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汽车后市场行业特征及应对策略（三）

武汉商学院机电工程学院 李雪早

3 汽车后市场发展趋势

3.1 汽车后市场逐渐成熟，产业生态丰富化，多种服务形式共生

庞大的汽车保有量和持续增长态势，对原有的以4S体系为代表的传统汽车养护行业造成巨大冲击，其零整比高、死库存、流转效率低、信息不对称等问题日益暴露。对于我国目前正在成长中的汽车后市场来说，借鉴先进经验无疑有着重要意义，以美国汽车后市场行业模式为例，完善的供应链、成熟的管理和运营模式、较低的4S体系占比，都为我国汽车后市场的发展起到指导作用。随着汽车后市场的不断成熟，汽车后市场的产业生态不断丰富（图11）。随着途虎、天猫等互联网养车品牌纷纷入场，线上市场渗透率逐年增加，我们不难意识到汽车后市场行业数字化转型、整合升级是大势所趋。在经历了2016年以靠低价吸引客源的上门养护企业纷纷倒闭后，传统的O2O模式已经无法满足用户的需求，无法维持企业持续运作盈利，因此企业和资本纷纷将目光投向S2B2C+O2O的模式，但能否形成可以支撑汽车后市场企业精细化运营和管理的供应链，成为了决定企业能够“安身立命”的关键。

图11 汽车后市场产业生态不断丰富

根据商业模式和主要服务内容，目前汽车后市场电商类型可分为综合电商、垂直电商及传统厂商电商3种，通过从不同层面的服务创新，不同的电商类型都在市场上寻求到了长足的可发展之路。其中以天猫养车、京车会为代表的传统电商进军汽车后市场，引发了更广泛的关注。凭借天猫和京东自有的完善供应链体系，实现了电商与汽车后市场这一新兴市场的高度融合。以途虎养车、汽车超人为代表的垂直电商，也凭借其在汽车后市场领域的专业化程度、精细化管理运营，不断通过服务业与互联网结合，探索汽车后市场产业的数字化升级的标准化道路，以加速整个行业的数字化升级进程。以车享家、新康众为代表的传统汽车厂商涉足汽车后市场领域，凭借主机厂，依然拥有稳定的客源和不俗的发展潜力。

在创新的服务模式逐渐成熟后，汽车后市场行业将打造从线上选购、仓储物流、线下服务、线上评价的商业闭环，以完善的供应链、创新的服务模式为消费者提供更高标准、更高效、更便捷的体验，而从资本市场的趋势来看，维修保养及综合服务占比具有绝对优势（图12），产业利润结构将向汽车后市场转移，从而决定了汽车后市场更加服务化的未来走向，随着我国汽车后市场的线上渗透率不断增加，汽车后市场服务将线上线下协同发展，汽车后市场将呈现多种服务形式共生共存的生态，并且在不断提高的集中化、规模化发展进程中，整个汽车后市场产业链价值，或将后移至服务领域。

图12 我国汽车后市场的融资结构

3.2 汽车转为存量市场态势下，汽车市场的重心从前端销售向后端服务转移是大势所趋

我国汽车销量增速放缓，汽车增量市场的时代即将终结，汽车存量市场的时代即将呈现，汽车后市场的重心逐渐由前端销售向后端服务转移。在存量市场时代，我国的汽车平均车龄逐渐提高。2019年，我国汽车的平均使用年限为4.8年，一般而言，当汽车使用年限超过5年时，汽车后市场将得到巨大的发展，因为随着汽车使用年限的提高，需更换的汽车维修保养零部件数量逐渐增多，消费者对汽车维修、汽车保养的需求增加。对比于美国，我国的维修保养市场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2019年美国的汽车平均使用年限为11.8年，远高于我国汽车平均车龄，由此可见，随着我国汽车平均车龄的提高，汽车维修保养市场具有巨大潜力，我国汽车后市场正处于爆发的前期，汽车后市场将会迎来快速发展。汽车销量的增速放缓，这给大家带来的思考与互联网的上、下半场有点类似，也就是说互联网的上半场最主要是获取新增用户，但是到了下半场，新增用户红利基本上已经没有了，考虑的便是如何做好用户的留存，如何提高客户的信任度和忠诚度。汽车后市场也是如此，当汽车市场转为存量市场的时候，意味着汽车服务门店能够获取的新车主空间已经被压缩，而对于车主的整体服务就变得更重要了。实际上就是怎么把车主黏在自己的企业或平台，怎么样服务好车主群体。另外，随着汽车存量市场的进一步深入，车龄的进一步增加，围绕汽车生命周期将会衍生出来一些细分行业，主要有维修保养、二手车、汽车金融和其他板块（图13）。在汽车维修保养业务板块下将会诞生轮胎、蓄电池等高频高价零部件细分市场，其他业务板块中诞生停车、检测服务、检测设备、尾气治理等细分市场。但由于我国汽车维修保养市场的集中度不高，未来仍将会吸引大批创业者进入，甚至会涌现一大批连锁门店和电商平台。

