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经济的现实特征、影响因素及发展机遇

郭显龙 陈慧

[摘 要] 2019年全球经济整体下行，德国作为欧盟经济强国，外部遭遇美欧贸易争端加剧、英国“脱欧”等影响，内部遭遇产业结构发展不平衡、外贸依存度高等影响。结合当前世界经济发展最新趋势，德国在“工业4.0”的基础上及时提出“国家工业战略 2030”，旨在进一步提升德国国际竞争力，继续保持世界强国地位。

[关键词]德国经济;影响因素;机遇

[中图分类号] F13/17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2095-3283（2020）05-0009-04

Abstract：The global economy declined as a whole in 2019. As an economic power of the European Union， Germany suffered from the aggravation of trade disputes between the United States and Europe， the "brexit" of Britain， and the imbalance of industrial structure development and high dependence on foreign trade. Combined with the latest trend of world economic development， Germany put forward "national industrial strategy 2030" in time on the basis of "industry 4.0"， aiming to further enhance Germany's international competitiveness and continue to maintain its position as a world power.

Key Words： German Economy; Influencing Factors; Opportunities

一、德国经济发展现状

德国工业实力雄厚是世界第四大经济体，在欧盟各国中经济实力最强。德国面积占欧盟面积的8.1%，截至2018年12月，德国人口总数占到欧盟总人口的16.1%。德国在世界经济论坛发布的《2019年全球竞争力报告》中，在141个国家和地区里位列全球最具竞争力的第7位。世界银行最新发布的《2019年营商环境报告》指出德国在全球190个经济体中的营商环境排在第24位。[1]

德国在欧盟经济中有举足轻重的地位，2018年德国GDP总量为4万亿美元，人均GDP达到4.82万美元;[2]分别占欧盟GDP总量18.75万亿美元和人均GDP3.65万美元的21.3%和132%，在欧盟各国中排列第一。根据德国联邦统计局公布的数据，2018年德国GDP的比例构成分别为：消费占GDP比重的52.5%，政府支出占GDP比重的19.6%，投资占GDP比重的21.2%，货物与服务出口占GDP比重的6.7%，欧盟另外两个国家，英国和法国在2018年的GDP总量分别为2.83万亿美元和2.78万亿美元，而意大利只有2.07万亿美元。[3]

德国不仅产业链加工链完整，工业部门体系齐全，而且拥有雄厚的创新研发实力和掌握世界领先的高精尖技术，在世界各国中具有强大的工业竞争力，德国制造业是其经济快速增长的动力之源。在全球范围内，德国的制造业增加值占其国民生产总值比值为全球最高，其中以机械和汽车为“德国制造”的典型代表，德国生产的机械制造产品中有3/4出口到海外市场，其机械产品出口总量占到世界機械产品出口总量的1/5。[1]在世界31个主要机械设备产品中，德国在其中的20个机械产品领域，如高速列车、造船、飞机制造、钻探机械、地铁、汽车等占有绝对领先优势。德国先进的机械设备和工业制成品具有很高的技术创新性和技术要求，发展中国家难以复制模仿，不可替代性极强。因此，近十多年来德国在这些领域的工业产品出口一直占据世界第一。此外，德国在对资本技术密集型和和高新技术标准要求较高的汽车制造、纳米技术、环境科学、生物技术、机械制造、医疗技术和光学技术领域，德国长期保持世界领头羊的地位。[5]

受世界经济增长放缓影响，德国曼海姆市的欧洲经济研究中心2018年3月发布德国经济信心指数只有5.1%。2018年德国经济同比增长1.5%，比上一年减少0.7%。2019年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对德国经济增长率最新预测结果为0.8%;此外，2018年德国通胀率均值达到1.9%，低于欧洲央行设定的通胀率目标水平。[3] 2018年12月德国通胀率同比大幅回落至1.7%，自2018年4月以来再度低于2%，远低于2018年11月的2.3%;2018年12月，德国Markit制造业采购经理人指数（PMI）跌至51.5，创下德国近3年来新低。[7]根据2019年1月公布的数据显示，制造业PMI指数4年来首次跌破50荣枯线，下跌至49.9下滑态势明显。[5]德国伊佛经济研究所（Ifo）公布2019年1月德国商业景气指数为99.1，创3年来最低水平。

