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伊拉国的本元先生来中国做客了。
他穿着深灰色西装,见我愣了一下,想伸手又缩回来,最后鞠了躬,有些感动地用夹生的中文措辞道:“你们的国家……真的很文明!”
我觉得他长途跋涉定是有些饿了,便带他去机场一家中国特色菜馆。排队点餐时,他又一次重复了这句话。
“本元先生,您在萨伊拉做的中华文明的节目,都认真得魔怔啦。”我半开玩笑地说。这时服务员端上盘小鸡炖蘑菇,彬彬有礼地说了声“请慢用”。本元先生又露出感动的神色:“你们的机场干净宽敞,人们还自觉排队……这在我们国家可不敢想呀。形势严峻,人们有苦不敢言呐。我去乡下做节目时,那村民……唉,疯了似的挤呀抢呀,丢了好几块手表……”我对萨伊拉也有所了解,但听本元先生的话还是有些不可思议……“那我带你去见识一下中国的乡村文明吧!”
清荷村恰如其名,半亩见方的池里拥着洁净的荷,村子里干干净净的。本元先生又感叹良久。我熟门熟路地来到老钱家。老钱在村里算阔绰的,承包荷塘赚了不少钱,盖了颇为宽敞的两层小洋房。见有客人来,老钱忙喊女儿阿琴沏上茶。阿琴穿了身旗袍出来,像朵娇嫩的荷花,微笑着沏了茶,顿时满屋茶香。
“旗袍?茶?”本元先生讶异道。“您还知道这呢?”老钱话匣子打开了,“跟您说啊,我们老祖宗留下的东西可宝贝喽,这茶,可是引领了曾经的盛唐文明哩!这旗袍是民国传下来的,我第一次见我们家那口子的时候可就被她身着旗袍迷住了……”
本元先生听呆了,喃喃:“萨伊拉别想喽……文化缺失,何谈文明,更别提爱国……”
“老钱,你不如展示展示书法?”我提议道。
老钱嘿嘿一笑,铺开宣纸泼墨挥毫道:“观乎人文,以化成天下……中华泱泱五千年文明,基石可不是笔墨、茶香、文学与服饰,没有文化何谈文明?没有文明何谈个人思想……”
“本元先生,见识到中华文明了吗?节目有灵感了吗?”我有些骄傲地说,鼻腔还余着方才绵亘五千年的悠悠翰墨香。
“文化、社会、个人……中国文明,真是伟大啊……我们去书店转转,你再给我讲讲文明是如何影响个人的……”本元先生满眼欣喜道。
“吞一口江河湖海,吐一个千秋百代。”带着本元先生离开老钱的家时,我在心里默默地想。
文明来自何处?文明来自文化,来自人文——观乎人文,以化成天下!本文对文明的个性理解极为深刻!尤为难能可贵的是,本文并没有教条古板地宣告这一主题,而是通过一个“本元先生”到中国寻找文明的故事来解说,这样,便增强了文章的生动性。
(指导老师:袁庆峰)
我为什么爱写传统文化?
我是個灵感型选手,写这两篇文章也是挺偶然的。
最开始是因为舅姥爷的中药铺,小时候常去,现在回忆起来那悠悠草药香仿佛还萦绕鼻尖。我从小喝了很多中药,也算对中药有种情怀在。作为中国人,我们血液里流淌着这些东西,也许我们自己都意识不到这种对中华文化深沉的信任。于是就写了《地老菊花黄》,一家小小的中药铺,古今、中西的碰撞间,药香历久弥新。
《寻乎人文》是篇考场作文,题目记得是关于文明传承的。当时我就想,大部分同学应该只是从炎黄子孙的角度来写,我为什么不做一下对比呢?毕竟这世界还是有国家如同萨伊拉一样,当处在那样的社会背景下的国民来到中国,看到如此盛世,心中会做何感想?时至今日我们仍旧保存完好,甚至在一代又一代人的努力下焕发出新光彩的传统文化,在任何一个外国人眼中都应有着明亮的倒影吧。于是便借着虚构的这个故事,表达主题。
我们脚下是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辽阔土地,身后是上下五千年的悠久历史。在这个飞速发展的时代,也许我们更应该沉下心来,背上行囊四处走走,听听古老的一砖一瓦如何讲述它们的一生;抑或在萦着墨香的书页间与古人共感,在历史的长河边漫步。作为新时代的青年,我们更应该去寻找自己身上流淌的血液的源头,去寻我们最深的根脉。
(崔向远)
崔向远其人其文
“向远”,这是一个很大气的名字,当人与名字还无法吻合的时候,我以为这应该是一个男孩,后来才知这是一个安静、有点羞涩的女孩。高高的个子,长发扎成了马尾辫,眼睛清澈透亮。慢慢熟悉了,她少了那份拘束与矜持,我便经常在教室外的走廊上听到她清脆的笑声,见识到她开朗与调皮的一面。这个年龄段的女孩所有的那份活泼与天真,她一点都不少。
这是一个喜欢读书的女孩,读书是她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经常在课前和课间见她挤时间展卷而读。她读书不循常路,亦不汲汲于为成绩而读,而是纯粹出于自己的爱好。她读的书类型多样,据我所知,中国作家张爱玲、汪曾祺、王小波、刘震云、王安忆、迟子建、金宇澄,日本作家川端康成、夏目漱石、东野圭吾、大江健三郎,西方作家毛姆、莫泊桑、乔治·奥威尔、菲茨杰拉德、福克纳,这些作家的书她都有涉猎。所以与别的女孩相比,她自有一份由书香浸润而来的沉静与深邃。
批改她的作文,于我而言是一种享受。由于对社会、自然与人生有敏锐的感受与深入的思考,她的文章往往有独特的视角,细腻的描摹,独具匠心的表现;不人云亦云,不哗众取宠,不汲汲于应试,写自己想写的题材与内容,表达自己真实的认识与感受,她的写作是现今应试写作大背景下难得的一股清流。诗歌、散文、小说、杂文,她都有尝试,且不乏佳作。
走向远方,这是人类生生不息的追求。愿被缪斯垂青的崔向远同学向着写作的远方不停追索。
(袁庆峰)
写出一系列“寻根”文字
其实古老的文明并没有远去,它们就在我们的生活里,生生不息,却被我们习焉不察。
在我的老家,准确地说是父亲的老家,那个闭塞而传统的村落里,农耕文明的薪火依然顽强地延续着。冬天的火炕,祭祀的仪式,节日的礼节,人情来往的寒暄,传统的饮食,节气的意义……所有这些都无声地彰显着传统农耕文明在当下的存在。而在我现在成长的这个区域,也有着湖区文化鲜明的烙印,隐晦的忌讳,所敬的神灵,婚丧嫁娶的仪式,甚至写入基因里的野性与随性,都深深地受着这片浩大水域的影响。当然一切也都在变化,现代文明的冲击同样无处不在,现代物质文明绞杀着传统的文化文明,生硬地楔入每个人的日常生活,尽管有些不伦不类,却强大到战无不胜的地步。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他们日常的悲欢离合,他们的挣扎与奋进,他们依照惯性在太阳底下生活的日常,都是独属于这方水土的存在,并且值得我把它们付诸笔端,让它们在文字里获得新的生命。
如果未来我还能写下一些文字,我想,在我的书写里一定会有这方土地上文明的存在,因为它们早就融进了我的血液里,它们也将是我的文字所指的内核,或者是最深层的背景,借以凸显当下的我们所来的方向,并指向我们未来的走向。
(崔向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