图13 存量市场态势下汽车后市场的业务架构

3.3 新能源汽车时代，能量补给模式在不同场景下将多样化并存

内燃机汽车的能量补给模式较为单一，汽车在加油站、加气站将燃油或天然气燃料以固定模式注入动力系统，燃料燃烧产生热能最终转化为机械能。而电动汽车的电能补给因涉及多重电压转换和电池材料特性的双重瓶颈，同时不同类型汽车的用能需求各异，呈现多样化的特点。目前电动汽车的能量补给方式有固定点直流快充、交流慢充、非接触式充电、移动充电车补电、集中式换电等。

对于有固定停车位、住宅条件支持安装充电桩、以城市内出行为主的电动乘用车车主而言，现有的交流慢充技术已能很好地解决了电能补给需求。行驶里程较高的营运车辆和商用电动车有短时快充补电的刚需。大功率直流快充技术也在不断突破，目前较成熟的快充技术能为乘用车实现40 min内充至80%电量。非接触式无线充电技术能实现充电无人值守，甚至在基建配合下能实现车辆行驶间充电，前者对于有固定点长时间载卸货的电动物流车补电、全自动泊车技术成熟后的无人停车场极具可操作性，后者适合于固定路线、往返穿梭的电动客车。在电网基建难以覆盖的区域或车辆因缺电无法移动的场景，搭载蓄电池或柴油发电机的移动充电车能灵活、补充性地提供电能。集中式换电则能够为大量无私桩车主和营运类车辆车主提供快速便捷的能量补给方案。因此，新能源汽车的能量补给模式将在不同场景下发挥各自特点，多样化并存。