二、影响德国经济发展的因素

当前影响德国经济发展的既有外部因素又有内部因素。德国2019年的经济增长正遭遇挑战，由于德国经济对出口依赖度较高，美欧贸易摩擦、英国“脱欧”等不确定因素发酵，德国出口受到明显影响，这些都是影响德国经济发展的外部因素;影响德国经济发展的内部因素主要是其国内产业结构以及德国对出口的过分依赖等。

（一）影响德国经济发展的外部因素

1.美欧贸易争端加剧，德国经济下行风险加大

美国和欧盟都是全球最大的贸易实体和投资实体，双方经济联系密切且经济一体化程度高。但美国与欧盟之间却存在较大的贸易逆差，有较明显的贸易失衡情况（见图1）。一直以来欧盟对美国出口长期存在顺差现象并且还有不断扩大的趋势。根据世界银行统计数据显示，2018年美国与欧盟的货物贸易逆差已经达到21世纪以来的最高值1391亿欧元（约为1548亿美元）。[9]一方面，美国经济的高速发展大量依赖从欧盟进口，进而加剧美国与欧盟之间的行业竞争;另一方面，欧盟在劳动生产率和劳动力成本以及货币汇率上具有比较优势，从而导致了美欧贸易争端。[10]

美國与欧盟之间的主要贸易产品以工业制成品为主，包括汽车、飞机、医药、设备机械、钢铁和铝产品。德国是欧盟对美国贸易的最大顺差国，仅2018年德国对美国贸易顺差就占到欧盟对美国贸易顺差总量的47.42%，而贸易顺差的领域几乎覆盖了德国的高端制造业和传统的优势产业领域。[11]美国在2018 年 6 月开始对欧盟成员国生产的汽车增加关税。美国对欧盟汽车增加关税，欧盟对外贸易出口增速放缓，导致了德国经济走弱。截至2019年12月，美欧领导人并未达成任何一项双方都接受的协议。

2.英国“脱欧”问题叠加，德国经济不确定性倍增

英国“脱欧”时间漫长，从2016年6月23日英国全民公投决定，2017年3月英国正式启动脱欧程序，直到2019年12月20日英国议会下院通过一份“脱欧”协议法案。该法案明确英国在2020年1月底“脱欧”，议会下院原则同意英国政府将不能延长至2020年年底的“脱欧”过渡期，2021年英国正式开始脱欧。

德国与英国作为欧盟重要的成员国，双边经贸关系非常紧密。英国是德国的第四大贸易伙伴和第三大出口市场，同时是德国机械制造产品的第四大出口市场。首先，英国“脱欧”使德国外贸出口受到影响。根据德国外贸与投资署数据显示，2016年德国向英国出口的货物贸易总额就达到860亿欧元，占德国全球货物贸易出口总额的7.1%。其中德国对英国出口的汽车及零部件贸易额占其出口英国货物贸易的31.3%，出口到英国的机械产品占其出口英国货物贸易的11.1%，达到74亿欧元。[12]德国经济研究所的报告显示，在英国“脱欧”公投后的2016年下半年德国对英国出口下滑明显，2016年德国对英国出口下降3.5%，英国“脱欧”导致德国对英国出口和贸易严重失衡。2016 年下半年德国对英国出口总额下降 7.2%，其中德国汽车及其零配件对英国出口下降14%，医药产品及设备对英国出口下降19%，化工产品对英国出口下降11%。[13]德国与英国相关的贸易直接关系到德国国内 75 万个工作岗位。其次，英国“脱欧”直接影响德国企业的海外供应链受阻和就业岗位萎缩。据德国工商业联合会的调查显示：目前在英国投资的德国企业约有2500家，主要集中在机械制造、汽车及其零部件、电气和化工等领域。创造的就业岗位约40万个，这其中大部分为德国的中小企业，它们担心英国“脱欧”直接导致供应链受阻，生产成本和运输成本上升，行业价值链受损，各类海关手续将增加其成本无法实现自由流通。此外，英国“脱欧”还会给德国带来财政、关税不确定性等问题，也会带来德国与英国两国民众交流中一些日常生活工作问题，如旅游、购物、工作、定居和留学等。

