使得他转向了更为疯狂、放纵的堕落中。但是,到最后,因为道德的腐朽,道林亲手终结了自己的生命,并使得画像恢复了曾经的光彩夺目。
4、结语
“在优秀的小说中空间不是完全静止地被描述出来的,而是与人的活动一起表现出来的”[4]81。在小说《道林·格雷的画像》中,空间叙事无疑是王尔德展现他奇特艺术手法的一种手段。通过对小说物理空间、社会空间及人物心理空间的刻画,王尔德无疑将唯美的花园、奢靡的聚会、可怖的灵魂等画面映入了读者脑海中,使得读者对极具空间感的视觉画面有着深刻印象,也使得读者更加关注小说的空间意义而非时间长度。
参考文献:
[1]﹝英﹞奥斯卡·王尔德.道林·格雷的画像[M].孙宜学,译.杭州:浙江文艺出版社,2017.
[2]方英.小说空间叙事[M].上海:上海交通大学出版社,2017.
[3]许克琪、马晶晶.空间·身份·归宿——论托妮·莫里森小说《家》的空间叙事[J].当代外国文學,2015(1):99-105.
[4]余新明.小说叙事研究的新视野——空间叙事[J].沈阳大学学报,2008(2):79-82.
[5]赵谦.矛盾交织下心灵恶之花的萌发与凋谢——评《道林·格雷的画像》中道林·格雷的堕落人生[J].河南工程学院学报,2013(4):68-70.
[6]肖萍.试析《道林·格雷的画像》中的心理人格分裂[J].名作欣赏,2000(4)32-37.
[7]黄彩英.光与色彩绘就的画卷—试析《道林·格雷的画像》中印象派绘画技法的运用[J].湛江师范学院学报,2014(4):93-9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