换电模式可解决电动车普及面临的多个瓶颈，具有较强的市场基础和推广价值。一是换电模式能快速高效补给能量，解决里程焦虑。正如很少有用户会因为传统内燃机汽车的油箱大小产生里程焦虑一样，单单电池技术提供商不断提升电池性能和主机厂提高单车带电量本身不足以根本性地消除用户端的里程焦虑。只有当加油、加气站网络布点充分且加油、加气耗时极短的情况下，驾驶汽车才没有顾虑。类似地，集中式换电站利用日益成熟的快速换电技术能够将能量补给控制在3 min以内，换电站分布形成有效网络效应后将能极大满足电动车快速高效能量补给需求，解决里程焦虑。随着大功率直流快充技术的发展，固定点充电速度也逐渐优化，但电化学材料本身仍根本性地限制着快充提速，且快充加速电池容量衰减，影响电池性能。尤其对于以时间和里程作为营收工具的电动营运类车辆而言，3 min载客换电无论从体验还是营运效率上都明显优于30 min停运快充。二是换电模式能实现车电分离销售，购车成本骤降。居高不下的动力电池价格使得新能源汽车购置成本明显高于同级别燃油车，后补贴时代的新能源汽车销售仍面临“价格”这一巨大挑战。换电模式通常以“车电分离”销售（动力电池归属权与使用权分离）为前提。不同于传统的整车销售模式，“车电分离”将占据整车成本几乎一半的动力电池从销售标的中剔除，消费者只需承担裸车购置费用，同时支付动力电池组租金以获得其使用权，因此在不影响使用的情况下，车主前期资金占用得以极大降低。比如蔚来ES8车的“电池租用方案”使车辆售价直降10万元整（约基准版价格的22%），用户只需支付1 280元/月的电池组租金即可享受包括终身免费质保和终身免费异地加电服务在内的多项能源服务。三是换电模式能利用电价优惠政策，换电的单位能源使用成本长期将有优势。电动汽车的每千米电耗比燃油车每千米油耗低约30%，为新能源汽车的推广创造了良好的价格基础。此外，我国对于新能源汽车集中式充换电站还设有一系列建设、电力方面的财政补贴政策，如集中式充换电站可享受大工业用电电费价格。而在我国实施峰谷分时电价政策条件下，换电站作为集中式共享公共设施，较大的峰谷价差可给换电运营商带来较大的成本优化空间，从而降低单位能源使用成本。比如，北京郊县的近2 000辆可换电出租车正享受0.2元/km的能源使用成本，相较于0.55元/min的汽油费和郊县1.2元/度电的充电费分别降低64%和17%。四是换电模式可以实现集中式恒温恒湿慢充，延长电池使用寿命。电池充电时间和电池寿命一直是一组难以调和的矛盾。换电模式将电网向电池组充电的过程从车端转移到换电站内，换电站内的充电机构统一对备用电池组进行集中式低功率充电，封闭的站内环境能有效的控温控湿，在优化电池使用寿命的同时，也有效提高了电池能量运营的安全性，避免类似夏季高温情况下露天进行大功率快充引起电池冒烟损毁的事故。五是采用换电模式的电网电力友好，公共资源利用率高。固定式充电模式造成了“一桩对应一停车位”的客观现实。我国城市土地资源供给相当紧缺，在电动汽车规模性推广应用的背景下，大量充电车将长时间占用停车位，对土地资源占用极大。换电站作为集中式共享设施，单个换电站占地3个～4个车位，同样时间条件下可服务电动车数量是充电桩的2倍～3倍起。另一方面，能量补给效率表现较优异的快充设施配套受限于电网基建，大规模推广大功率快充后，突发性无规律的高用电负荷将对电网形成挑战，而换电站用电负荷平稳可控，对电网系统更加友好。因此，换电模式能有效解决需求端对新能源汽车购车成本高和里程焦虑两大痛点，有利于进一步推广新能源汽车。尤其对于里程较高的营运类车辆，支持换电的电动车在总体拥有成本和能源补给效率上相比充电车有明显优势，同等条件下，总拥有成本可下降20%～30%。集中式换电站能更好地利用有限的土地资源，优化电池组SOC（State of charge，即荷电状态，用来反映电池的剩余容量，其数值上定义为剩余容量占电池容量的比值，常用百分数表示）管理，平滑用电负荷，对电池和电网两端都具有积极意义。

目前，换电市场仍在发展初期，多样化技术路线和商业模式仍待探索。2013年5月，以色列公司Better Place宣布破产，这家率先主张“车电分离+快速换电”模式的公司最终止步于用户不足和成本高昂上。如今，换电模式在我国获得了与Better place截然不同的市场认可——电动车产业发展的时机和我国市场独特的环境重新孵化了这个并不陌生的能源补给技术。2017年12月，蔚来汽车发布首款量产车型ES8，同时公布了车电分离销售方案并展示了3 min自动换电技术。蔚来计划到2020年在全国建设超过1 100座换电站，为车主提供极致用能体验；2018年7月，已有营运类换电车辆销售经验的北汽新能源发布了面向C端用户的“车电价值分离”销售模式，并推出了针对C端的EU快换版车型，消费者只需支付7.98万元即可购买不含电池的该款车，通过支付每月458元租金使用电池，并根据里程需要购买432元～1 020元不等的换电套餐，这开启了传统主机厂探索新能源汽车新销售模式和新型能量补给方式的新一页。除这两个玩家外，我国的换电市场上还有主打网约车换电和主打分时租赁车辆换电玩家。

在换电技术上，可主要分为分箱式多点换电和整体底盘换电两大流派。分箱式多点换电将动力电池包拆分为多个独立可换电池组，不改变底盘结构，于车身前后端或侧方进行电池组插取和固定。整体底盘换电技术将电池包整体从底盘方向取装，电池包固定方式可再分为螺栓式和卡扣式。整体底盘换电对车身改造较小，易为主机厂接受，电池包整体更换、整体使用在提高效率的同时，也降低了分箱式换电多点供电需多点固定的不可靠风险，因此，全自动整体底盘换电在换电效率和可靠性上找到了极好的平衡。