（二）影响德国经济发展的内部因素

1.产业结构发展不平衡，德国模式面临诸多挑战

德国产业结构一直发展不均衡，当前德国国内第一产业和第二产业占国内生产总值的比例都呈现下降的趋势，第一产业所占比例仅为1%，第二产业占比不足30%，与此同时德国第三产业则大幅度增加，但其第三产业的出口率不高。[5]虽然德国的第二产业占其国内生产总值比例不高，但仍是德国出口的主力军。其中德国的汽车及其配套工业、机械设备制造工业、电子电气工业、航空航天工业、食品及饮料产业都是德国在全球具有强大工业竞争力的几大工业部门。以机械和汽车为典型代表的德国制造业增加值占其国民生产总值比值为全球最高，其中 “德国制造”的豪华汽车奔驰、宝马、奥迪行销全世界，德国3/4的机械制造产品销往全球市场。在当前推进工业4.0智能化的新时代，德国传统的汽车制造、机械设备制造、电子电气工业、建筑及能源行业正面临技术升级转型压力，产业链、供应链亟待整合优化，加之美欧贸易争端导致以汽车工业为代表的德国制造产品出口环比显著下降，对外贸易出口增速放缓。此外，作为德国经济的中流砥柱，占德国企业总数99%的中小企业，在全球规模化经济效应日益凸显、产业链加速优化融合、互联网科技创新投入占比越来越大的情况下，其正面临极大的发展模式挑战。

2.外贸依存度高，出口持续下滑创新低

德国受其国内市场规模限制严重依赖对外贸易，属于典型的出口外向型国家，德国对外出口的产品以汽车、机械设备、化工产品和电气产品为主。德国2018年的贸易进出口总额达到2.41万亿欧元，其中出口额1.32万亿欧元，进口额1.09万亿欧元，贸易顺差2280亿欧元。[9]2018年中国与德国贸易总额达1993亿欧元，中国连续第三年成为德国的第一大贸易伙伴。在出口方面，2018年美国继续成为德国第一大出口市场，德国对美国出口总额为1133亿欧元;其次是法国和中国，出口额分别为1052.6亿欧元和931亿欧元。[10]在德国对外贸易中，欧盟各国仍占据重要地位，德国产品出口到欧盟国家占到其对外贸易总量的50%以上。2018年，德国的十大贸易伙伴除了第一名是中国和第三名是美国外，其余分别是：荷兰、法国、意大利、英国、波兰、奥地利、瑞士和捷克，均属于欧盟成员国。2018年德国对欧盟国家的货物贸易出口总值达到7786亿欧元，同比增长3.8%;2018年德国对欧盟货物贸易额占其对外贸易总额的58.2%。[5]据德国联邦统计局统计，德国国内1/4的企业依赖对外出口，德国生产的工业制成品总量的92%出口国际市场，因而对外贸易是德国经济发展至关重要的组成部分。[5]当下全球经济复苏疲软，德国外贸首当其冲，出口持续下滑创新低。

三、德国经济的发展机遇

（一）智能化工业4.0，德国制造新动力

德国最早提出“工业 4.0”概念，它是由德国学术界和产业界共同建议与推动下形成的。这一概念的提出意味着智能化时代的到来，代表了“互联网+制造业”智能生产的开始。2013年4月“工业 4.0”被德国正式上升为国家战略。“工业 4.0”新一轮工业革命的核心是互联网，通过先进的数据自动化技术，用规模化成本构建定制化的产业则是产业结构改革的核心。智能化时代下全球制造业竞争加剧，德国敏锐掌握当下世界智能化工业生产新动向，为预防本国产业空心化和传统制造业向外转移，及时提出德国版“再工业化”战略。德国认为工业4.0有三个主要组成部分：第一，德国智能化生产系统及其全过程;第二，人机互动、生产物流管理和3D技术在德国工业生产过程中的应用。第三，通过物联网、物流信息网，整合德国物流资源，提高物流资源供应方效率。 工业4.0能增强德国的制造业活力，帮助“德国制造”实现质的飞跃。

（二）国家工业战略2030，德国制造新导向

2019年2月由德国经济与能源部提出“国家工业战略 2030”，该战略将机械、钢铁铜铝、航空航天、化工、医疗器械、汽车、绿色科技、光学、国防和3D打印等列为“关键工业部门”。 德国政府旨在有针对性地扶持重点工业领域，提高工业产值，保证德国工业在欧洲乃至全球的竞争力。根据该战略，德国计划到2030年将工业产值占国内生产总值的比重增至25%，在欧盟经济附加值总额中占20%。这是一项全新的制造业导向战略，该战略希望所有与制造业利益相关的人，共同确保或重夺德国相关领域的全球经济技术实力和制造业领先地位。[11]德国在战略中列举了其已经处于领先地位的关键制造业领域，并提出德国未来面临的挑战和不足，同时明确提出德国到2030的目标，将分别扩大制造业增加值在德国和欧盟国民生产总值中的比重到25%和20%。“国家工业战略 2030”不仅从德国制造业发展现状出发，认为德国应在人工智能领域集中企业、科研和政策的力量，消除与其他国家在技术上的差距并创立德国的数据主权，同时也明确指出德国政府的任务和责任。通过“国家工业战略 2030”德国将会在制造业领域发力，给国内增加更多就业岗位，让广大民众获得更多教育机会以及更好的福利待遇。

四、结语

当前经济全球化受阻，全球贸易尚未回暖。作为全球第四大经济体，2019年德国经济遭遇严峻挑战，外部受到美欧贸易摩擦、英国“脱欧”等因素影响，内部受到国内产业结构及出口导向型经济等因素影响。德国及时提出“国家工业战略 2030”，是在“工业4.0”的基础上，进一步明确德国经济未来发展新动向——世界智能化工业。集中科研、企业、政府力量强化德国经济技术实力，关注德国“基础创新”，提升德国数字化和人工智能的应用水平，保持德国工业在全球的竞争力。

[参考文献]

[1]The World Economic Forum[EB/OL].https：//www.weforum.org/

[2] 世界银行[EB/OL]. https：//data.worldbank.org.cn

[3] Browse statistics by theme–Eurostat[EB/OL].https：//ec.europa.eu/eurostat/en/data/browse-statistics-by-theme

[4] 对外投资合作国别（地区）指南-德国[EB/OL].http：//www.mofcom.gov.cn/dl/gbdqzn/upload/deguo.pdf

[5] Startseite - Statistisches Bundesamt [EB/OL].https：//www.destatis.de/DE/Home/_inhalt.html

[6] World Bank Open Data | Data [EB/OL].http：//data.worldbank.org/

[7] A.Shalal and J. Dalgleish. German Industry Warns U.S. Auto Tariffs not Completely off Table yet[J].Reuters，July 25，2018.

[8] “EU to End Trade Talks if U.S. Imposes Car Tariffs： EU Trade Commissioner[N]. Xinhua，June 15，2019.

[9] 中國商务部对外投资合作国别（地区）指南——德国（2019年版）[Z].

[10] Database - Eurostat[EB/OL].https：//ec.europa.eu/eurostat/en/data/database

[11] 德国发布《国家工业战略2030》[EB/OL].http：//www.mofcom.gov.cn/article/i/dxfw/jlyd/201905/20190502863384.shtml

（责任编辑：郭丽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