图14 换电商业模式示例

商业模式上，目前我国市场出现了两种典型模式（图14）：“换电车辆定制+营运车辆自营+换电服务自运营”及“换电技术自研+提供第三方换电运营服务”。前者对换电车型定制有极大把控力，并可在短期内通过自营的运营车队快速内部消化换电车，鼓励车队驾驶人换电，盘活体系内换电站资源，这种模式在换电车辆供给和换电用户两端都较有保障。第二种商业模式中，换电运营商自行研发换电技术和设备并建站运营，同时与多家主机厂和配套电池供应商合作开发换电车辆，为主机厂销售出的换电车辆提供第三方换电服务。其实，真正发挥换电模式优势要建立在换电站形成一定网络效应的基础上，其中涉及的资金和包括找地、拉电在内的战略资源巨大，单一主机厂承担难以为继，且单一品牌的换电车数量有限，难以盘活规模庞大的换电站资产。只有开放式的商业模式——共享换电技术和换电平台，让多车厂共同参与，换电模式才能在高效解决能量补给痛点的同时本身具有盈利性以支持自身持续发展。

3.4 具有互联网基因的汽车后市场连锁体系将逐步形成

途虎养车2 000多家门店，天猫养车半年时间内500多家门店……可知汽车后市场电商的融入速度在不断加快，在我国汽车后市场将形成具有互联网基因的汽车后市场连锁体系。

（1）精耕细作，企业进入精细化运营阶段，汽车后市场电商开启综合实力比拼阶段。汽车后市场电商平台纷纷将更多的精力集中在企业内部运营之上，汽车后市场烧钱补贴时期已经结束，各电商平台真正进入综合实力比拼阶段。未来2年～3年精细化运营是主流趋势，各平台将在已有的商业模式下深度布局，行业逐步回归商业本质，提高产品和服务质量，提高用户满意度，降低运营成本，获取盈利成为企业重点关注要素。

（2）维修保养服务电商将向纵深化方向发展，产业链延伸和供应链建设是重点。汽车后市场维修保养服务电商不断加大线下维修保养服务的门店布局，不断提高门店服务质量。与此同时不断加大与汽配用品厂商的合作来增加产品货源，保证产品质量，并且积极布局仓储、物流等供应链基础设施来提高平台服务效率，降低流通成本，提高用户体验。未来汽车后市场电商尤其是维修保养服务电商将进一步向纵深化方向发展。产业链上游增加采购、仓储、物流等基础建设，不断加大对汽配用品的经销渠道扁平化，产业链下游则是加强对线下门店的标准化管理。

（3）维修保养服务与车险服务相结合具有天然的优势。维修保养服务对开展车险业务有着天然的优势，汽车保险、购车贷款、融资租赁等汽车金融业务受到电商平台的重视，部分维修保养服务电商平台将业务范围向车险领域延伸，充分发挥数据优势，有效提高用户转化率，增加平台盈利来源。汽车保险将会成为未来2年内汽车后市场电商平台尤其是维修保养服务平台的发展重点。车险业务的布局能够完善平台的业务范围，一站式地满足车主消费者用车需求，也能在一定程度上提高平台的盈利能力。

（4）汽车后市场成商家“必争之地”，汽车后市场电商参与主体更加丰富化。汽车后市场电商经过几年的摸索和发展，已经形成了较为成熟的商业模式，并且市场发展的关键成功要素也较为清晰。将会不断有4S店和经销商企业、汽车工具类平台、互联网出行等将业务范围向汽车后市场领域进行拓展，将会有更多的主体参与到汽车后市场的竞争中，各平台将会凭借自身在用户规模、大数据、线下资源、资金实力等多方面的优势地位加入到汽车后市场竞争中，汽车后市场电商规模有望进一步扩大。

（5）消费者线上网购汽配用品和维修保养服务的习惯进一步养成。汽车后市场电商用户渗透率逐年提高，消费者已经初步养成在电商平台选购一些简单易安装的汽配用品，对于一些装饰类车品的购买，汽车后市场电商平台将会成为车主消费者的重点选购渠道。未来随着后市场电商平台在线下服务的不断完善及应用场景的不断丰富，车主消费者消费习惯有望进一步互联网化。同时，消费者网购习惯的进一步养成也能够促进后市场电商行业规模不断提升。特别是今年突如其来的新冠肺炎疫情，更加速了人们互联网消费的步伐。

（续完）